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的手指僵硬地戳在雲驚寒的肚子上,臉色忽紅忽白十分精彩。
996感知到楚南溟的氣息,炸著毛從夢裡醒來。
“情人在床上,老公在門口,這是什麼修羅場。”它用爪子刨了刨秦青的鞋帶,幸災樂禍地低語。
秦青的手指更僵硬了,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楚南溟,你來啦!”
情急之下,秦青用異常活潑開朗的聲音說道:“你快看,雲驚寒竟然有腹肌!他都變成植物人好多年了,這種情況是不是不科學?你要不要研究研究?”
話落,指尖咻地一聲就縮了回去,快得像一道閃電。
秦青把滾燙的手藏在背後,攢成拳頭,臉上的笑容帶著滿滿的討好。
楚南溟靜靜地看著這人漫著兩團紅暈的臉。這幅表情是羞澀嗎?以前,他從未注意到,人的皮膚竟然也可以像晚霞一般瑰麗。
楚南溟眸光閃了閃,這才慢慢跨入病房,來到床邊。
他垂下眼眸,看著雲驚寒的身體。精油化為一層潤澤的光,覆蓋了那些健碩而又線條流暢的肌肉。即使已陷入沉睡,這個人依舊是強大無匹的。
“我研究過。”楚南溟淡淡說道:“他的基因產生了變異,即使再躺十年,醒過來的時候,他依舊是最強大的人類。他的變異方向非常有趣。”
“最強大的人類?”秦青重複念叨了一句,垂下眼眸看向雲驚寒,“原來這個名號不是彆人吹的,是真的啊!”
驚歎的語氣,閃亮的眼眸,那是無法掩飾的狂熱崇拜。
楚南溟眸光微暗,麵容淩峻。
他低聲說道:“過來。”語氣很溫和,卻帶著不容人忤逆的強勢。
秦青頭皮發麻,心裡一陣莫名的緊張,卻還是一瘸一拐地走過去。
楚南溟伸出一隻手,捏住秦青的後脖頸,大拇指指腹在那細膩溫熱的皮膚上摩挲了幾下。
這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頭腦沒有下達指令,身體就自然而然地那樣做了。類似於暖玉一般的觸感讓楚南溟眯了眯眼。
秦青梗著脖子,斜著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楚南溟的表情。他答應過這個人,在外麵一定會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儘力維護丈夫的臉麵。
但現在這個情況.......
他好像當著護士長的麵,給楚南溟戴了一頂綠帽子。
罪過啊罪過......
秦青在心裡嘀咕,—動都不敢動。
996躲在床下小聲說道:“秦青,我理解你。我被我媽叼著後脖子的時候我也不敢動。你這不是慫,是識時務,我不會笑話你的,嘻嘻嘻!”
秦青:“......老六,你彆笑了!”
楚南溟的手慢慢往下移動,箍住了秦青纖細的腰。
籠罩著病房的橘紅光芒慢慢變成了冰冷的綠色。
秦青看了看楚南溟被照得綠油油的頭發,在心裡呻/吟:這種時候,你個破機器就不要搞氣氛了好不好!你沒看見我的臉也綠了嗎?
楚南溟單手環住秦青的腰,輕飄飄地把人抱起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護士長一邊按摩一邊偷瞟兩人,又時不時地看看那台機器。
綠光是啥意思?她不斷猜測,有些愣神。
秦青坐在椅子上,滿臉緊張。
“我看看他們給你用的什麼藥。”楚南溟半蹲下去,緩慢地揭開秦青腿上的紗布。
“哦哦。”秦青露出恍然的表情,稍微把腳翹起來一點。
楚南溟握住他纖細的腳踝,垂眸嗅聞片刻,又看了看傷口的情況,頷首道:“他們給你用了最好的藥,傷口處理地也很乾淨,過兩天就會好。”
話落,修長的手指已一圈一圈重新把紗布裹好,動作十分輕柔。
護士長連忙說道:“我們給秦先生用的藥肯定是最好的。楚教授您研發的那款快速愈合噴霧,我們給噴了大半瓶下去。”
“嗯。”楚南溟低應一聲,給紗布打了一個漂亮的結,然後扯了扯秦青被剪得隻剩下半截的褲腿。
“你受傷了,他能為你做什麼?”這句問話低得幾乎聽不見。
“什麼?”秦青眨了眨眼睛,果然沒聽見。
但有人聽見了。那些冰冷的綠光變成了深深的墨綠色,在楚南溟臉上投出一片濃重的陰影。
察覺到光色的變化,楚南溟意味不明地低笑兩聲,這才站起來,重新用手掌覆住秦青纖細的後脖頸。這個動作帶著難以忽視的掌控欲。
秦青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又陷入了一動都不敢動的狀態。
之前他覺得雲易行像一條毒蛇,極其可怕。但與楚南溟比起來,雲易行算個屁啊!楚南溟散發的氣場像一條幾乎可以吞天沃日的巨蟒,帶來的壓力堪比泰山壓頂。
“你,你怎麼過來了?”秦青咳了咳,嗓音沙啞地問。
“剛結婚就一夜未歸,身為丈夫,我想我應該來找一找我的妻子。”楚南溟淡淡說道。
秦青牙齒發酸,一隻手顫巍巍地舉起,半遮住自己羞恥的臉。
在這場婚姻裡,強勢的楚南溟注定是丈夫,而他這個有求於人的隻能當個小妻子。
護士長低下頭,極力隱藏自己吃到大瓜的興奮表情。沒想到楚教授也會吃醋,而且吃醋的對象還是一個活死人!太神奇了!
“我給你發短信了。”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秦青把遮臉的手往上抬,改為梳理微亂的發。
“嗯,我看見了。”楚南溟淡淡說道:“你使用了我的影像資料——”
“這事咱們回去聊!”秦青立刻打斷他的話,緊張地看了護士長一眼。
“走走走,我們現在就回家。”他站起來,握住楚南溟的手,表情有些急切。
對他來說,公司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護士長連忙加快了按摩的動作。
“不用按了。”楚南溟依舊捏著秦青的後脖頸,冰冷眼眸看向護士長,淡淡說道:“你們的按摩對雲驚寒來說毫無意義。即使永遠沉睡下去,他身體裡的力量也不會流失。收拾好東西離開吧。”
護士長訥訥點頭,飛快收拾好東西,端著托盤跑走了。
“你去外麵等我。”楚南溟的拇指輕輕摩挲著秦青的頸側。
這是一個愛撫的動作,卻讓秦青頭皮發麻。
“好的。”他乖乖答應一聲,一瘸一拐地朝門口走去。
楚南溟靜靜凝視他的背影,直到門自動合攏。
頃刻間,那些墨綠色的光就變成了赤紅的光芒,籠罩了整個病房。一股陰寒而又極具壓迫感的腥氣在空中悄然蔓延,仿佛一隻剛飲過血的猛獸無聲無息,由遠及近,行走在看不見的虛空裡。
一團白色光球從楚南溟的上衣口袋裡跑出來,飄到空中,試圖散發出璀璨的白光驅走那些血光。
“你是在威脅我嗎?”楚南溟回頭看向雲驚寒,語氣平靜地問道。
血光開始爆閃,頻率快得驚人,間或夾雜著刺目的白光,像烈日近在咫尺地炙烤。
楚南溟依舊不受影響。他端詳著雲驚寒的臉,冰冷的目光裡帶著審視和探究。
“你的變異方向是力量,我的變異方向是智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互補的。我以為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楚南溟英俊的臉龐在爆閃的紅白光芒中依舊顯得那樣平靜。
他忽然發出一聲低笑,嗓音裡帶著冰冷的意味。
“不過現在看來,你和我都沒有交朋友的意願。你繼續睡吧,我要回去陪伴我的妻子了。”
楚南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加重“妻子”這兩個字的讀音,但莫名的,他就是這樣做了。
那些紅白光芒變得更加狂暴刺目,引得他發出一聲低笑。
來之前,他的心情是沉悶而不適的,即將離開時,他卻感覺到了一絲愉悅。他衝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點了點頭,禮貌地說了一聲再見。
忽然,懸浮在他頭頂的白色光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飛快被拉扯到雲驚寒麵前。
楚南溟以為光球會幻化成雲驚寒的模樣,做出暴怒的表情。但他想錯了。
那光球劇烈地閃著白光,忽然膨脹成足球大小,然後轟然炸裂。許多光點從球體內部拋灑出來,被爆閃的紅光全部吞噬。
楚南溟靜靜站在原地,眸光冰冷而又深邃。若不是一縷鮮血從他的鼻孔裡流出,不會有人發現,當白色光球爆炸時,他也受到了重創。
誰都不知道,那白色光球是他從自己的意識體中分離出來的一團電子雲。
他正在研究的這個項目叫做《永生》。讓意識體脫離日漸衰老的軀體,永遠存在,就是這個項目的最終目標。
他已經成功了一半,而雲驚寒也成功了一半。他們是同一類人。
也因此,雲驚寒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洞悉了那個白色光球的秘密,並通過引爆光球的方法來警告楚南溟。
兩人從未有過積怨,甚至還合作過很多次,相處非常融洽,卻不知為何竟走到了相互敵對的地步。
楚南溟朝床頭櫃上的消毒紙巾伸出手。即使腦海中正掀起劇痛的浪濤,靈魂也仿佛被撕碎了一塊,他也能巍然不動,平靜處之。
他抽出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鼻血,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的弧度。
“你果然很強。”他呢喃道,“感謝你為我提供的實驗數據。”
染血的紙巾丟入垃圾桶,楚南溟略一頷首,又一次禮貌地說再見。
爆閃的紅白光芒已全部熄滅,那台機器的屏幕已經黑掉了。
楚南溟走進洗手間,對著鏡子照了照,確定自己沒有泄露出一絲狼狽,這才推開門走出去。
秦青坐在走廊對麵的椅子上,雙目無神地等待。
聽見開門聲,他抬起頭,漂亮的眼睛聚焦在楚南溟身上,瞳孔裡亮起微光。
楚南溟勾著唇角說道:“走吧,回家了。”
“好。”秦青連忙抱起坐在一旁的996。
楚南溟伸出手。
秦青眨了眨眼,猶豫了一秒,然後乖乖走過去,把自己脆弱的脖頸送到這隻手掌下麵。
楚南溟低低地笑了一聲,冰冷眼眸裡氳開一層柔和的光。他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那層細嫩光滑的皮肉,手掌慢慢下移,摟住了小妻子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