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2)

燎原 不問三九 8497 字 9個月前

濕意透過襯衫滲進來,帶著陶曉東的體溫。

他說言哥救救我,說我不想瞎。

湯索言閉上眼,肩膀上那處濕熱的溫度一路順著骨骼往他心上燙,這種燒灼感能把心烙出個窟窿。

陶曉東從來都是很剛硬的一個人,像一條鑄得直溜溜的鋼,不知道疼不知道累,遇著難事蒙頭往前上。打從湯索言認識他到現在,他連眼睛紅都少有。

這麼多天下來,他終究還是把自己壓垮了。現在他埋在湯索言肩膀,不掩飾自己的狼狽,用力抽氣,喉嚨裡壓不住的崩潰嗚咽,把自己的脆弱**裸攤開給湯索言看。

“我也不想提分手,我想跟你一直過到死,我有時候睡前閉眼想到旁邊是你……我都得再睜開眼睛看看你。”陶曉東頂著湯索言肩膀,崩潰之下聲線都扭曲了,“我太……”

有些話不是情緒逼到一定程度了也說不出來,話卡在這兒卡了半天,陶曉東半晌之後才低聲呢喃道:“……實在太喜歡你了。”

湯索言胳膊環著他的腰,喉結不停顫動,沒法開口。

“我難受……我心都掰成好幾瓣兒,我怎麼做都是錯。”後半句話含在嗓子口隻剩點氣音,他額頭在湯索言肩膀上難耐地蹭了又蹭,“憑什麼這麼對我啊?我做了那麼多好事兒,我救了那麼多雙眼睛……換不了我一雙眼睛啊?”

這話也不知道是質問誰,他說的每個字都像刀一樣讓人心碎。

“我瞎了小南怎麼辦?我揪心了這麼多年……”陶曉東側臉貼在湯索言肩膀上,雙眼都有些失神發空,“都扔給你啊?你揪一份心都不夠,兄弟兩個瞎子,你以後沒有一個晴天,喘每一口氣都壓著你喘不到底。”

“憑什麼都扔給你啊?”陶曉東貼在那兒,低聲道,“誰舍得我都不舍得,憑什麼。”

陶曉東時常跟自己較勁,較起勁來把自己心裡擰得解不開。

湯索言一直背對著他,也沒回過頭,沒讓陶曉東看見他的臉。

陶曉東崩潰地抽了一通,也累了,一直側臉貼著湯索言的肩膀靠著,不說話了。

兩人都沉默著,十幾分鐘後,湯索言轉過身!身,抬手抱住陶曉東。

陶曉東這次沒躲,讓他抱了。

湯索言一隻手抱著他,一隻手給他擦了擦臉,輕輕笑著說:“哎這委屈的。”

陶曉東壓著的一身情緒全泄了,現在整個人都蔫了。

湯索言抱著他的手沒動,另外一隻探身去抽了兩張紙,給他擦臉。陶曉東自己接過來,擤了擤鼻涕。擤完鼻涕手邊沒紙了,把手裡用過的又疊一次要拿來擦眼睛。

湯索言“哎”一聲趕緊攔下了,拿過他手裡的扔了,又回手給他抽了兩張。

再次扔了之後,湯索言在他眼睛上親了親,按著他後腦扣在他自己身上,揉了揉後腦,低笑著說:“看我們這大光頭。”

陶曉東下巴搭著他肩膀,低聲“嗯”:“怕以後不方便洗。”

“說了我給你洗。”湯索言用指腹在他頭上輕輕抓著。

“費你時間。”陶曉東舒服得想眯眼,靠在那兒突然就覺得特彆累,“這樣省事。”

身上睡衣絲綢質感,滑滑的,湯索言在他後背上一下一下拍撫。陶曉東半閉著眼,又叫了聲“言哥”。

湯索言應了他,陶曉東說:“彆生我氣,我是實在沒辦法了。”

湯索言拍著他說:“沒跟你生氣。”

“你冷著我。”陶曉東閉上眼,小聲說,“我難受死了。”

湯索言又笑了:“你都要跟我分開了我不能有脾氣?”

“可以有。”陶曉東又說,“彆傷心。”

陶曉東是真的困了,渾身都沒什麼力氣,好像都隨著剛才的情緒一起抽乾了。湯索言還想和他說說話,但是陶曉東已經快睡著了。

他太久沒好好睡過覺了,經常整夜睜著眼,就算閉眼睡了會兒也都是零散的,睡不熟。現在窩在湯索言身上,感受著他的氣息和味道,困得睜不開眼。

後來湯索言領著他回床上,摟著睡了。

陶曉東幾乎一挨上枕頭就睡著了,湯索言陪了他一會兒,才慢慢起身。

他身上還穿的襯衫和西褲,下午出門開會那一身還沒換。襯衫已經被陶曉東搓磨得不成樣了,褲子也坐了很!多褶。湯索言脫下來換了套睡衣,之後什麼都沒做,洗了把臉回了臥室,看著陶曉東,輕輕摟過他。

這一覺睡得又沉又實,沒有夢,也沒有那麼多不踏實的轉醒。無知無覺地睡了長長的一覺,繃著的那口氣鬆了,之前攢著的疲憊就都找上來了。

夜裡醒了一次,門口的小燈開著,陶曉東往旁邊摸了摸,湯索言接住他的手,聲音有點啞:“醒了?餓不餓?”

陶曉東說沒餓,湯索言讓他繼續睡。

從前這麼抱著睡一塊,他頭發總是讓湯索言有點癢,不是刮著脖子就是搭著下巴,湯索言總得輕輕撥開。現在不癢了,下巴脖子鎖骨那一片都空落落的。

陶曉東徹底醒過來已經是周日中午了。

他看了眼時間,嚇了一跳,他睡了差不多二十個小時。

下床腿都有點沒勁兒,渾身都不太有力氣,累。湯索言在書房聽見他這邊走路的聲音,過來看他,陶曉東看見他先笑了下,想想昨天自己那一通哭,還有點抹不開。

陶曉東去洗手間,睡了這麼久憋得慌。湯索言也不走,在外麵洗手池這邊給他擠牙膏。陶曉東清了清嗓:“你在這兒我尿不出來。”

湯索言挑了下眉:“我又沒看你。”

說完不知道想起什麼了,垂眼笑了下,低聲道:“再說我也不是沒看……”

陶曉東趕緊打斷他:“噓,噓!”

他沒說完陶曉東已經猜到他要說的是什麼了,這話說出來太猛了,那回實在是弄得太過了,丟人事兒不能提也不能想。

湯索言自己笑了會兒,之後轉身出去:“尿吧。”

因為湯索言沒說完的這半句話,陶曉東什麼心思都沒了,滿腦子都是上回那點事兒。湯索言早煲好了粥,他收拾完出來,給他盛了一碗。

陶曉東低頭喝粥的時候都還不自在。

“行了彆回味了,”湯索言夾了菜放進他碗裡,笑!笑道,“我不說了。”

陶曉東一口粥差點嗆那兒,悶聲咳。

湯索言給他倒了杯水,看著他,隻是笑。

上午陶淮南打了個電話,湯索言接的,說哥哥還在睡。陶曉東有一段時間沒回去過了,下午兩人收拾完回了趟家。

湯索言:“不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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