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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入了調香實驗室的地下停車場。
秦青正準備下車,手機卻響了,號碼非常陌生。
“喂,這裡是秦青,請問你是?”秦青接通了電話。
“秦先生你好,我們這邊是奢侈品寄賣行。你的父親吳先生準備賣房,作為產權人之一,你能不能回來簽個字?”對麵傳來一個男人禮貌的聲音。
“賣房?”秦青眉頭擰緊,追問道,“賣哪套房?”
“賣二環內的這套彆墅。”
“什麼?賣我家老宅?”秦青音量拔高,臉也跟著變成了鐵青色。
吳曲那個老東西不過是個外人,還涉嫌謀殺了母親!他憑什麼賣掉秦家人住了一百多年的大宅子?鳩占鵲巢也要有個限度!
“你們等著,我馬上回去!”秦青立刻坐進車裡,風馳電掣地趕往老宅。
一路上他都在壓製怒火,回到家的時候看見坐在客廳裡的吳曲,就有些繃不住了。
“你為什麼要賣掉我家老宅?你一個入贅的女婿,你又不姓秦,你他媽算老幾?”他指著吳曲的鼻子厲聲喝罵,完全沒給這人留麵子。
在房屋各處勘察拍照的工作人員紛紛看過來,目光很微妙。
吳曲結結實實愣住了。秦青從小就跟他很親近,對他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何曾這樣與他說過話?
彆人看不起吳曲,罵吳曲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秦青總會第一個站出來維護父親。
哪怕是爺爺這樣說,秦青也從不跟著附和,反倒是提高音量,握緊拳頭,勇敢捍衛父親的尊嚴。正是因為他抗拒彆人這樣說,秦家那些人在吳曲麵前才會慢慢變得客氣起來。
吳曲打死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兒子竟會對自己說出這些傷人的話。
秦婉怡死後,秦青疏遠了吳曲。那時候吳曲沒有什麼感覺。
但是,就在此時此刻,看著兒子滿臉的鄙夷和憤怒,用這般厭惡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吳曲竟心如刀絞。
他以為自己完全不在意這個孩子的態度,可到頭來他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不在乎!
“秦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吳曲嗓音沙啞,臉色發白。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那你知道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嗎?”秦青立刻反問,俊美的臉龐扯出一抹鄙夷至極的冷笑。
吳曲心口絞痛,半晌說不出話。他習慣了兒子的乖順,所以完全不知道怎麼應對兒子的厭惡和憎恨。
“說的好聽一點,你是秦家女婿,說得難聽一點,你隻是個寄人籬下的乞丐!主人家剛死,你一個乞丐反了天,就想賣掉主人家的東西?誰他媽給你的臉?”
秦青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竟會對父親口出惡言。但他已經壓抑地太久,需要宣泄!
得知母親是被謀殺的,他一直在隱忍,一直在退讓,甚至連怎麼複仇都沒有頭緒。
如果語言可以殺人就好了!秦青這樣想道。
奢侈品寄賣行的人全都站在原地不敢亂動,大家看向吳曲的目光裡再無一絲尊敬,全都是嘲諷。
吳曲最無法忍受的就是這種侮辱性的謾罵和輕鄙的態度。
他呼吸粗重,看著秦青的目光由不敢置信、心痛難忍,慢慢變成了凶神惡煞。
秦青比他更為凶狠,冷笑道:“我也是這套彆墅的產權人,沒我簽字,你彆想賣掉它!”
吳曲看著兒子六親不認的臉,神情竟開始恍惚。他養廢了這個孩子,也讓這個孩子對自己產生了最為深厚的感情。
秦青誰的話都不聽,隻聽父親的。
吳曲以為自己要賣掉老宅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把秦青叫回來,簽個字就行了。從小到大,秦青沒有拒絕過他任何一個要求!
他的乖兒子是什麼時候弄丟的?
吳曲捂住越來越絞痛的心臟,極力回憶,心慌和恐懼源源不斷地襲來。
“你為什麼要賣掉老宅?”秦青逼問道。
“我做生意失敗了,需要周轉。”吳曲嗓音沙啞地說道。
“你一個下城區來的半文盲,除了一張好臉什麼都沒有,你做什麼生意?你該不會被人詐騙了吧!”秦青點了點智腦,宣告道:“我要查一查!”
吳曲頭皮一緊,頓時便慌亂起來。
“秦青,你彆生氣,我不賣彆墅了。我真的是做生意失敗,虧了一筆錢。你看,這是公司的財務報表,我沒騙你。”
吳曲連忙拿出一遝資料。這是他事先準備好,用來糊弄秦青的,但他沒想到這東西真能派上用場。
當秦青不再對自己言聽計從時,吳曲才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寸步難行。這種感覺就好像沒了秦婉怡,他在外人眼裡實則什麼都不是。
秦青走到對麵沙發落座,飛快聯係了幾個調查人員。
之前楚南溟就把這些人介紹給他了,後來發生種子庫被燒的事,他就忘了這茬。現在,他一個信息發過去,那些人馬上就在網絡中展開調查,不出幾分鐘就把各種證據傳了過來。
秦青看著那些資料,臉色越來越黑,指尖也控製不住地顫抖。
“吳曲,你真做得出!”
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秦青投出一塊巨大光屏,上麵有吳曲在股市裡的資金流向和交易記錄。
“你想搞垮秦氏,讓我破產!你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搞破產了,你他媽就跑回來,要賣秦家的房子填補你的虧空!吳曲,你知道‘無恥’這兩個字怎麼寫嗎?”
秦青氣到極點,反而冷靜下來。
他走到吳曲麵前,抓住對方的手,譏諷道:“來,我教你!無恥的無要這麼寫!”
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麵,吳曲還是有廉恥心的。他用力甩開兒子的手,麵皮漲得通紅。
“不會寫啊?沒關係,來,我給你一個東西。”秦青從褲兜裡掏出一個東西,懟到吳曲麵前。
“來,你照照鏡子!你發現沒有,你臉上全都寫滿了‘無恥’這兩個字!”
鏡子裡是吳曲狼狽萬分的臉。
他一眼都不敢看,狠狠推了兒子一把。
秦青倒退兩步,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忽然舉起手,把鏡子摔碎在地上。
哐當一聲巨響鎮住了所有人,也包括吳曲。
“你給老子滾出這裡!再不滾,老子讓楚南溟的警衛隊來收拾你!”秦青指著門口,語氣狠戾:“我給你五秒鐘!五、四……”
他開始倒數,智腦一下一下閃著紅光,那是摁響了警報器的緣故。
周圍全都是看熱鬨的人,眼睛裡全都是輕蔑和鄙夷。
兒子的臉上除了憎惡,什麼都沒有。那些溫情、孺慕、眷戀,不知何時全都消失了。
巨大的恐慌感天塌地陷般襲來,吳曲一秒鐘都不敢耽誤,馬上就逃離了秦家老宅。
他一直以為自己早已成為這個家的主人。可是到頭來他卻發現,當兒子不再承認他時,他依舊是那個從下城區來的,一無所有的乞丐。
“我知道我媽是怎麼死的!”秦青看著他的背影說道。
吳曲腳步驟停。
秦青摁滅了警報器,繼續說道:“你從秦家偷走的一切,我要全部拿回來!拿不回來,我就把它們毀掉!你不是最害怕回到下城區嗎?”
秦青冷笑一聲,緩緩宣告:“我會把你送回去的!你等著吧!”
吳曲回頭看去,對上的卻是兒子黑漆漆的一雙眼。
如果是以前,他不相信秦青能做到這一點。可是現在,與楚南溟結婚之後,秦青可以輕鬆地兌現任何諾言。把自己趕儘殺絕,對楚南溟那種層次的人來說太容易了!
一抹極森冷的殺意從吳曲的眼底閃過。他收回目光,狼狽地離開了。
“各位,不好意思,讓你們看了一場笑話。”秦青坐回原位,一邊給楚南溟發信息解釋情況,一邊無奈地道歉。
“哪裡哪裡,是我們打擾了!秦先生我們這就走。”奢侈品寄賣行的人連忙彎腰鞠躬,陪上笑臉。
“你們的客戶群體跟吳曲多多少少會有來往吧?”秦青漫不經心地問。
“應該會有來往,畢竟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領頭的負責人上前回話。
“那你們回去之後記得告誡你們的客戶,讓他們少跟吳曲來往。我和吳曲已經沒有關係了。”
秦青扯了楚南溟的大旗,在外麵頗有幾分麵子,做事也比以前容易很多。所以他要防止吳曲利用與自己的關係,從彆人那裡騙錢。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把消息傳出去。秦先生您休息,我們先走了。”負責人連連鞠躬,帶著一群員工飛快離開。
他知道秦青為什麼要說這些話。這人無非就是想利用寄賣行寬廣的消息渠道和人脈關係,把吳曲逼出上流社會。
沒了身份托底,在外麵又欠下幾億巨債,說實話,秦青真不用對吳曲做什麼,那人自己就能走上絕路。
“嘖嘖嘖!娶了這麼好的老婆,養了這麼好的兒子,你們說吳曲圖什麼?好好的榮華富貴他不享,他偏要搞得家破人亡!”
上車之後,負責人搖頭歎息。
“貪心沒個限度就容易把自己作死。”一名員工諷刺道。
秦青站在窗邊,看著寄賣行的車漸漸開遠。
996擔憂地說道:“秦青,你今天戳到吳曲的死穴了。你看見他的眼神了嗎?他想殺你!”
“我故意的。”秦青平靜地說道。
“什麼?”996瞪圓眼睛。
“我是故意的。母親沒逼他,處處對他好,他都要殺了母親。我這麼擋他的路,他肯定會殺了我。我找人全天候地跟蹤他,一旦他有所行動,我就能拿到他謀殺我的證據。我一定要讓他接受法律的審判!”
996聽懵了,急促地說道:“你這樣做是很危險的!一個弄不好,你也會像你媽媽那樣,莫名其妙被謀殺!”
“沒關係,我有全服最強幫手。”
秦青搖搖頭,給楚南溟發去一條短信:【偉大的智慧之神啊,您的信徒在星空之下召喚您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