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1 / 2)

燎原 不問三九 6850 字 9個月前

湯索言是不願意讓家裡倆老人因為他生活上的事兒跟著操心的,他都這把年紀了,那也太沒正事了。他跟唐寧說分確實沒分,可現在也的確沒好好在一塊兒。

唐寧這晚也沒回,湯索言想跟他聊聊,但唐寧明顯不想聊。

唐寧是心外科天才醫生,因為湯索言回國才跟著回來的。他們在一起很久了,很多年。

湯索言追求唐寧的時候還年輕,醫學院那八年還沒修完的時候。唐寧比他小一屆,很驕傲的一個小學弟,帥,白,耀眼。然而再耀眼也比不過湯索言,那是個太優秀的傳奇人物。徐教授的親學生,對他很重視,在醫院做手術總要帶著他,科研項目也總有他一份。

唐寧的驕傲在麵對湯索言的時候讓了一步,他沒用湯索言追他很久,兩個月就點了頭。那個時代對性向沒有現在這麼開放,兩個同樣優秀的人互相吸引彼此靠近,這怎麼看都是件幸運的事。

門口相框裡擺著一張他們的照片,照片裡唐寧從後麵跳上湯索言的背,笑得陽光帥氣。那時候湯索言二十三,現在他三十六。中間分分合合,他們也分過幾回。

唐寧說過,分手這事,一回疼,第二回就疼得輕了,折騰幾次也就麻木了。

那是個活得很明白的人,要讓自己活得舒服,活得硬氣。去年有一次他喝多了,出門穿的白襯衫還沒脫,兩隻胳膊環著湯索言的脖子,把臉埋在他頸窩,竟然哭了。

成年人好像都不怎麼哭,像是成年之後再哭起來,就是很不體麵的事情。唐寧向來體麵,哪怕是在湯索言麵前。

所以湯索言有幾年沒看唐寧哭過了,那次他哭得很厲害,身上的白襯衫皺得不能看。

他摟著湯索言的脖子說:“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但是我又……我又不舍得。湯索言,跟你在一起這麼多年互相折磨,是我這一輩子活得……最不硬氣的一件事兒。”

湯索言不明白為什麼唐寧覺得他們在一起是互相折磨,從醉酒的人嘴裡什麼真話也聽不到。

因此他隻在唐寧耳朵上親了親,像每一次哄他時那樣。

唐寧偶爾尖銳,嘴毒起來怎麼壞怎麼說。可也不經常這樣,他也有乖的時候。就像每一次分開之後他找湯索言複合時都很乖,溫柔和順,說他錯了,他不應該。

他從不吝嗇道歉和自己的擁抱,收起尖銳的刺和驕傲的下巴,笑著說湯醫生原諒我。在湯索言眼裡他們沒真正分開過,無非都是唐寧自己鬨的脾氣,鬨過了就放他自己冷靜幾天,然後就能想通了。

但這次唐寧鬨脾氣的時間有些長,從寒冬轉進春天,唐寧還沒有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收拾走了自己的很多東西,可能是在某一天湯索言上班的時候。

這中間湯索言找過他幾次,唐寧隻說他累了,想換一種生活。

陶曉東去年欠的一堆圖,年後開始慢慢還。約他的客戶太多了,一擲千金,一年兩年地這樣等,就為了從陶曉東手裡得個圖。

儘管陶曉東在圈裡名聲並不好,可也不妨礙他掙錢。罵歸罵,欣賞歸欣賞。有些圈裡的紋身師個人社交賬號上把陶曉東罵得一無是處,嫌他不純粹,嫌他收錢黑,可到了開班的時候還是拿著六位數的學費來了。

這也是這人可恨的地方,你煩透了這個人,你覺得他渾身上下都充斥著錢味兒,可你又不得不承認他那雙手太厲害,他的圖遠遠淩駕在國內水平之上,拿到哪兒都是大師。

“你給我補補色,我感覺我這顏色不新鮮了。”夏遠大老遠的開車來這邊,要約陶曉東晚上一起吃個飯,順便讓陶曉東給他補個顏色。

“我忙,沒空。”陶曉東手上的圖已經做了快一周了,一個日式全身圖,從脖子到腳跟。客戶不讓彆人伸手,店裡其他紋身師想幫忙勾個線他也不同意,多少錢無所謂,這圖隻讓陶曉東一個人上手。這樣的圖一次做不完,沒等完成有些地方就要結痂了,隻能分幾次慢慢來。

“你等會兒乾完活抽個空就給我整完了,這麼小一塊。”夏遠搬了個椅子就坐他旁邊。

陶曉東臉上帶著口罩,乾活很專注,頭都不抬。周圍有幾個紋身師在觀摩,看陶曉東紮圖太享受了。

“你那圖誰給你弄都一樣,你就補個色也不是新圖。”黃義達晃晃悠悠地轉上樓來,端著個大茶杯邊走邊喝。

“就想讓他來。”夏遠不改主意。

“你也太信不著我們這的人了,”黃義達笑了聲,“我們這兒哪個出去不打一片啊?”

“真不是信不著,”夏遠聳著肩膀笑了兩聲,“也就他給我整我好意思不給錢,換彆的小哥兒咱也不好意思啊。”

黃義達“嘖”了聲:“什麼錢不錢的。”

陶曉東在旁邊嗤笑了聲:“給你摳得也不要臉了。”

夏遠是陶曉東多年好友,上學那會兒認識的,十幾年有了。

這人是做醫療器械的,一個商人,做生意很有一套,大學畢業毫不猶豫下海經商,到現在一直搞得風生水起。

“老田今天值不值班?”夏遠在旁邊問。

“我不知道。”陶曉東手裡的機器一直嗡嗡響著,這樣的聲音彆人聽來可能吵,可對紋身師來說,聽著它才覺得踏實。

夏遠低頭擺弄半天手機,過會兒說:“他不加,一會兒接上他一起。”

夏遠那個小圖最後到底沒能補成色,他晚上要喝酒,陶曉東沒給他補。

“我最不愛上你們醫院,忒堵了。”夏遠跟後座上的田毅說話,“拐個燈我倆拐了半小時。”

田毅今天有人接不用自己開車,挺自在:“你走後門不就得了,後門不堵。”

“堵了,地圖上紅一片。”還得從剛才那路口拐回去,開一次綠燈也就能過仨車,夏遠排得都沒脾氣了,“你這也堵,曉東那更堵,我這一天全搭你倆道上了。”

“你可彆絮叨了,”田毅往前湊,拍了下他的椅背,“你把我們曉東絮叨得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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