畢竟,這都開了春了,漫山都是柴火,哪裡會少的了,可是偏偏,這一丈大雪下來。
家家戶戶準備的過了一個冬天的柴火自然也不多了。
葉家也是一樣,家裡的乾柴火準備的不夠,自然要省著點用,連帶著這熱水也成了香餑餑。
燒好一鍋下來,葉家四房帶著兩位老人,都是將將的夠分。
隻是,盧鳳蘭這話說的卻是有些刻薄了,一暖水瓶的熱水,能用的了多少?
頂多就是一葫蘆瓢。
可是,就這一瓢熱水,盧鳳蘭她都舍不得。
她卻忘記了,自家大兒子葉良書在複習功課,為了防止腳凍傷。
這打滿滿的一桶熱水泡腳,可是眼睛都不眨的,輪到二房葉魚他們想多裝一瓶暖手瓶,就成浪費了。
這著實有些區彆對待了。
更何況,這滿鍋的熱水還是葉朝星動手燒的,自己用一點,反而成了浪費。
葉朝星攥著拳頭,張口就道,“大伯娘,水缸裡麵的水是我大哥挑的,柴火是我二哥撿的,熱水是我燒的,我們倒一暖瓶的水,怎麼就浪費了??難不成良書哥一桶熱水泡腳,就不叫浪費了??憑什麼啊?”
廚房頓時啞了。
過了好一會。
盧鳳蘭探出一個腦門,劈裡啪啦,“你要是自己用,我這個當大伯娘的自然是沒話說,畢竟你和我們家良書一樣,都是老葉家的命根子。可是你自己不用,要把暖手瓶給一個賠錢的丫頭片子,這大伯娘就有話說了,你去大隊打聽打聽,丫頭片子到了年紀哪個不是要嫁人的?
那將來可是彆人家的人,與其給她,還不如給我們家良書呢!畢竟,我們家良書可是讀書人,將來要光宗耀祖的,等他將來成器了,保不準還能拉拔你們兄弟一把!”
呸!
自己的親兄弟不幫襯著,去幫襯著一個將來要外嫁的丫頭片子。
怕不是個傻子!!!
盧鳳蘭恨恨的瞪著葉魚,賠錢的丫頭片子,還想用熱水,想的倒是挺美!!
!
葉魚是知道這個大伯娘的,尖酸刻薄又勢力,自己這個丫頭片子,享受了葉家最多的資源,相當於擋著了她家葉良書的路,早都成為了她眼中釘。
這熱水,不過是個筏子而已。
葉魚抿著嘴,小臉繃的緊緊的,她覺得,如果在水裡,她肯定要一腦門撞上去,用著那堅硬的魚腦門,把對方撞的頭破血流。
可是不行。
她現在
是人——
不是魚——
誰知道,下一秒,在葉魚憋不住火的時候。
葉驚蟄輕輕的摸了摸葉魚的發頂,他堅定的告訴她:
“想想是哥哥們最珍貴的寶貝!”
“誰都無法替代!”
“嗯!”
葉魚的眼眶有些酸,她重重的點頭,她覺得那個堅硬到無堅不摧的魚腦門,瞬間軟了下來,就像是受傷的傷口,被河裡麵被溫暖的河水撫摸過一樣,柔軟的不像話。
葉驚蟄安撫好了葉魚,這才站在廚房門口,瘦弱單薄的身姿,如同一棵參天大樹,擋在弟弟妹妹的前麵。
他說,“大伯娘,既然熱水不夠用良書用,就讓良書過來燒火!”
“你--胡咧咧個什麼--”盧鳳蘭“砰”的一聲扔了葫蘆瓢,冷笑,“我家良書的手,是讀書的,才不是做這種粗活的!”
葉驚蟄挺直了腰板,黑黝黝的眼睛就那樣盯著盧鳳蘭:
“要不你燒水,要不良書來燒!”
葉良書是盧鳳蘭的心尖尖,承載著她滿心的期望,盧鳳蘭怎麼可能讓葉良書耽誤讀書的功夫,來做這種粗活?
這不等於要在她心尖尖上剜肉嗎?
盧鳳蘭也不想給這幾個狼崽子燒水,尤其是裡麵還有葉魚那個丫頭片子。
憑什麼啊?彆人家的丫頭片子都是當牛做馬,到了老葉家,就成了嬌氣的小姐了。
還得她伺候她。
盧鳳蘭很想說,她不燒,但是對上那麼一雙黑黝黝的眼珠子,她莫名的氣弱了幾分,“呸!我是該了你們的!”
她罵罵咧咧的折回了廚房,老實的拿起了柴火。
盧鳳蘭因為心裡有氣兒,連帶著做事起來,都發了狠,又怕葉魚他們去婆婆那裡告狀,隻能憋著一肚子火,去添柴燒水。
灶膛裡麵熊熊大火,一把柴的功夫,水就燒開了。
盧鳳蘭拿開鍋蓋,瞧著那咕嘟嘟的熱水,轉念一想,水都燒了,當然要先緊著自家兒子用。
她撿起地上先前扔著的葫蘆瓢,剛舀了一瓢熱水。
誰知道那葫蘆瓢竟然砰的一下子裂了--
滾燙的熱水灑在盧鳳蘭的腳背上,燙的她殺豬一樣叫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
“燙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