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龍在街道上左右閃躲,狼狽至極,子彈打穿燈杆,打穿垃圾桶,打穿汽車輪胎,引發騷亂。
一名女警指揮同事對著樓頂的秦青包抄過去,他扔掉狙/擊/槍,一個猛衝跳到對麵矮樓,順著緊密相連的一棟棟大樓的天台飛快奔跑。
呼嘯的風吹拂著他微笑的臉。他正在被圍捕,卻興奮地像是在參與一場遊戲。當警察快要追上時,他一躍而下,落到二樓某戶人家的陽台頂棚,又滑下頂棚,平穩落地,翩然遠去。
雨夜暗巷裡,秦青與趙龍拳拳到肉地搏擊,修長而又柔軟的身體化為了最恐怖的武器。
殺手訓練營裡,秦青與趙龍從互相廝殺到默契配合,一刀刀一槍槍地清掃著擋在路上的敵人。
血水濺在秦青臉上,斑斑點點的紅,刺目又豔麗。他有多純真,就有多狠毒。
故事走到終局,秦青的槍被殺手組織的女頭目奪去。當女頭目對準他的腦袋時,他明明可以反殺,卻放棄了掙紮。
趙龍從女頭目身後跑過來,焦急地喊了一聲,並對女頭目射出一槍。與此同時,女頭目也對秦青開了槍。
秦青低垂著頭,勾起豔紅的唇角,笑得邪惡又詭異。
槍炸膛了,這是秦青設計好的。趙龍的子彈也射中了女頭目的後心。被虛假記憶控製的秦青早已清醒,用一把隻能殺死自己的槍,殺死了造就他一生悲劇的人。
更多血花濺在秦青臉上,而他連眼睛也沒眨一下,踢翻了女頭目的屍體,看著對方背後的槍傷,笑著說道:“這顆子彈換你一條命,你可以走了。”
他抬起手,把沾滿血水的頭發抹到腦後,肆意地笑了。
監獄一般的四方形建築物裡,許許多多殺手站在陽台上,把槍/口對準了秦青對麵的趙龍。
一頭惡龍倒下,擊殺惡龍的人成了新的惡龍。秦青伸展雙臂,慢慢轉了一圈,頭頂是一片灰暗的天空。他看著被自己掌控的黑暗帝國,露出病態的笑容。
趙龍抱著女兒一瘸一拐狼狽離開,兩人漸行漸遠,畫麵就此定格。趙龍以背影結束自己的表演,秦青粘著血點的臉龐正對觀眾,占據了三分之二的屏幕。
他像一朵純白的花,被血水澆灌,浸透了毒液。人性徹底泯滅的邪惡眼神凝固在他臉上,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和恐懼。
預告片結束了。
陳子興的呼吸卻依舊堵在鼻腔裡,悶得難受。他看過秦青試鏡,知道那人的表演還算可以。
然而他完全沒想到,當這部電影拍完的時候,秦青的演技竟是這麼……
陳子興扶住額頭,抑製住海嘯一般狂湧的妒意。他沒有辦法去形容秦青的演技!他感覺到的隻有震撼!
“看看網友評論。”莊永月吩咐道。
陳子興指尖微顫地點開評論區。
【我的媽呀!我說秦青演技超神,不知道你們信不信!】
【我信了!秦青的演技震驚了我全家!】
【寶貝,你到底經曆了什麼?你演的殺手把媽媽都嚇住了!】
【啊啊啊啊啊!我之前還發誓說朱導如果不把秦青攆出劇組,我就不去電影院看這部電影!現在我該怎麼辦啊!我好想買票!】
【我也是!光是一個預告片就把我雞皮疙瘩看出來了!】
【從來沒見過這麼邪惡又這麼帶感的反派!以前你要是告訴我秦青能把反派演得這麼嚇人,我是打死也不信的!】
【以後誰再說秦青沒演技,我跟誰急!】
【秦青演的殺手真的絕了!他盯著鏡頭邪惡一笑,我魂都沒了!】
【趕緊上映,我等不及了!】
【朱導果然沒騙我們!他沒被資本綁架,他隻是被秦青的演技綁架了!】
【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演技突破到這個程度,秦青是什麼寶藏男孩!粉了粉了!】
預告片下麵除了少數黑粉在詆毀,絕大部分網友都感到相當驚豔。
陳子興閉了閉眼,不願意再看。即使沒有莊永月那樣強烈的直覺,他也能預見到,秦青要爆紅了。
“一個學霸從90分考到95分,彆人不會有太大感覺。一個學渣從5分考到95分,帶來的衝擊力是百分之兩百。”
莊永月看向車窗外川流不息的人潮,感歎道:“連我都覺得秦青的演技不得了,觀眾隻會更加震撼。這部電影上映之後,他就是一線了。你要怎麼追他?”
陳子興知道,這是莊姐在敲打自己。
“給我一個好劇本,我也可以。”不服輸之下,陳子興說了一句狂妄的話。
“不,你不可以。”莊永月譏諷地笑了笑。
她伸出染著鮮紅蔻丹的指甲,點著手機屏幕說道:“你沒發現嗎?這部預告片,朱導剪得很有技巧。他的暴力美學獨樹一幟,但他沒怎麼花功夫去烘托主角,卻把最美最震撼的鏡頭給了秦青。秦青長了一張大熒幕鐘愛的臉,但在這個預告片裡,我看見的卻是朱導對他的偏愛。”
莊永月直勾勾地看著陳子興,問道:“你有秦青這樣的魅力嗎?你能讓一個導演在鏡頭裡肆無忌憚地偏愛你嗎?”
陳子興反轉手機,蓋住那些刺目的讚美。
“莊姐,你到底想說什麼?”他的聲音有些虛弱,像是再度落入陷阱卻無法掙脫的獵物。
“我想說,錄綜藝不可能讓你趕上秦青。你還是要拍戲。”
“我知道。”
“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冬至》的導演,你好好表現。”莊永月拍拍陳子興的肩膀,話裡藏著深意。
“莊姐,我可不可以拒絕?”陳子興十分難堪地問。
“你當然可以拒絕。”莊永月的態度依舊很溫和:“我會儘力幫你爭取角色,而你隻要做出選擇就行了。你不願意,沒有任何人會逼你。你有爆紅的潛質,缺的隻是一個願意捧你的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莊永月不再說話,閉上眼睛假寐。
陳子興看了看被自己捏得發燙的手機,心裡久久難以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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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營救》終於首映了。
秦青坐在電影院的第一排,被朱晨風和鄭橋鬆夾在中間,後麵坐著白石和衛東陽。
采訪環節已經結束,秦青揉了揉還在發燙的臉頰,湊到朱晨風耳邊低語:“你剛才誇我誇得太猛,我都不好意思了!你說我是什麼來著?”
“我說你是為鏡頭而生的人。”朱晨風略微低頭,鼻尖觸到了秦青細軟的發。
他極富磁性的嗓音裡帶著濃濃的笑意。
秦青骨頭都輕了二兩,整個人飄飄然地靠倒在椅背上,露出享受的表情。他根本就沒有不好意思,隻是為了聽朱晨風再誇自己一遍才會那樣問。
朱晨風抑製不住地低笑,伸出手拍了拍小孩的肩膀。
秦青默默回味了一會兒,又把腦袋偏向鄭橋鬆,問道:“我有沒有給你長臉?”
鄭橋鬆握住他的手,低聲說道:“你從來沒給我丟過臉。你是我的榮耀。”
心裡又酸又軟,秦青低低嗯了一聲。
黑暗中,屏幕亮起了光,片頭曲過後,故事開始了。一個個精彩的鏡頭呈現在觀眾眼前,遠比預告片更為震撼。秦青的表現甚至超越了老牌打星趙龍。
看過預告片的網友用沾滿毒液的花來形容秦青。
看完電影,現場觀眾隻想說,秦青這朵花不僅帶毒,還會吃人!誰也沒想到,他竟用那麼一張稚嫩、純真又漂亮的臉蛋,演出了一個邪惡到令人膽寒的反派。
電影還沒播完就已經有影評人迫不及待地給秦青的表演打出了高分。他絕對是這部電影最大的驚喜和看點。
聽見周圍傳來觀眾驚歎的聲音,秦青戳戳朱晨風的手背,小聲問道:“我這個角色能拿到華鼎獎嗎?”
朱晨風忍俊不禁:“我們這是純商業片,拿到華鼎獎的概率很小。”
“不能拿獎啊!”秦青露出失望的表情。
“你很想拿獎嗎?”朱晨風問道。
“鄭橋鬆說如果我拿到華鼎獎,他就跟我談戀愛。”秦青壓低了聲音。
朱晨風心中一梗,半晌沒有說話。既然這樣,那他絕對不會把這部片子送去評獎。
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鄭橋鬆身上。他轉頭看去,發現是朱晨風。
就在這個檔口,電影播完了,觀眾站起來熱烈鼓掌。有人大喊秦青的名字,誇他演得好,還有人說他一定會成為華國最優秀的演員。
秦青轉身麵向大家,頻頻鞠躬,眼圈微紅。半小時後,人群已經散去,他的心情還是無法平複。
告彆朱晨風和衛東陽,坐進車裡,秦青擦了擦眼角,看著鄭橋鬆說道:“這部電影拿不到獎。”
白石勾唇一笑,心情很好。
鄭橋鬆拍打秦青的肩膀,沙啞的聲音裡藏著懊悔:“不拿獎也沒關係。”
白石意識到鄭橋鬆想說什麼,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這人忍不住了,要攤牌了,而秦青會驚喜萬分地撲進他懷裡。
媽的,話已經到嘴邊了,我怎麼阻止?
白石飛快杵滅手中的香煙,凶狠地看向鄭橋鬆。
秦青點點頭,語氣裡滿是感慨:“你說得對,不拿獎也沒關係。以前我也參加過很多首映禮,卻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感動。以前那些電影都是你讓我拍的,不是我自己想要的。所以我沒有一點感覺。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這麼開心。鄭橋鬆,謝謝你沒有答應我的告白。”
他握住鄭橋鬆的手,無比感激也無比慎重地說道:“謝謝你教會了我去追尋自己的生活目標。我理解你的苦心了。”
鄭橋鬆:“……”
白石:“……哈哈哈哈哈!”
真他媽爽!鄭橋鬆現在想後悔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