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雷恩就單純靠著他, 摟著一隻抱枕,躺得很規矩。
兩個人就這麼安靜躺了一會兒,等林敬也感覺雷恩確實情緒平和了, 才問他:“元帥, 您剛才不會隻注意到弗雷施喊我敬也哥哥吧。”
聽出林敬也的聲音帶著點點不易察覺的揶揄, 但雷恩這人就不知道什麼叫尷尬或害羞, 半點都不在意地承認自己剛才就是在吞檸檬, 然後一邊隨便撥弄著林敬也的領子,一邊反問:“那你注意到什麼疑點了?”
林敬也微微皺眉, 收起玩笑。
他無視那隻手, 認真思考了一下,總結:“弗雷施在一個最關鍵的地方撒謊了, 那個信息, 絕對不可能是他用我的智腦發出去的。在我的手臂換成機械之後,我把智腦終端數據和義肢連在一起了,就算我真的曾把智腦摘了被他拿去,他隻要試圖操作, 我這邊就會立刻發現。可惜我的個人判斷並不能算作法庭證據。”
雷恩一邊把玩他落在領口的發絲, 一邊側頭看他:“但技術部門現場判斷, 也說那是十一年前的信息記錄。”
“雖然弗雷施分化得早, 幾乎是破紀錄般的早。”林敬也眉間刻痕更深了, “分化後會帶來精神力的大幅增加, 如果是少年甚至童年時期分化, 就會有比同齡人更成熟健全的心智。可是……”
白皙修長的指尖點在他眉心, 雷恩打斷他:“你準備拿眉毛夾斷我的手指嗎?”
“元帥。”林敬也無可奈何,抬手抓住雷恩的手指,“我在說正經事。”
雷恩:“我也在說正經事。”
他忽然翻身而起, 按著林敬也的肩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沒錯,疑點很多。比如伊狄爾特為什麼堅稱是你主動的。”雷恩挑眉,“我當然早就注意到了。Omega可以乾擾思維,這我可比你了解得清楚。這種能力對精神力脆弱或者毫無防備的人效果格外顯著,七歲確實太小了,但十幾歲的A級Omega,倒也有可能打他親哥一個措手不及。”
林敬也稍稍瑟縮了一下,這些許的不自然被俯視他的雷恩儘收眼底,包括他臉頰飛起的淡淡紅暈。
雷恩舔了舔嘴角,緩緩壓低了身子,把他們之間的空間再次壓縮,口中卻還一本正經地說著他的懷疑。
“AI也是人造的,說白了掌握武器的是使用者,所以沒有任何科技產物完美無缺。既然你可以肯定智腦沒有被彆人碰過,所以弗雷施的信息不是七歲時候發的,而更可能是某些高尖端的技術黑進去篡改的,不過沒法查,我又不會這個。”雷恩散漫地說著,“伊狄爾特本來應該也沒那麼智障,精神力垮了是一回事兒,但他堅稱弗雷施給他動手腳了,未必是神經錯亂瞎喊。畢竟他還認定了是你主動,腦子早八百年前就涼透了。”
林敬也幾乎屏住了呼吸,他們靠得太近了點,他甚至感覺到雷恩呼出的氣流一下一下擦過他的側臉,他感覺自己現在隻要吸一口氣,就會吃到滿滿的巧克力香。
“您……”他聲音很輕,喉頭輕顫,有點不知所措。
雷恩隻是笑,眼中不再有一絲一毫寒冰,但他居然還能接著分析完:“弗雷施坑了伊狄爾特是肯定的,這不重要,需要慎重對待的是他為什麼那麼做,如果隻是豪門恩怨還好,要是有彆的原因……”
但一個小小年紀就無師自通,能用精神力進行攻擊的Omega……
他嘖了一聲,言儘於此,然後忽然起身,突兀地伸手掀起了林敬也襯衣的衣擺。
“元帥!”林敬也是真的全無防備,驟然驚了一下,難得有些窘迫,急忙伸手去拉,但雷恩這是有預謀的,怎麼可能讓他反抗成功。
勁瘦的腰身上橫著一道微微凸起的粉紅色傷疤,已經基本沒有再次撕裂的風險了,但在白皙瑩潤的皮膚上被襯托得格外醒目,想要完全消下去可能確實有些難了,何況林敬也還是個Beta。
林敬也注意到雷恩的視線,心中微赧,抬手擋了擋。
“不好看的,過陣子應該能淡些。”
雷恩的拇指慢慢撫摸那傷痕,要不是這人自己胡來,這道傷口也不至於發展到現在這麼猙獰。
他沒允許林敬也把衣擺拉回去,扯著他衣角,轉身從個小抽屜裡掏出一根試管,得意洋洋地在林敬也麵前晃了晃。
“這是我之前讓黎江搞的,促進傷口愈合再生,還有平淡疤痕的效果!”
林敬也語氣微妙:“您讓生物科學院的院長、全聯邦首屈一指的醫學精英,給您做……美容藥膏?”
怎麼做到的,拿槍比著黎院長最愛的實驗箱進行威脅嗎?
“但他還是做了啊。”雷恩不以為意,擰開蓋子,倒了些在手上,搓開,然後認認真真地往林敬也腰上抹。
藥膏被雷恩先在手心溫熱了才抹上來,所以並沒有帶來任何冰涼的觸感,直接就是熱熱的,抹上去的時候好像一劑暖貼,讓人整個都陷入一種暖洋洋的慵懶情緒。
然後林敬也這時候忽然意識到不對——
“元帥?”他試圖掙紮起身。
雷恩:“哎哎想往哪兒跑啊,這麼大人怎麼上藥都不肯,又不是給你紮針你怕什麼!”
林敬也額頭浮起薄汗,回答:“但是屬下覺得,您該紮針了。”
雷恩:“唔……這個啊。”
趁雷恩一個不留神,林敬也終於從軟墊子裡掙脫,坐直身體,不過雷恩仍舊把修長的指尖放在他腰腹的傷疤處來回打轉兒,藥膏化開,吸收很快,半晌就隻餘下略粗糙的指腹帶來的摩擦感。
“生理期偶爾不規律……”林敬也慢吞吞地說,“但一次生理期內,不受控的高熱不是應該隻有一次嗎?”
雷恩秒答:“哦,這次紊亂比較嚴重而已。”
他手半點沒停,就是打轉兒的地方開始不太對了。
林敬也扶額:“您果然是故意的。”
Omega的信息素是種很不講道理的東西,雖然林敬也分辨不出一個Omega在不同狀態散發的信息素有什麼區彆,但他在軍校不是沒見過那些因為Omega信息素而失控可憐Alpha們。
蔚藍對準備成為職業軍人的Alpha有一堂專門的信息素抵抗訓練,畢竟人體是種不太可靠的東西,人沒法控製自己完全不生病,也包括突然有個Omega同事生理期不對這類日常意外。
——當然,那個訓練他算是被迫作弊了。
第一次上課時周圍那些Alpha同學忍得臉紅脖子粗,有不少得靠抽自己嘴巴保持理智,就他安安靜靜端坐著,象征性演一演喘粗氣,偏偏那堂課的Omega軍醫教官不信邪,對著他猛發信息素,連累得整個教室都是清脆的巴掌聲。
報應啊,林敬也想,現在這就是還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