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沒有步步緊逼,秦青鬆了一口氣,瞥了妮娜一眼,自作主張地說道:“我和你媽媽一起來,兩張邀請券你有嗎?”
“當然。你看了我的演出?”
“看了。”
“喜歡嗎?”
“非常喜歡。”
“我和練習生起了爭端。”
“那不是你的錯。你已經明確說出了你的情況,那人還是擅自碰了你的東西,是他不懂禮數。但是下次你不要再砸琴了,你可以把琴送給需要它的人。”秦青耐心地勸說著。
“好,我知道錯了。下次我會把琴送給彆人。”木非言乖乖應諾著,邪氣肆意的臉也漸漸柔和了下來。
“你媽媽在我身邊,你想跟她說幾句話嗎?”秦青問道。
“不了,她想說什麼我心裡一清二楚。”
妮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秦青瞥她一眼,果斷地中止了談話:“那你好好比賽,我們會去現場看你。”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遠處的夕陽也徹底沉入地平線。一大片火紅色的雲霞在天邊燃燒,映紅了秦青雪白的臉。
他眯眼看著那片紅光,歎息道:“夕陽的光輝絢爛嗎?”
妮娜收回手,靠向椅背,優雅地點頭。她絕不會在外人麵前失態,哪怕她此刻已經非常憤怒。秦青怎麼敢耍她?劉成禮永遠都不會被找到了,她保證!
“您的兒子,擁有比夕陽還要絢爛的光輝,您知道嗎?”秦青微微眯眼,眷戀地看著夕陽的餘輝。
妮娜不得不點頭。是的,她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擁有多麼優秀的一個孩子!那是她的驕傲!
“我和木非言認識的時間很短暫,可是我很想保護他的光輝。一直一直保護下去,直到無能為力的那一天。您是他的母親,為何您卻要讓他熄滅呢?一顆恒星熄滅了,它還能存在嗎?”
秦青轉過頭,深深地看著妮娜。
他清澈的眼眸裡全是困惑,也全是真誠。
他說他在保護木非言的光輝,而他真的做到了。他拒絕了莫大的誘惑,在私人利益與木非言的自由之間,他選擇了木非言的自由。
看著這樣的秦青,妮娜的滿腔怒火忽然之間就熄滅了。她沒有辦法對這個比夕陽餘輝還要美麗的年輕人生氣。他在保護她的兒子,而她卻在做相反的事。
她也終於明白,為何兒子會如此深沉地愛上對方。
愛要用什麼來交換?一顆赤城的,無畏的,純粹的心,夠不夠?
夠了,足夠了!
妮娜久久地看著秦青,直到天邊的餘輝徹底被夜色吞沒。
她撫平裙擺,優雅地站起來,真誠地說道:“秦先生,謝謝你對非言的愛護。”
“不用謝,應該的。”秦青也跟著站起來,準備送客。
走到玄關處時,妮娜問道:“你想不想知道劉成禮的下落?”
秦青莞爾一笑:“不了,我們的交易從一開始就不成立。無論你拿出多重的籌碼,與木非言比起來,它們都不值一提。”
妮娜愉悅地笑了,嚴苛的臉龐柔和下來。
“秦先生,第二場演出我會和你一起去現場觀看的。”她推開門走出去,末了又轉過身來,篤定道:“秦先生,你喜歡我的兒子,對嗎?”
秦青愣住了。
妮娜了然一笑,這才緩步離開。
秦青關上房門,在玄關處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才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996甩著粗粗的尾巴走到他腳邊,沒好氣地說道:“攻一你喜歡,攻二你也喜歡,你這個花心的妖怪!”
“我的心本來就是花心。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養魚,更不會同時拖著他們兩個。”秦青擺擺手,坐進沙發裡緩了緩。
996嗤笑道:“你喜歡他們兩個,他們喜歡你嗎?你不是說隻要有人愛上你,你就能開出一朵花嗎?你的花呢?”
秦青又是輕輕一歎,然後轉過身,把寬大毛衫往下拉,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
肩後那片光滑的皮膚上赫然盛開著一朵雙色薔薇,半是朱紅,半是深紫,層層疊疊,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996瞪圓眼睛,表情驚愕的仿佛見了鬼。
當秦青以為它終於猜到真相時,它竟幸災樂禍地笑了:“怎麼才一朵花?不是有兩個人嗎?哈哈哈,我知道了,你這個花心鬼兩個都喜歡,但其實他們之中有一個人根本就不喜歡你!什麼深情告白都是假的!你被騙了!”
秦青:“……”
“對了,這朵花是什麼品種?二喬嗎?”996跳上沙發,認真研究起來。
秦青把衣領拉回去,扶著額頭低聲笑了。有一個笨蛋時刻陪在身邊,好像也很減壓。
---
明星學院的宿舍裡,一個工作人員把黃毛拉到角落,偷偷摸摸給他看了一段視頻。黃毛露出狂喜之色,立刻說道:“爆出去,馬上!”
當天晚上,木非言的名字就登上了熱搜。
996咬住秦青的褲腿,把他從浴室裡拉出來,用胖乎乎的爪子拍了拍手機。
“快看!”
秦青垂眸一看,眉頭便皺了起來。自己與木非言打電話的視頻竟然被偷拍下來,傳遍了網絡。自己說了什麼視頻裡沒被錄到,但木非言說的那些話卻清清楚楚打上了字幕。
網友們的關注度與討論度還在節節攀升。
木非言表麵看上去有多酷,背地裡就能有多舔,這種反差真的令人幻滅。一部分粉絲直呼受不了,哭著說要脫粉,也有一部分粉絲說要把這個秦青找出來,看看他到底有什麼魅力,竟然能讓他們的偶像喜歡到瘋魔的程度。
還有一部分粉絲覺得木非言的這種愛很變態,很極端,看上去非常帶感。他們就喜歡這種瘋批美人,於是粉得更加厲害。
網上說什麼的都有,木非言的人氣持續攀高,卻從大紅大紫變成了半紅半黑。
“這條緋聞會不會影響攻二的星途?”996擔憂地問。
“如果公關做得好,應該不會有什麼影響。”秦青搖搖頭。
就在這時,遠在非洲的葉戎崢竟然打來一通電話,沙啞的嗓音裡藏著委屈與焦急:“秦青,你答應木非言了嗎?”
“沒有。你和他都還小,大學還沒畢業呢。”秦青慢悠悠地說道。
“秦青,我一定會快點成長起來的。你彆看木非言現在風光,等他出道當了明星,他就不可以談戀愛了。你選他肯定會被粉絲網暴,和我在一起才是真的過日子。你彆喜歡他好不好?我也可以當你的魚——”
秦青立刻打斷了這些不著調的話。
“我沒有興趣養魚,我兩個都不選,行了嗎?”他輕輕按揉太陽穴,隻覺得頭疼欲裂。
“那你還是把我們兩個都養著吧,我們不逼你了,你慢慢想。”葉戎崢先是哀求,然後又狠戾地說道:“不過我不是木非言那種沒出息的小魚小蝦,我是大白鯊!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他乾掉!到時候你就不用選了,因為你的選擇隻能是我!”
秦青的頭更痛了。
996呆了呆,然後吐槽道:“秦青,你不是養魚,你是養蠱!”
---
同一時刻,雲思羽也看見了網上的爆料。
木非言紅著眼眶對秦青說的那些話,突破了他對愛的極致幻想。
原來世上真的有人可以愛另一個人愛到連命都不要!木非言的潔癖呢?高傲呢?冷酷呢?
雲思羽越想越氣惱,躺在床上半天睡不著,隻好爬起來,給正在訓練的閆波行打了一個電話:“喂,閆哥,我想去整理我的畫室,你能來幫我嗎?”
閆波行聽出他情緒很低落,立刻向教練請假。
聽說他要去整理什麼畫室,教練再三叮囑:“彆爬高爬低的,小心弄傷自己。十月初我們就要去美國了,這段時間千萬彆出岔子!”
“好的,我知道了。”閆波行揮彆教練來到雲思羽的畫室。
雲思羽指著掛在牆壁最高處的一幅畫說道:“閆哥,你幫我把它摘下來吧。我想把它拍成照片掛到網上賣掉。”
閆波行看了看高度,為難地說道:“我幫你找個工人來整理吧?我們自己不要動手了,你不方便,我也不方便。”
然而雲思羽根本就沒問閆波行哪裡不方便。他缺錢,而那幅畫是他僅剩的,比較得意的作品。他指望把它賣個好價錢,這樣才能維持生活。
請工人來整理要花多少錢?他舍不得。
雲思羽連連搖頭,讓閆波行現在就把畫摘下來。
這種活兒閆波行以前經常乾。他不覺得自己偏偏會在這種關鍵時刻出事,於是猶豫了一會兒就答應了。
小心翼翼地往上爬時,閆波行一再囑咐雲思羽要扶好梯子。但是,當閆波行爬到最高處,衝畫框伸出手時,雲思羽卻看見角落裡還有一幅非常優秀的畫作,它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雲思羽鬆開了手,朝角落走去。
梯子便在這時晃了晃,繼而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