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曉東跟湯索言說起這事的時候都還覺得挺暖。
湯索言問他:“哪個?”
陶曉東描述了下, 掃到一眼胸牌好像姓李。湯索言說知道了:“心軟, 上周在我門診學習,哭了好幾遍。”
“太心軟是不是不太適合做醫生。”陶曉東說, “每天都很難過。”
“看多了會習慣一些。”湯索言說這話的時候沒帶什麼情緒, 平靜道,“無能為力的事情太多了。”
陶曉東笑著問:“這個無能為力包括我嗎?”
“不包括。”湯索言說, “包括小南, 不包括你。”
陶曉東看著他,手裡還拿著今天的花。
湯索言說:“你一個早期rp,天天在我眼皮底下生活,我有什麼可無能為力的。”
陶曉東沒防備被他蘇了一下:“突然帥了起來。”
“突然?”湯索言挑眉看他一眼,“你這個詞讓我覺得不太嚴謹。”
“每天!”陶曉東笑得停不下來, “每時每刻都很帥。”
因為這個事兒, 陶曉東最近都過得很閉塞,田毅那兒他一直沒去, 這段時間都自己消化情緒了。
現在一切都平穩下來,也不能繼續再閉塞下去了。
田毅看見他嚇了好大一跳:“受什麼刺激了你?”
陶曉東戴著鴨舌帽, 抱了個小嬰兒哄,一手托屁股一手托脖子,每次抱覺得太小了, 因為手上的小東西整個人看起來都柔和了很多。
“你咋的了?”田毅刨根問底,皺著眉,“問你話呢。”
“熱,快夏天了。”陶曉東不太在意地說, “涼快。”
“涼快你還戴帽子?”田毅不聽他那個,“你肯定有事兒。”
陶曉東低頭一直看著孩子,剛開始看的時候覺得不像田毅,現在看看又像了,鼻子嘴尤其像。小孩兒胳膊腿來回蹬,腳丫軟軟地踹在陶曉東小臂上,陶曉東心都快化了。
田毅在他旁邊絮叨,陶曉東說:“真沒事兒,有事兒我第一個告訴你。”
田毅勉勉強強算信了。
陶曉東沒跟他說,不是關係不夠,也不是怕田毅同情他,他們之間不看這個。純粹就是沒必要,怕他牽著心。現在還沒影響視力,什麼時候發展到中心視力也還不知道,沒有必要現在開始就要身邊的人跟著一起揪心,等真發展了再說不遲。
這種事親近的人知道了心上就總要壓著一塊石頭,太沉悶了。
陶曉東現在每周還要抽一天或者兩天去做針灸,每次一個多小時。
做針灸的江醫生是湯索言一位朋友,大學時也曾經是家裡湯教授的學生。第一次去他那兒是湯索言和陶曉東一起去的,提前打過招呼,所以去的時候醫生沒再問太多。
那之後每次陶曉東去江醫生都對他很客氣,兩人有時會聊聊天,江醫生偶爾會安慰他,讓他放寬心。很多人在中醫院做針灸,有的也配著中藥一起治療,延緩效果很不錯。有幾位患者年紀已經很大了,狀況依然很樂觀。
陶曉東現在幾乎不怎麼想這事,治病儘管很積極,但也沒再因為它犯愁了。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隻能是聽天由命。
“索言不讓我太跟你提這事,但我看你心態挺好啊。”江醫生一邊施針一邊慢慢跟他聊著天。
陶曉東躺在那兒閉著眼說:“過了那個階段了,最初也不太好接受,後來覺得也沒什麼。”
“真就沒什麼。”江醫生認同道,“何況索言是專家,有他在怕什麼。”
陶曉東笑了:“對,湯醫生很好。”
“你們認識多久了?”施針的時候不免也要聊聊彆的,江醫生跟湯索言是舊識,所以跟陶曉東也親近些。
“也有好多年了,我弟弟是他的病人,剛開始不太熟。”陶曉東答道。
他說起湯索言的時候每次都隻說他們是朋友,沒想照實著說他們的關係。他自己沒什麼怕說的,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歡同性也無所謂,但湯索言畢竟跟他身份不同,陶曉東一直很注意這方麵,不願意太張揚。
江醫生性格挺外向的,也願意聊,過會兒突然說了句:“你倆挺合適。”
陶曉東愣了下,之後說:“大夫好像誤會了。”
“誤會什麼了?”江醫生笑著說,“誤會你是他對象啊?”
陶曉東沒說話,江醫生說:“最初他給我打電話就說了是他愛人,不戳穿你還真當我不知道呢?”
陶曉東有點意外。確實湯索言從來不瞞這個,但也沒想到他說得這麼直接。江醫生都這麼說了,陶曉東也就笑笑說:“我怕對他有影響。”
醫生又說:“什麼年代了,早不算什麼了。”
“愛人”這個詞本身就帶著一股刻板的浪漫,又自信,又坦蕩。
他們同**人向彆人介紹對方的時候除了“男朋友”、“對象”這種詞,想要正式一點也就隻剩下“戀人”、“愛人”。
陶曉東為這麼個簡單的小詞心動了好幾天。
“彆美了,吃藥了沒有。”陶曉東趴在床上看手機,湯索言洗完澡在他腿上拍了一下,繞過他去床頭抽屜拿充電器。
“吃了。”陶曉東在手機上劈裡啪啦打著字,沒抬頭隻笑,“湯醫生太香了。”
他倆新換的浴液,陶曉東去年雙十一買錯了,剛拿出來用。那會兒也湊熱鬨往購物車放了很多東西,有的到現在還沒開始用。
“我衝了半天都衝不下去。”湯索言無奈地說,“明早我起來要是還有味兒你就自己留著吧,我不幫你消耗了。”
“香香的不好嗎?”陶曉東笑嘻嘻的沒個正形。
“你自己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