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溟英俊的臉籠罩在一片紫光裡,神色十分莫測。
他看向那台機器,薄唇微勾,仿佛在笑,眸子裡卻閃爍著冷意。
“秦青,你知道嗎。”楚南溟握住妻子的手,指腹在對方白皙如玉的手背上來回摩挲。
“哈?”秦青臉頰有些燒紅。
他總覺得彆人的握手跟楚南溟的握手不一樣。明明是這麼冷清高傲的一個人,肢體語言卻這麼撩,應該不是故意的吧?
“所有軍團發現的新物種都會上繳給我的研究所,由我進行深入研究。血月軍團有的東西,我有。血月軍團沒有的東西,我也有。你需要香料,應該來找我。”
楚南溟垂眸看著被自己捧在掌心的手。
這隻手很修長,很纖細,隱藏在雪白皮膚下的幾根血管透著淡淡的青色,像冰層下蔓延的花枝,美得誘人。
他抬眸,看向手的主人,素來清冷的眼瞳裡蘊藏著兩團幽暗的火。
秦青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注意力卻被這句話吸引了過去。
“你們研究所有很多新物種?”
“是的。所有軍團和探險隊發現的新物種,最後都會送到我的研究所。稍後我把詳細資料給你。”楚南溟握緊這隻手,嘴角勾出一抹略帶挑釁意味的微笑。
那些紫光果然在慢慢變深,幾近墨色。
濃鬱的紫光在顯示屏上旋轉,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異度空間裡仿佛存在著什麼極其可怕的怪獸,正試圖從那個黑洞裡掙脫,侵入現實。
楚南溟的笑意絲毫未曾減少,反而更為冷傲。
握在掌心裡的手被他焐熱,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像花朵又像凝乳,甜而不膩。
楚南溟的心情更為愉悅,伸出手扣住秦青的後脖頸,輕柔地捏了捏。
秦青正垂頭看智腦,忽然說道:“不對啊。血月軍團已經把藍月軍團打掉,又吞並了其他軍團。現在整個星球隻有血月軍團一家獨大。血月軍團成立了自己的研究所,不再給你送試驗品了。”
揉捏脖頸的動作忽然停頓,楚南溟的表情一時之間有些高深莫測。紫色的漩渦還在轉動,散發出幽幽的光,照射著這張幾近凝固的臉。
996:“……雖然我還是看不懂,但我覺得更好笑了,哈哈哈哈!”
“你的消息是從哪裡來的?”楚南溟低聲問道。
“是智腦給我推送的。剛才智腦忽然震了一下,屏幕自動跳出這個消息。”秦青抬起手腕,讓楚南溟看,問道:“是真的嗎?”
這顆星球上最大的兩個勢力是雲驚寒的血月軍團和楚南溟的研究所。過去,這兩大勢力頻繁合作,關係非常融洽,但是現在,雙方卻隱隱有了對立的趨勢。
為什麼?
秦青擔憂地皺眉。對於普通人來說,這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楚南溟看了看那條莫名其妙蹦出頁麵的新聞,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看向那台發著紫光的機器,又看了看沉睡中的雲驚寒,頗為興味地笑了笑。
這個活死人已經強大到可以用意念影響現實了。他不再需要那台機器。
真有意思。
“我會找卡福確認的。彆擔心,就算血月軍團不再給我提供新物種,我也有自己的警衛隊。他們也會源源不斷地為我送來生物樣本。”
楚南溟捏著秦青後脖頸的手慢慢上移,輕輕地為秦青梳理了一下微卷的發絲。
他嘴角含笑,眼瞳裡卻燃燒著兩團漆黑冰冷的火焰。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被雲驚寒的挑釁激怒了。
秦青後脊背有些發涼,總覺得現在的楚南溟眼神十分可怕。
但是為了公司,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問道:“血月軍團送來的新物種我可以收嗎?”
996從床底下探出一顆腦袋,誇讚道:“秦青,你真勇!你竟敢問你丈夫可不可以收奸夫送來的東西!”
秦青嗬嗬乾笑,小心臟撲通亂跳。
楚南溟略微抬眸,用一種晦暗的目光審視著自己的妻子。
秦青眨眨濕潤清亮的桃花眼,然後扯開嘴角露出討好的笑容。
他仿佛生來就知道用什麼樣的表情可以軟化彆人的心。他被楚南溟捧著的那隻手微微蜷起,細細的指尖輕輕刮了刮楚南溟的掌心,觸發一片酥麻癢意。
楚南溟猛然收緊五指,用力握住這隻不安分的手。
“可以。”他勾著唇角,用略微發沉的嗓音說道。
他以為自己的控製欲和獨占欲很強。然而在某些時候,為了滿足秦青的需求,他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忽略另一隻野獸的入侵。
秦青得寸進尺地問:“你研究所裡的新物種也可以送我一些嗎?”
不寒磣不寒磣!為了拯救家族和公司,跪在路邊討飯都不寒磣!秦青在心裡反複念叨,臉上的笑容十分諂媚。
楚南溟笑出了聲,指腹揉過秦青明媚的眼。他的妻子很擅長胡說八道,也很擅長坑蒙拐騙。
“可以。”楚南溟嗓音低沉地答應下來。
“謝謝你楚南溟!”秦青眼睛亮了,用力抱了楚南溟一下,語氣裡充滿感激。
楚南溟正想回抱,秦青卻站起身,走到病床邊,彎腰抱了抱躺在床上的雲驚寒。
“謝謝你雲驚寒。你的軍團給了我很大幫助。彆睡了,快點醒過來吧,很多人都在想念你。”他輕輕撫了撫男人的鬢角,歎息聲裡帶著滿滿的心疼。
996用爪子刨了刨秦青的鞋尖,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躺在床上這個是你的奸夫,坐在沙發那頭的是你的丈夫?”
秦青:“……我他媽真忘了!”
丈夫是假的,情人也是假的,所以他總會忘了自己的立場。
他僵硬地回過頭,朝楚南溟看去。楚南溟應該不會介意吧?畢竟他是為了無愛的婚姻才跟自己在一起的。
墨紫色的深邃漩渦消失了,變成一片曖昧黏膩的粉光。
楚南溟英俊的臉被粉光照得極有神采,眼瞳裡卻一片幽暗。
他站起身,淡淡開口:“走吧,回去談一談你父親的事。”
“哦哦,好。”事關自己的生死,秦青馬上點頭答應。
臨走時他硬著頭皮幫雲驚寒理了理被角,用打濕的棉簽沾了沾雲驚寒的薄唇。即使不曾回頭,他也知道楚南溟看著自己的眼神有多銳利,因為他一直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好了嗎?”楚南溟的聲音很平靜,也很冰冷。
這才是秦青最熟悉的楚南溟——一個沒有溫度的人。
“好了好了。”秦青把棉簽扔進垃圾桶,最後看了雲驚寒一眼。
楚南溟站在門口,伸出一隻手。
秦青乖乖走過去,把自己的後脖頸塞進這隻手裡。
楚南溟低聲笑了笑,整個人重新散發出溫度,手掌緩慢下移,摟住了妻子的腰。
門自動合攏之前,那些粉光變成了慘然的綠光,照在皮膚上隱隱有些刺痛。
雲驚寒的意識已經強大到可以對楚南溟的身體造成傷害。再這樣下去,他早晚有一天會突破極限,從沉眠中蘇醒過來。
楚南溟對雲驚寒蘇醒與否沒有期待。這人對他來說隻是一個試驗品罷了。經由那些綠光感知到雲驚寒的憤怒和挫敗,他心情愉悅地勾起唇角。
秦青像隻小雞仔,被楚南溟摟在臂彎下,縮頭縮腦地出了醫院,坐進車裡。
996一路尾隨,不敢靠得太近。眼看車門關上了,它才一個彈跳,從窗戶躍進去,落在秦青膝蓋上。
“踺子後手翻轉體180度接前直空翻540度,落地完美,10分!”它得意洋洋地晃著尾巴。
秦青捂住胖貓的嘴,“彆吵,楚南溟好像在生氣!”
996立馬安靜下來,睜著圓溜溜的眼睛,默默觀察楚南溟的表情,含糊地說道:“他沒在生氣啊!”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肯定在生氣!”秦青往旁邊挪了挪,試圖遠離楚南溟。
楚南溟拉過他一隻手,指腹摩挲著白皙手背上浮起的一根微熱的血管,徐徐說道:“你知道一個藥劑師怎麼殺人嗎?”
“怎麼殺人?”秦青手背酥麻,頭皮也跟著發麻。
“我也精通藥劑學。如果我準備殺了你,當我用手指撫摸你手背的時候,毒素就已經由皮膚滲入你的血管,它可以在一個月之後讓你猝死。”
秦青心頭一跳,下意識地縮了縮手。
楚南溟收攏五指,握緊這隻手,力道非常大,帶著不容人掙脫的強勢。此刻的他仿佛一條纏繞而來的巨蟒,散發出令人難以承受的龐大壓力。
“又或者,我會送給你一束花。當你嗅聞花朵時,噬肉菌會鑽入你的鼻孔,在你身體裡繁殖,將你蛀空。任何藥品都對這種超級細菌沒有作用。你將忍受長達數月的,淩遲般的痛苦。”楚南溟繼續講述,語氣平靜得像一片湖水。
但秦青能夠感知到,這片湖水是凍結的,散發出徹骨的寒意。
秦青正在學習調香,每天接觸最多的東西無非就是香料和花朵。如果吳曲真的用這種方式對他下手,他真的防不住!
楚南溟察覺到了掌心裡的手在顫抖,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於是他繼續說道:“某些無毒的化學試劑經過結合就能變成劇毒。我會把這些化學試劑擺放在你周圍,當你接觸它們的時候不知不覺就倒下了,而我卻能置身事外。毒素是你自己合成的,與任何人無關。”
秦青再也不敢往遠處躲了。他撲到楚南溟身上,死死摟住楚南溟一隻胳膊:“老公,你救救孩子吧!”
坐在秦青懷裡的996受不了擠壓,隻得跳到扶手盒上,提醒道:“這是一個病句。你應該說:老公,你救救你的老婆吧!”
“老六你閉嘴!”
“不寒磣,不寒磣,為了保命我不寒磣!”在心裡反反複複念叨這句話,秦青把一聲老公喊得千回百轉。
“老公,我害怕!”他把蒼白的臉頰貼在楚南溟胳膊上,眼睛裡閃爍著驚慌失措的光。
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上述那些手段,他根本防不住!
楚南溟伸展手臂,把妻子抱入懷中,手掌握住妻子圓潤的肩輕輕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