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嘴碰得實在含蓄,也可能正是因為含蓄,隻淺淺地貼了嘴唇,所以誰也沒覺得不自在。甚至好像根本沒發生過,該乾什麼乾什麼,無論是眼神還是對話都不像剛做了什麼親密的事。
循序漸進是個很舒服的過程,本該如此。
陶曉東上次的確是冒進了點,按了個快進鍵,對那時候的他們來說還是快了。快了所以不自在,所以不舒適。
現在住在一起每天感受,倒是能很清晰地感覺到湯索言在以一個不算快但很舒適的速度,持續地鋪他們之間的橋。進程在他手裡,陶曉東快了他會沉一沉,慢了他就帶一帶。
這樣讓他們的關係變得很穩,穩了才能長久。
一段感情如果兩個人都失控,開始時固然**,然而前麵缺的部分早晚得補。熱情褪去理智回籠,曾經忽略掉的基礎也就該重新磨合了。
陶曉東自己也是個理智派,然而他的理智是這些年在社交圈和生意場上磨出來的,不理智就得吃虧。越接觸越發現湯索言的理智和冷靜是在骨子裡的,他天生就是這樣的人,沉穩,睿智。在他身邊讓人覺得踏實。
這段時間把陶曉東踏實得弟弟都不管了。
平安夜晚上陶淮南打電話給他,說:“哥!平安夜快樂,你和湯醫生!”
陶曉東正坐在沙發上吃水果,聽到這個疑惑地問:“平安夜了?”
“了!”陶淮南故意隻說個尾音,說完就笑,“哥你是不是把我倆忘了?”
陶曉東“嗯”了聲:“忘得七七八八了。”
“行吧!”陶淮南好像心情很好,語氣一直是揚著的,“快樂就好!”
“我看你倒是挺快樂。”陶曉東說他。
“我還行,我主要是一想到你快有對象了,我就激動!”陶淮南說完又問他,“是快有了還是已經有了?”
陶曉東吃著水果懶得拿電話,他就一隻手,所以這段時間接電話經常開免提。湯索言就坐他旁邊在吃著水果,陶淮南這句一出陶曉東想關了免提都來不及。反正也不用關,倆人看了眼對方,陶曉東說:“差不多吧。”
“差不多什麼啊?”陶淮南哼哼著問。
陶曉東又說:“都差不多。”
陶淮南把他哥推到湯醫生這,放心得不行。以前還小不懂事的時候希望他哥永遠彆結婚,也彆談戀愛,他希望哥哥是他一個人的。後來明白事了,又開始希望他哥做自己,有喜歡的人,有好的生活。
這幾年陶淮南一直希望他哥能找個好人定下來,但他哥好像從來就沒這心思。現在終於有了,陶淮南比誰都希望他倆能好。
陶曉東跟他聊了會兒,聽見遲騁在那邊讓陶淮南開空調。陶淮南不喜歡空調,覺得乾,所以總偷著關。身體又沒那麼好,冷了涼了容易感冒。遲騁找不著遙控器,讓他彆藏。
陶曉東說:“你倆快點收拾睡覺,讓苦哥學習彆太晚。”
陶淮南說好的,又跟他哥說了聲晚安,掛了電話。
“小南懂事。”湯索言和他說,“你把他帶得很好。”
“他總想得多,”陶曉東想著陶淮南,語氣很柔和,“心裡太敏感了,我有時候覺得他像個小動物什麼的,對自己人親近,對彆人都很警惕。”
湯索言用彎起的食指關節在眼睛旁敲了敲:“因為它。”
“嗯。”陶曉東點頭,“心裡害怕。”
湯索言對陶淮南的情況很了解,那麼一雙漂亮的眼睛卻帶了缺憾。湯索言跟陶曉東說:“臨床遲早會有方案,科研一直有進展,隻是還需要時間。”
方案現在也有,隻不過效果不明顯,而且隻能減緩。陶曉東對這個已經太了解了。他扭頭看著湯索言,點點頭說:“那我就等著湯醫生治好我弟弟。”
這話也有點半開玩笑的意思,湯索言說了句:“也是我弟弟。”
陶曉東眨了眨眼,笑起來的時候眼尾弧度很柔和。
每年聖誕店裡人都得出去撒野一通,上上下下那麼多人,多數都是年輕人,鬨起來也真夠嗆。陶曉東手都這樣了,他喝不了酒,就意思意思喝了兩口湊個氣氛。
湯索言也在,其他人不太敢鬨他,不管見多少麵都覺得這位帶著仙氣兒一樣,玩笑開多了都像是不尊重了。所以吃完飯他倆就回去了,把空間留給他們,省得放不開。大黃不能走,他得陪著這些小祖宗。
街上聖誕氣氛很濃,喜氣洋洋的。
陶曉東說:“大學那時候,我在美院,田毅在你們醫學院。聖誕的時候他、我、還有老夏,我們仨去酒吧。那是我第一回上酒吧,大一那年冬天。”
剛才路過一個酒吧,陶曉東看見就突然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事兒了。
“我那時候還窮呢,他們倆也就是普通學生。我們仨反正也就是瞎湊熱鬨。來了個兩個小蜜蜂,挺漂亮,坐下就開始喝酒。我們還當她倆要拚個桌,以為這是想吊我們,老夏和田毅那倆傻子還挺來勁,就跟著喝。我不敢喝,他倆喝多了我得給他倆弄走。”
陶曉東想想那時候還是想笑,太傻逼了。他接著說:“後來人把他倆喝得差不多了,站起來就走了,去旁邊桌了。我們這才知道她倆喝的酒都算我們的,人就是店裡的小蜜蜂,專門哄人喝酒掙提成的。”
湯索言根本沒怎麼去過酒吧,不太了解這些。他聽著陶曉東說,也笑了。
“結賬的時候喝出來兩千多,那時候兩千多挺實的,我那麼窮我肯定是給不起,再說我也沒喝我不給,我摳。”
湯索言問:“最後誰給的?”
“哪有錢給,那倆傻兒子也不服,他倆也就喝一半,彆人喝的憑啥讓他倆給。我反正不管,我一聽兩千多轉頭就走了。”
他靠在椅背上笑了兩聲:“他倆後來從二樓洗手間跳下來跑了,因為這事他倆提心吊膽了挺長時間,做賊心虛,怕找到你們學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