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吃了藥睡一會兒,晚上去泡溫泉。”徐逸之拉著秦青的手,離開了這個漸漸被濃烈煙草味填充的房間。
“這就完了?不打不罵還反過來道歉?你們是不是男人啊?綠帽子戴著好玩的嗎?”996氣得跳腳。
倉洺叼著煙從水池裡走出來,慢慢踱了幾步。細細長長一支煙,被他以極快的速度抽完。矮幾上放著一個煙灰缸,於是他大步走過去。
996怕他怕得要死,連忙躲開。
卻沒料他忽然暴怒,一腳踢翻了矮幾,致使沉重的煙灰缸飛射而起,重重砸在996的後腦勺上。996撲棱了幾圈,落入水中,然後便是嗷喵嗷喵一陣慘叫。
池子裡水花四濺,錦鯉亂竄,還有一隻胖貓胡亂刨著四肢卻總也爬不上岸。
倉洺撿起煙灰缸,把煙頭杵滅,然後又點了一支新的煙,默默抽吸著。他深邃的眼裡本來亮起了微光,卻在此刻一點一點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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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秦青與徐逸之手牽手走在通往溫泉池的幽靜小路上,路兩旁種滿了芭蕉樹,巨大的樹葉片片垂落,在晚風中輕擺。
前方不遠處,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暗處默默吸著煙,亮紅的煙蒂一明一滅,有些寂寥。
秦青站住不動了,蒼白的臉頰因為尷尬而微微泛紅。
“倉總,你也來泡溫泉?”他立刻綻開笑容,狀若無事地問。
倉洺側過頭,瞥了二人一眼,沉默不答。
他穿著一件純黑色絲質浴袍,腰間鬆鬆垮垮地係著一根腰帶,半敞的衣襟遮不住強健的胸肌與腹肌,整個人緊繃著,危險的氣息肆意彌漫,宛若一頭藏在黑暗裡的猛獸。
徐逸之也穿著同樣的黑袍,隻是氣息更為內斂。
“我們泡情侶湯,在你對麵。隔音不太好,你要是不方便就彆去了。”他低低笑了一聲,鼻音有些濃重。
“你感冒了?”秦青關心地問。
“嗯,吻了一下午,被你傳染了。”
徐逸之撫了撫薄唇,話音裡滿是饜足,然後便摟住秦青的腰,慢慢遠去。
倉洺站在原地,眸色暗沉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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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繚繞的溫泉池裡,秦青摟住徐逸之的脖子吻得熱烈。
對麵溫泉池裡,倉洺倚著池壁,闔著眼眸,默默品嘗這偷來的粘膩交纏。
當秦青脫掉已經濕透了的浴袍,準備更進一步時,倉洺忽然睜開黑眸,銳利目光直直刺向對麵牆壁。一圈一圈水波以他為中心,無風而起,驟然擴散。
徐逸之仿佛感受到了什麼,慢慢結束了這個吻。
秦青捂住他的鼻子,擔憂地低喊:“你流鼻血了!”
“怎麼會。”徐逸之麵露疑惑。
在這世間,有誰能讓血液流出他的身體?轉念之間,他猛然看向對麵,繼而冷冷一笑。
鮮血滴滴答答落入水中,染紅了一片。秦青連忙穿上濕漉漉的浴袍,扶著徐逸之離開溫泉池。
鮮血流個不停,用儘方法也止不住。秦青隻好當天晚上就退了房,把徐逸之匆匆送入醫院。二人剛走不久,倉洺便也回了市中心。
醫生護士忙碌了好幾個小時才幫徐逸之止住血。他半躺在病床上,臉色有些蒼白。
醫生把秦青帶到偏僻的地方,憂心忡忡地說道:“莫名其妙流這麼多鼻血不是好兆頭,我們為徐先生做了全麵的體檢,體檢報告兩周之後出來,你記得來取。”
秦青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胛骨,極為克製地問道:“會是什麼病?嚴重嗎?”
“說不好。等檢查報告出來了再看吧。”醫生搖搖頭,麵色凝重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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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後,徐逸之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住進了醫院。
西裝筆挺的倉洺站在病床邊,垂眸看他,容色冷漠。
“白血病,是你弄的吧?”徐逸之勾唇一笑,俊美的臉龐不顯憔悴,不見恐懼,唯有嘲諷。
倉洺走到窗邊,默默看著秦青從住院部的大門跑出去,跑到對麵街邊買水果。樓層很高,他的身影很小,可他剛剛哭過的微紅眼眶以及痛苦茫然的表情,依然被倉洺清晰無比地收入眼底。
“你以為等我死了,你就能和秦青在一起了?”徐逸之似笑非笑地說道。
空氣中有看不見的漣漪震蕩開去,恰如那天夜晚無風而起的水波。
當漣漪襲到倉洺近前時,他冷冷開口:“我們兩個若是打起來,這個世界會崩塌。你知道的,他破碎的靈魂連一次重啟都無法承受。”
看不見的漣漪瞬間消散,悄然凝聚的浩瀚力量被極快地收束了回去。徐逸之跨下床,走進洗漱間,把一口鮮血吐進盥洗池裡。
他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又漱了漱口,然後取下毛巾擦乾水跡。從頭至尾,他都很平靜,內臟受損的痛苦都不能讓他皺起哪怕一絲絲眉頭。
為了秦青,他可以承受一切,更遑論隻是一次自殘。
“先下手為強,這個道理我早應該想到。”回到病房後,他笑著說道。
“你死了,我會好好照顧秦青。”倉洺把一支細長的煙含進嘴裡,沙啞的嗓音透著某種期待。
護士恰好在此時走進來,警告道:“病房裡不能抽煙!”
“他不抽,他隻是含一會兒。”徐逸之竟主動開口幫倉洺解釋。
倉洺的確不準備抽煙。他咬碎了煙蒂裡的爆珠,垂著眸子把那甘冽的香氣吸入肺腑。
“真可憐啊,香氣、味覺、親吻、擁抱、愛慕,所有的一切,你都得不到,隻能從我這裡偷。”徐逸之也走到窗邊,看著街對麵正在買水果的身影。
兩個同樣高大俊美,氣勢迫人的男子,把小小的窗口霸占。
“偷到了就是我的。”倉洺平靜地說道。
除了秦青,沒有人能讓他的心緒產生一絲一毫的波動。
“不如我們賭一把吧。”徐逸之意味不明地笑著。
“賭什麼?”倉洺心不在焉地問。
那個小小的身影買完了水果,正往回走。水果有些沉,拖著他的步伐。路上車流太多,瘋狂地按著喇叭。所有發生在秦青身上的,有可能導致危險降臨的預兆,都會讓倉洺神經緊繃。
徐逸之抿緊薄唇,一瞬不瞬地看著街上那道徘徊的身影。當秦青終於安全越過馬路,走入醫院時,他微窒的呼吸才慢慢放開。
“賭秦青對我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如果我死了,他的心也跟著死了,你就永遠都得不到他。你白費這麼多力氣,隻會讓他陷入無儘的痛苦。你舍得嗎?”
徐逸之知道倉洺舍不得,因為他也一樣。
倉洺摘掉已經沒有香味的細長煙卷,頗為煩躁地皺眉。
“如果秦青選擇了我,你就放手,如何?”徐逸之直直地看著倉洺。
倉洺把那根細長的煙捏碎,扔進一旁的垃圾桶,沉聲問道:“你想怎麼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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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鐘後,秦青拎著一袋水果走進病房。
看見倉洺,他愣了愣,然後才招呼道:“倉總,我買了一些蘋果,你要吃嗎?”
“謝謝,不用了。”倉洺冷漠搖頭,仿佛已經忘了那個熾熱陽光中的吻。
秦青自在了很多,搬來一張凳子,坐在病床邊,溫柔地說道:“我給你削個蘋果,你先吃著墊墊肚子。我媽媽幫你熬了雞湯,一會兒就送來。”
徐逸之笑盈盈地看著他。
秦青拿出一個蘋果削皮,又道:“倉總,我想辭職。”
“為什麼?網絡上的輿論我都已經處理乾淨了,你不用在意。”倉洺挽留道:“你繼續工作吧,考證的事可以往後推。”
“不是因為網暴和證書。”秦青搖搖頭,“我想專心照顧逸之。他的身體需要好好調養,辭掉工作之後我才有時間去學廚藝和護理。”
倉洺愣住了,冷峻的麵容差點浮現出嫉妒的神色。為了徐逸之,秦青竟然可以犧牲到這般地步。廚藝和護理?哪個年輕男子會在事業上升期拋下一切,去學這種無用的東西?
徐逸之再也按捺不住,拿走秦青手裡的刀,壓著他的腦袋便是一個熱烈的吻。胸腔顫顫地響,那是他克製不住的低笑。
病房的門被刨開一條縫,一道圓滾滾的身影風馳電掣地跑進來,興奮大喊:“秦青,秦青,我們有活路了!主神給你發布了一個新任務,隻要完成了這個任務,我們就能得到一張回城卷軸!”
秦青依然柔柔地,綿綿地吻著徐逸之。當徐逸之得到滿足主動退開,他才平靜地看向996。
哪怕唯一的生機就在眼前,情人的吻對他而言也更為重要。
徐逸之又忍不住地低笑起來。他麵色紅潤,眼眸清亮,精神愉悅,壓根不像得了絕症的人。
倉洺倚著窗框,漆黑深眸一瞬不瞬地看著秦青。
“什麼任務。”秦青拿起小刀,繼續削蘋果。
“拋棄徐逸之,攻略倉洺,得到倉洺百分百的愛!”996抬起胖乎乎的小爪子,讓秦青自己看智腦上用紅色字體標出的重要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