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說出“離婚”兩個字時,我希望你是經過慎重考慮的,而不是為了這麼一點小事。】
【我們沒有矛盾。你愛吃什麼,我就跟著你吃什麼。】
連續三條短信發送過來,看懵了秦青。他以為楚南溟剛才是在質問米菲,責怪米菲破壞了他完美的形象,卻沒想到他竟是在給自己安排以後的食譜。
隻從這三條短信的內容來看,楚南溟真的是一個好丈夫,而秦青則像一個出了軌還完全不覺得愧疚,在家裡恃寵而驕無理取鬨的小作精。
“渣啊!”秦青抹了把臉,在心裡哀歎:“我自己都覺得我像個渣男!”
“有種舔狗即將上線的既視感啊!”996看著光屏,失神地呢喃。
米菲沒想到楚教授竟然會為了吃飯的問題跟秦青討論這麼多,而且占用的還是工作時間。
多年以來的信仰好像一瞬間坍塌了。米菲以為楚教授不可能愛上任何人,自己永遠離他最近。但秦青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也讓楚教授發生了一些改變。
他好像變得,有溫度了……
米菲心痛如絞,卻隻能保持微笑。
秦青瞥她一眼,這才回複信息:【餐桌上的東西,一定要有我愛吃的,也一定要有你愛吃的!】
【我的喜好不能統治你的生活。】
【你喜歡吃什麼一定要告訴我,我會記住的。】
【如果你沒有特彆愛吃的東西,以後我們慢慢找,找到了一起分享。】
【分享才是最快樂的。】
【一個幸福的家庭必須是由兩個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互相尊重的人,共同建立的。】
【老公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連續發完數條信息,秦青對準自己的臉拍了一張彎著雙眸溫柔微笑的動圖。
楚南溟不是說讓他幫忙清理身邊的狂蜂浪蝶嗎?這不,他剛剛就打死一隻。
秦青瞥了一眼米菲,果然看見了一張僵硬又悲慘的臉。愛上楚南溟大約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一件事。
楚南溟反複品讀秦青發來的幾條信息,抿直的唇角終於又勾起柔和的弧度。懸浮在他頭頂的陰雲變回白色,光芒十分明亮。
【我沒有愛吃的東西,以後我們一起慢慢找。】
【沒關係,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
【我工作了,有事發短信。】
楚南溟不再看智腦,轉身拿起培養皿,放在顯微鏡下觀察。
不知道為什麼,周圍的研究員紛紛鬆了一口氣,總覺得頭頂的壓力小了許多。
“看見了嗎?”秦青笑著望向米菲。
米菲低下頭,嗓音無比沙啞:“看見了。”
“把冰箱裡的東西全都扔掉,按照我的喜好去買食材。”秦青衝門口揚了揚下頜,命令道:“現在就去。”
“是的秦先生。”米菲深深鞠躬,頂著一張紅白相間的臉急促地離開廚房。
秦青看著她狼狽萬分的背影,歎息道:“楚南溟真是造孽哦!”
“造孽的是你吧!你忘了讓她買煙、買酒、買手機、買啵啵魚罐頭!”996怨念很重。
“你急什麼,我馬上讓她買。”秦青編輯了一條短信,把購物清單補充完整,還蹲下身,讓996親眼看了看。
996滿意地點點頭,秦青這才把短信發出去。
“你在咱家的地位那是剛剛的!”秦青揉著胖貓的腦袋哄了一句。
996樂開了花,誇讚道:“你這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嘴也是剛剛的!”
一人一寵在廚房裡翻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袋餅乾,拿去二樓的臥室。
“你先吃吧,我打個電話。”打開包裝袋,把餅乾倒進碗裡,秦青吩咐道。
996跳上桌子嗷嗚狂吃。
秦青給二爺爺打去一個電話,把吳瑜和吳彩衣的身世說了。這種時候,他需要整個家族的支持。
二爺爺暴跳如雷,怒氣衝天地說道:“你媽真是識人不清!當年她立遺囑的時候我就勸過她好幾次,她不聽我的!你猜她是怎麼說吳彩衣的。”
“她怎麼說的?”秦青坐在陽台上曬太陽,身體卻十分冰冷。
“她說她百分百相信吳彩衣。她還說無論將來發生什麼,吳彩衣都會選擇站在她那一邊。可是結果呢!結果吳彩衣竟然是吳曲跟李茹的種!吳彩衣的存在就是對你媽最大的背叛!不知道你媽泉下有知會不會後悔!”
秦青喉頭發乾,想要接口,卻半晌無言。母親是被害死的,他不想說任何一句對她不好的話。
“算了二爺爺,過去的事我們不要提了。香譜和種子公司,我們還是要想辦法拿回來。”秦青指出重點。
“對,這才是目前的當務之急。你現在就去種子公司看一看,清點一下,免得吳家人把公司資產轉移。我這邊聯係會計事務所,查一查他們的賬目。如果賬目有問題,我們就可以把他們送去吃牢房,起訴拿回種子庫。”
二爺爺的思路和楚南溟是一樣的。
早在幾年前,秦婉怡就把種子庫交給了吳彩衣管理,吳彩衣又讓吳州和李茹當了公司的經理和副經理。如果那邊出了問題,他們一家三口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秦青不懂這些事,隻能點頭:“好,我現在就去。”
“你去乾嘛?”996抬起頭,抖落胡須上的餅乾渣。
“我去種子庫看一看。”秦青馬上叫了一輛車,又給吳彩衣打去電話,說了自己要去種子庫的事。
“你要過來?”吳彩衣愣了一愣,然後便笑著說道:“好啊,你來吧,我等你。”
如果這是一通視頻電話,秦青就會發現,此刻的吳彩衣笑得有多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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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之後,秦青抱著996來到種子庫,進入吳彩衣的辦公室。
“庫房在那邊,你自己去吧,這是資產清單。”吳彩衣指了指外麵。
窗外幾百米處聳立著一座巨大的白色倉庫,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目的金光。
秦青看了看手機裡的資產清單,表情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吳彩衣這麼輕易就把最重要的資料交了出來。來之前,他以為自己要費很多口舌,甚至還要動用威脅的手段。
“我心裡沒鬼,不怕你查。”吳彩衣抱著雙臂,表情譏諷。
秦青點點頭,推門出去。
吳彩衣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閃爍著陰冷的光。
剛走出去幾步,秦青便停住了。
他轉過身,歎息著說道:“吳彩衣,你知道我媽是怎麼說你的嗎?”
吳彩衣容色微變,立刻就張開口想要追問,偏偏又逼迫自己靜默了兩秒,裝作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秦阿姨是怎麼說我的?”她勾起唇角,慢慢問道。
“我媽說她百分百相信你。她還說無論怎樣你總不會背叛她。你是永遠站在她那一邊的。真的是這樣嗎?吳彩衣?”
秦青直勾勾地盯著吳彩衣。
他不知道怎麼處理公司的複雜狀況,但他知道什麼時候該打哪張牌。他第一時間拿到了王牌楚南溟,然後又拿到了小王雲驚寒,或許吳彩衣這張牌也可以打一打。
能調出世界上最美妙的香水,母親的眼光真有那麼糟糕嗎?
秦青不相信,所以他想試一試。
吳彩衣愣住了,一抹淚光極快地從她眼底閃過。
秦青繼續說道:“吳彩衣,我媽至死都沒懷疑過你。你看看她的遺產分配。她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她對你比對我都好!從小到大,她一直都很忙,我能見到她的時間很少。可她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把你帶在身邊。她對你付出了一切。”
秦青停頓片刻,又問:“吳彩衣,你真的沒有辜負我媽的信任嗎?”
吳彩衣緊緊握著門把手,抑製住了渾身的顫抖。
“我當然沒有。”她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
“沒有就好。”秦青察覺到吳彩衣的心產生了鬆動。
他點點頭,這才朝電梯走去。
吳彩衣盯著他的背影,目光閃閃爍爍,像是在經曆劇烈的掙紮。
眼看電梯上來,秦青就要跨進去,她忽然喊道:“秦青,你回來,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秦青回頭問道。
“我們來辦公室裡談。”吳彩衣招招手。
數分鐘後,兩人坐在辦公桌前,一起研究一款新香水的配方。
“這款香水我研發很久了,一直覺得有問題,卻找不出問題在哪裡。你聞聞。”
吳彩衣把一個小瓶子遞給秦青,說道:“我總覺得怪怪的,但彆人都說很完美。我隻能說,問題出在我身為調香師的直覺。”
秦青接過瓶子嗅聞,然後閉上眼睛默默品評。
吳彩衣站起身,走到窗邊,眸色晦暗地盯著不遠處的倉庫。
秦青睜開眼,用濕紙巾擦了擦鼻子,然後繼續嗅聞。他從未學過調香,一時之間也不能發現什麼。
過了大約十分鐘,窗外忽然飄來一股刺鼻的氣味。
996焦急的聲音響起:“秦青,不好了,種子庫著火了!”
秦青連忙睜開眼,朝窗外看去,一片火海映紅了天空,迅猛的火勢在強風的助長下吞噬了一切。
秦氏製香最重要的產業就這麼毀了!
秦青手裡的小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吳彩衣死死抓著窗框,背對秦青眺望火海。
李茹從倉庫那邊飛快跑過來,弄丟了腳上的高跟鞋,發髻也散了,像個瘋子一般大喊大叫:“吳州還在倉庫裡麵!快去救救他!誰來救命啊!救命!”
樓層不高,秦青聽見了這絕望的喊聲。他跑到窗邊,朝下看去。
李茹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雙手拚命揮舞,試圖抓住些什麼。
很多人朝倉庫跑去,發出焦急的喊叫。
秦青連忙跑出辦公室,路上撥打了火警電話。忙亂中他並未發現,失去了名義上的父親,吳彩衣竟然在笑,眼睛裡滿是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