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十二點十五,陶曉東手機響了一下。
湯索言:生日快樂曉東,我到家了,彆擔心。
陶曉東回:早點休息,言哥。
湯索言:還沒睡?
陶曉東:沒,要睡了。
湯索言回了條:那晚安。
陶曉東也回了一個。
他倆今天一直沒打過電話,就一早一晚湯索言發的兩次消息。陶曉東沒跟他多說什麼,他太忙了。
第二天一早陶曉東剛睜眼,陶淮南趴他旁邊睡著。陶曉東掀起被子給他蓋了一下,陶淮南醒了,帶著沒睡醒的鼻音說了句:“哥生日快樂,平平安安。”
“謝謝。”陶曉東抬手在他後腦勺上摸了摸,“睡吧。”
“雞蛋。”陶淮南從手裡遞過來一個,“苦哥一早起來煮的,你滾滾。”
陶曉東笑著問:“現在就滾?躺著滾?”
“站起來滾。”陶淮南笑笑,“你站起來我給你骨碌骨碌。”
他們家的習慣,過生日了拿雞蛋在身上滾滾運。陶淮南滾得挺認真,滾完把雞蛋揣在睡衣兜裡,等會兒吃。
遲騁一大早起來給他煮了碗麵,一小碗長壽麵,陶曉東好好吃完了。
他對生不生日真沒什麼感覺,這個歲數一般都對生日無感了。不像小時候,能盼來套新衣服,能盼來一桌肉。
現在沒盼頭了。
夏遠有陣子沒看到陶曉東了,本來也想了。現在陶曉東過生日他不可能不折騰,這人就愛玩愛鬨,上學那會兒就是。
陶曉東確實挺長時間沒出來見朋友了,這段時間光顧著自己談戀愛了,這幫人都以為他又出門了。
陶曉東沒好意思說自己沒出門,就是沒出來找你們。
店裡今天都沒工作,沒道理你們出去熱鬨我們還留著乾活,錢不掙了,出去浪。地方是夏遠定的,他朋友的會所,消停,隨便作。
一起來的還有他們那些老朋友,還有幾個同城市的跟陶曉東關係很鐵的紋身師。
夏遠一看見陶曉東就過來摟著他肩膀,笑得一臉賤樣:“你那人到底誰?來不來?”
陶曉東搖了搖頭:“不來。”
“什麼啊就不來?”夏遠不乾了,“怎麼就不來?”
陶曉東說:“我沒說。”
“你咋回事?”夏遠“嘖”了聲,“不願意領出來見見?”
夏遠心裡有個人選,自己覺得八.九不離十。還當陶曉東是抹不開覺得尷尬,那位更是個敏感的人,“嗨”了聲:“彆有負擔,我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咱哥倆不計較那些。”
陶曉東壓根沒考慮過他這茬,現在他一說陶曉東才想起來,“啊”了聲:“你那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誰管你了。”
夏遠想想還是不太服氣,說他:“當初你還說我這心思不上台麵,敢情你這就上台麵了?”
陶曉東記起來是有這麼回事,也有點臊:“不一定的事呢。”
“彆不一定,我看挺好。”夏遠想想那位的樣貌氣質,跟陶曉東還挺配,“造化弄人。”
田毅停完車過來,聽見他倆在門口說話,過來問:“什麼就造化弄人?”
夏遠嘴欠:“你東八成老鐵樹要開花。”
“誰啊,不可能。”田毅竟然十分堅定,“我都不知道你能知道?”
陶曉東聽不下去了,先進去了。從上學那會兒這倆就沾點傻,現在總感覺也沒好哪兒去。
店裡那些畢竟年輕,而且跟陶曉東這些朋友不算太熟,他們不跟著這圈摻和,自己玩自己的。就大黃跟這些人都熟,跟陶曉東熟的沒有不認識大黃的。
酒桌上,大黃先提的第一杯,一口喝乾了,說謝謝大家對曉東這麼照顧。
他這一乾夏遠可不乾了,局是他做的,頭杯酒讓大黃搶了,這關係咋論的。夏遠立馬提了第二杯,說的話也差不多。
田毅也不乾了,站起來說:“不管怎麼論,你倆也得往後稍稍。我跟曉東初中就認識了,我倆打仗的時候你們都不知道擱哪兒呢。”
連著這三杯下去,再有人想往起站就直接被旁邊人扯下去了:“你快消停坐著吧。”
話沒說飯沒吃,上來先三杯酒下去了。看來今天這酒要喝得狼了,夏遠都說了要大過,那就是不能善了。
一桌人都是男的,酒桌上的話那可沒法聽了。紮耳朵。
“哎哎,人服務生在這兒呢,先暫停。”服務生進來上東西,有人攔了一句。
服務生也就是二十出頭小男孩兒,聽他們幾句話聽得臉都紅了,笑了下趕緊出去了。
“看給人孩子嚇的,說話能不能有點譜。”田毅一個本分的直男,掏出手機給他老婆發了條微信:媳婦兒他們好臟。
他老婆回:你比誰強了。
田毅收起手機,既然都這麼說了,人都聊著呢他也彆玩手機了。
“彆當著我東麵兒說這些,敢情你們都有人能泄火,我東單身多少年了?”田毅就挨著陶曉東坐,拍拍陶曉東的腿,“夜深人靜了燒得慌。”
陶曉東沒對象那就是永恒的話題,陶曉東也不反駁,他今天話一直不多,就靠在椅背上聽他們胡扯。
“你看你東手上的繭子。”有人說了句。
順著這話一群臭老爺們又接著說下去了,汙裡汙氣。陶曉東也跟著笑,笑起來眼尾下垂的弧度都帶著三十幾歲男人的味道。不算頂年輕了,可也不老。
擔事兒的年紀,很多事經曆過了,有閱曆有成就。但眼睛裡還有衝勁,還有年輕的光,不至於真的像老者那樣隻有看透一切的淡然。
越咂摸越有滋味的歲數。
“都彆他媽沒完沒了羞臊我東。”夏遠咳了兩嗓子,坐在陶曉東另一邊,往陶曉東這邊靠了靠,說:“我東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