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陶曉東不能想上次那事,太醜了,也太不上台麵。
但這幾天湯索言總逗他,把陶曉東逗得心思已經有點變了,提起來還是臊,可不像之前那麼窒息了。
人就是這樣,你覺得什麼事丟人,想藏著,擺到台麵上大家一起笑過了,那也就不算什麼了。
電影後麵都演什麼了倆人都沒注意,直到電影放完半天,湯索言才坐起來說:“睡吧。”
陶曉東“嗯”了聲,站了起來。
這一晚過去兩人又親近了不少,第二天早上湯索言不用上班,不需要起太早。陶曉東今天得去店裡,不過時間來得及。
他起來之後先收拾完自己,頭發都洗完了,湯索言還沒起。
陶曉東站他門口看了看,見湯索言還沒有要起的意思,打算去弄個早餐。
湯索言卻突然開口叫他:“曉東。”
“哎。”陶曉東站那兒問,“怎麼了?”
湯索言沒說話,陶曉東自己過去了,聽見湯索言小聲又慢慢道:“誰讓你洗頭了。”
陶曉東失笑:“怎麼了啊?”
“我洗。”湯索言眼睛一直沒睜開,卻皺了皺眉。
陶曉東坐下來,說:“怪麻煩的,我能洗就自己洗了。”
湯索言不說話了。
陶曉東可太喜歡他賴著不起床的這個時候了。
平時那點冷靜嚴謹的感覺全沒了,反而像是有點任性,還有點孩子氣。陶曉東試探著問了句:“那等會兒重洗一次?”
湯索言還是不說話。
陶曉東往他那邊湊了湊,輕笑著哄了句:“我再不自己洗了。”
湯索言過了半天才“嗯”了聲。
把陶曉東心弄得那麼軟,喜歡得想搓搓他的臉,還不太合適,隻能坐那兒嗤嗤地笑。
陶曉東現在手如果不動的話沒那麼疼了,把它放一邊不亂動就不太疼。一減輕了他就有點閒不住,太多天沒乾活了,手癢。
正好這幾天有個著急的客戶,是個學生,想在寒假之前做完,不然就得回家了。
陶曉東約了讓她今天來。
吃過早飯兩人一起出了門,陶曉東頭發在後麵綁了一下。乾活的時候不能散著,低頭不方便。
早上他自己把頭洗完了,最近每天早上他倆都得做個頭發交流,湯索言幫他洗完再吹乾,他是真的挺喜歡擺弄陶曉東的頭發。今天陶曉東把這事自己乾完了,作為補償,出門之前從牛仔褲兜裡掏出個皮套,讓湯索言幫他綁個揪。
這可真難為醫生的手了,多精細的儀器都能操作,就綁頭發這事從來沒乾過。倆人折騰了能有半個小時。
湯索言把他綁得像個古代劍客似的,陶曉東笑得不行,說:“眼梢都快吊上去了,這麼下來一天我晚上頭皮就廢了。”
湯索言也笑,陶曉東豁出來形象不要了,讓他亂綁。湯索言邊笑邊問:“就紮一下不行嗎?你這個揪……怎麼能揪起來啊?”
陶曉東笑得都有點岔氣,後來說:“你要實在不會揪那紮一下也行,就是這麼紮著太活潑了,撅個小辮兒似的。”
倆三十好幾的成熟男人因為他這句話又笑了半天。
後來好容易綁得還行了,也揪起來了,湯索言自己還挺滿意,說好看。陶曉東也說挺好。
倆人一直到地庫了都還在笑,出了電梯陶曉東問:“醫生的手不是應該很靈巧嗎?”
“這不是弄得挺好?”湯索言又側過頭看看他。
一邊說著話一邊朝車的方位走,湯索言說等會兒先送陶曉東去店裡,他再出去取藥給他打針。手還是得消炎,腫得太厲害了,最初耽擱時間太長。
倆人說著話,也沒太注意周圍。
直到他們走到車前,有人突然過來叫了聲“湯醫生”。
兩人詫異地看過去,是個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男人,雙眼通紅,他看著湯索言說:“湯醫生,是我,我們在醫院見過。”
不等湯索言說話,陶曉東下意識把湯索言朝身後扯了一把,皺著眉低聲問他:“誰啊?”
湯索言看著對方,冷聲問:“你知道我住這兒?”
對方有些語無倫次:“我不是、我知道你住這裡,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想求求您救救我愛人。”
他越來越近,陶曉東擋著湯索言,隔在中間。湯索言扯了下他手腕,輕輕握了握,示意沒事。
“該說的我都跟你說過了。”湯索言冷靜地跟他說,“你妻子的狀況你也了解,她的手術指征並不強,沒有什麼實際意義,而且手術風險太高了,重複的話我就不再跟你說了。”
“我們可以花錢,您救救她、救救她。”對方聲音裡都帶了哽咽,“不是說彆人不收的病人你都收麼?救救她吧湯醫生,您發發善心、發發善心。”
湯索言無意在這裡跟他說太多,能說的他都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了。
“你為什麼知道我住這裡?”湯索言問他,“跟蹤我?”
對方不答他的問題,隻顧著自說自話。
湯索言隻道:“你纏著我沒有用,如果手術還有意義我一定給她排,我從來不會主動放棄患者。你如果還有話就去醫院說,下次你再在這攔著我我就報警了。”
對方還是堅持要手術,湯索言跟他無法溝通,最後說:“如果你非要入院那就去門診掛號排床位。”
“好,好。謝謝湯醫生了,您救救她。”對方雙手合十,重複說著感謝。
遇上這麼一茬,有點影響心情。
那人走了之後兩人上了車,陶曉東問:“什麼病啊?”
湯索言說:“腫瘤,肝、淋巴、血管、神經都有轉移,胸腔腹腔積液,心率160以上,已經做不了手術了,全眼摘除也沒有實際意義。”
陶曉東歎了口氣,還是皺著眉:“那他怎麼能找到這來?從醫院跟你過來的?”
“可能是。”湯索言說。
“過分了。”陶曉東還是覺得不舒服。
湯索言想起剛才的事,轉過頭跟他說:“下次彆往我前麵擋,你手還傷著,再碰著手。再說我不用你幫我擋什麼,我有經驗你沒有。”
陶曉東回了個“沒事兒”。
因為這麼一個小插曲,早上綁頭發那點好心情都折騰沒一半。不過湯索言說這沒什麼事,什麼樣的患者和家屬都有,不用放在心上。他這麼說之後陶曉東還好了點。
“喲,紮小辮兒了?”陶曉東一進來,迪也看見他就問了句。
陶曉東說“啊”。
迪也看看他那隻不能動的手:“一隻手還能梳小辮兒啊?厲害啊。”
陶曉東揚揚眉毛,說:“屁孩子說話拐彎抹角的。”
迪也嘿嘿樂了兩聲。
陶曉東還挺坦然:“有人給梳,怎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