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的興奮有些難以抑製。他知道自己能成功,卻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朱晨風太驕傲了,像他那樣的人經不起半點兒挑釁,他一定會上鉤的。
“哼,這些老男人真笨。”
走出公司大門,秦青站在台階上,目送朱晨風的車遠去,忍不住小聲吐槽了一句。
996由衷感到佩服:“秦青,你他喵的太知道怎麼拿捏人了!這是你的天賦技能吧?”
秦青勾勾唇角,笑得越發得意。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花圃裡有人鬼鬼祟祟舉起手機,偷拍了幾張照片。這是娛樂公司門口,經常有狗仔或粉絲蹲點守候。
秦青連忙舉起懷裡的胖貓,企圖擋住自己的臉。一頂鴨舌帽從後麵伸過來,忽然蓋住他的腦袋,然後又有一把漆黑的大傘擋住了他的上半身。
白石高大的身影籠罩過來,用自己的背部擋住秦青整個人,手掌覆住秦青雪白的小臉,把所有窺視的目光隔絕在外。
“把車開過來。”他對著藍牙耳機低聲下令。
半分鐘不到,一輛黑色保姆車便開了過來,堵住公司大門,同時也完全擋住了秦青和白石的身影。
大雨就在這時傾盆而下,砸著黑傘,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躲藏在街對麵的幾個狗仔慌忙捂住腦袋四散而逃。
雨滴落在地麵,濺起水花。泥土吸收了水汽,釋放出一層薄薄的霧。初秋的炎熱瞬間被沁涼的潮風卷走。
秦青往白石溫暖的懷抱裡鑽去,猛然打了一個噴嚏。
白石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一件短袖白T恤,就算脫下來給秦青穿上,也擋不住秋天的寒意。
白石迅速把秦青推上保姆車,暗暗提醒自己以後出門要多帶一件外套。
“這不是我的車!”秦青看了看車裡的配置,又看了看坐在前排戴著墨鏡的壯漢。
“以後這就是你的車。你先前那輛車沒有安全設施,已經被淘汰了。這輛車有防彈玻璃,有自動駕駛,有報警直連係統,還有防追蹤功能。”白石簡單解釋道。
“好高級啊!”秦青瞪圓眼睛,麵露驚訝,然後便止不住地笑起來。
鄭橋鬆那個人真是嘴硬心軟,明明對他這麼好,還不肯承認!
白石隻瞥了一眼就知道小孩在想什麼,冷笑道:“這輛車是我給你配的,跟鄭橋鬆沒有半毛錢關係。司機也是我的人,以前當過特種兵,你叫他老李就好。”
秦青的笑容僵在嘴角。
然而隻是一瞬,他又甜絲絲地笑起來,清透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白石,無比真誠地說道:“謝謝你白石。以後等我拿到影帝獎,我一定要在感言裡重點感謝你!”
白石不稀罕這種小恩小惠,卻還是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鄭橋鬆一言不發地走過來,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彎腰探入車內,幫秦青披在肩頭。
“回到家給我發個信息。”他揉了揉秦青的腦袋。
外套上灑了一些大地基調的香水,很濃鬱,帶著沉穩而又包容的氣息。絲質內襯還殘留著鄭橋鬆的體溫,裹住秦青之後像火爐一般溫暖。
秦青臉頰微紅,眸子也跟著變濕了。對他來說,這件外套比一輛保姆車更珍貴。
他乖乖點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鄭橋鬆,無法隱藏的眷戀伴隨著清澈的眸光緩緩流瀉。
鄭橋鬆被看得很不自在,一時之間竟覺得口乾舌燥,悸動難耐。
他揉完了秦青的腦袋,忍不住又撫了撫秦青略有些冰冷的臉頰。
“晚上不要隨便亂跑,想吃宵夜給我發信息,我買好了送過來。冰箱裡的東西吃完了也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幫你買。冰淇淋不要多吃,天冷了,小心感冒。”
以前,鄭橋鬆一句廢話都懶得跟秦青多說。然而此刻,他隻是略一垂眸,便有數不儘的話想要叮囑。
他皺了皺眉,感覺太陽穴隱隱作痛。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把秦青趕出去,現在卻這麼不放心。
“我知道了。冰淇淋我開著暖氣吃可以嗎?公司讓我增重呢。”秦青小聲嘟囔。
鄭橋鬆莞爾一笑,寵愛地捏了捏小孩又嫩又軟的腮幫子。
白石收起黑傘,順手抖落傘麵的雨水,不耐煩地問道:“你說完了嗎?我們要回家了。”
“回家”二字便是他對鄭橋鬆的挑釁。
鄭橋鬆果然露出極度不舒服的表情,從車裡抽身,冷冰冰地睨了白石一眼。
白石勾著唇角坐進保姆車,手臂摟住秦青,低聲說道:“往裡挪一挪。”
秦青馬上往裡挪,遠離了車門邊的鄭橋鬆。
白石一屁股坐在秦青原來的位置上,高大的身軀完全擋住了秦青。
“關門。”他沉聲下令。
司機想要關門,鄭橋鬆卻用手臂擋了一下,“等等,我讓助理把《暗夜營救》的劇本送下來。”
“劇本?”秦青立刻從白石身後探出一個腦袋,臉上帶著驚喜的神色。
“拿到劇本之後你好好看看,挑一個合適的角色。朱晨風答應讓你試鏡是為了教訓你,你彆以為自己能過。”
說上半句的時候,鄭橋鬆的語氣很嚴厲,然而說到下半句,他卻柔和了麵色:“我這邊會幫你打點。你好好看劇本,爭取在試鏡前把角色吃透。不懂的打電話問梁老師,我讓她單獨給你輔導。就算朱晨風不答應,我也能把你送進劇組,你彆擔心。”
“嗯嗯,我知道了。”秦青開心地直樂,然後又堅定拒絕:“我才不要你幫我打點,我會靠實力通過試鏡。你彆找朱晨風說情,不然我咬你!”
鄭橋鬆抬起胳膊,看了看依舊印在手背上的一圈小巧齒痕,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眼眸低垂間,他忽然改變了主意。
他決定不幫秦青事先打點好關係,那樣根本不會讓這個小混蛋感激。他要等到秦青試鏡失敗,傷心到哭泣的時候,再來滿足對方所有願望。
他才是拯救秦青的人,不是白石。
晦暗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精光,再抬頭時,鄭橋鬆已恢複了溫文爾雅的模樣。
他把印著齒痕的手插進褲兜,微笑頷首:“好,我不幫你打點。你自己努力吧。”
白石忽然翹起二郎腿,抬升的鞋尖差點踢到車門邊的鄭橋鬆。
鄭橋鬆被逼得後退兩步。
“開空調,溫度調高一點。”白石衝司機沉聲下令。
司機馬上打開空調。秦青座位下麵就有一排送風口,熱烘烘的氣流由下往上呼呼躥升,很快就裹住了他單薄的身體。
白石扯掉鄭橋鬆的外套,遞出去,似笑非笑地道:“秦青這幾天都會待在家裡讀劇本,不來公司上課了。你的外套拿回去吧,我們懶得給你送過來。”
鄭橋鬆眸色冰冷地看了白石一會兒,然後才接過外套。
“我感覺他倆快打起來了。”趴在秦青腿上的996忽然開口。
“咦?沒有啊!他們為什麼會打起來?”秦青傻乎乎地探出腦袋,一會兒看看白石,一會兒又看看鄭橋鬆。
996翻了個白眼,沒再說話。
“鄭總,劇本。”助理小劉就在這時從公司大堂裡匆匆跑出來。
“給我!”秦青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接,整個人都趴在了白石腿上。
白石沉聲一笑,戲謔地瞥了鄭橋鬆一眼,然後用手臂環住秦青纖細的腰。
鄭橋鬆摘掉金絲眼鏡,露出晦暗莫測的一雙眸子。
“走吧,回去好好看劇本。”他平靜地擺手。
車門緩緩關上,駛入溟濛的雨霧中。
鄭橋鬆在門口站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保姆車消失在湍急的車流裡才戴上眼鏡,冷著一張臉走入公司。
他再度確認了一件事——把秦青交給白石,是自己做過的最愚蠢的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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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青幾乎是不眠不休地看完了劇本,然後又花了幾天時間做準備。
一周後,白石推開書房的門,問道:“你還沒看完?”
“看完了。”秦青癱坐在皮質轉椅上,長出了一口氣。
手機響了一下,他拿起來翻看,回複了幾條消息,末了又看向白石,眸光微微閃動。
“你在打什麼鬼主意?”蜷在書桌一角的996警覺地問。
它讀過劇本,知道秦青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我沒打什麼鬼主意。”秦青站起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久坐不動的脊椎忽然展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白石聽得直皺眉,走過去揪住小孩的後領,吩咐道:“吃飯去,吃完了休息一會兒,然後我們去運動。”
秦青頂著兩團濃濃的黑眼圈,懶洋洋地走了兩步,嘟囔道:“要不你直接把我拎起來吧,我懶得走了。”沒日沒夜地讀劇本,他都快廢掉了。
白石一把將人抱起,輕輕鬆鬆走下樓。
秦青軟乎乎的屁股坐在白石強健的胳膊上,兩隻手慌忙摟住白石的脖頸,緊張地喘氣。這是小孩子的抱法,坐得太高了一些,他害怕!
“你恐高?”白石很敏銳。
“有一點。你太高了!”秦青臉色蒼白,眼圈發黑,看上去像個病鬼。
白石摁住他後腦勺,把他略顯慌亂的小臉壓在自己頸窩裡。
“害怕就不要看。”他快走幾步,平穩地下了樓梯。
“我想吃榴蓮。我身子太虛了,要補一補。”秦青忽然開口,嬌嫩的嘴唇貼在白石的喉結邊,微微吐出一些馨香的熱氣。
白石喉結滾動,眼眸暗沉,壓了壓關在胸腔裡的那隻野獸才答應下來。
“冰箱裡沒有,我現在就去買。你先吃飯吧,彆等我。”白石抱著秦青走進餐廳,把人放在拉開的椅子上,然後走到客廳,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