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非常愉悅的雲驚寒,此刻的臉色比楚南溟剛來那會兒還要陰沉。
996看了看這人用力踩踏地麵的雙足,炸開的毛緊緊貼在身上,已經嚇得萎縮了。幾顆小石頭不知不覺被對方的鞋尖碾碎,發出輕微的咯嘣聲。
喵了個咪的,這是什麼怪物!
996躲遠一點,悄悄把一粒石子兒刨到楚南溟腳邊。
“沒有感情的婚姻能維持多久?”雲驚寒沉聲問道。
“不管將來能維持多久,至少我現在依然是他的丈夫。”楚南溟輕輕晃了晃翹起的鞋尖。這個動作慵懶又散漫,是勝利者的姿態。
996又把一粒石子兒刨到楚南溟腳邊。
“你感覺不到嗎?秦青更喜歡和我在一起。”
“我是他的丈夫。”
“暫時的而已。”
“此時此刻,我是他的丈夫。”
無論雲驚寒說什麼,楚南溟總是這句話。他最大的優勢就是合法丈夫的身份。
996不知不覺已經刨了一大堆石子兒到楚南溟腳邊。
轟隆一聲響,木頭打造的圓桌忽然裂開,996嚇得嗷嗚怪叫,抱著腦袋朝上看去。
楚南溟伸出一隻腳,輕輕把996刨到自己的椅子邊,淡淡開口:“你嚇到老六了,它是秦青的寶貝。”
雲驚寒慢慢舉起雙手,對著996溫和一笑:“抱歉,我目前在做力量訓練,有時候控製不好力道。”
996:“……”弱小、可憐、無助!
“如果連拿起一包香煙的力道都控製不好,我建議你暫時不要跟秦青見麵。你這樣很容易弄傷他。”楚南溟提醒道。
“我對秦青當然會萬分小心。他可是我的寶貝。”雲驚寒把捏成一團的香煙扔進垃圾桶,吊兒郎當地笑了笑。
“我的妻子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寶貝?”
“兩個月之後就不是了。”
“看來你已經有計劃了。”
“是的,我一向很擅長進攻。”
“我不會一直防守。”
楚南溟麵容緊繃,神色陰鬱。
雲驚寒同樣麵容緊繃,臉色漆黑。
兩個人相對而坐,都用最為冷冽,又最具攻擊性的目光看著彼此。
夾在中間的996瑟瑟發抖,不由高喊:“秦青,秦青,快來救命!兩隻怪獸要打起來了!”
楚南溟的氣場像寒潮過境,雲驚寒的氣場像熔岩侵襲,被冷熱兩重威壓困在原地的996嚇得腿都軟了。
“老六,閉嘴。”雲驚寒溫聲下令。
喵嗚喵嗚叫個不停的996立刻變成了啞巴,兩隻大眼睛顫巍巍地亂轉。
“沒想到堂堂雲軍長會欺負一隻貓。”楚南溟嘲諷道。
“它叫得這麼慘,秦青會以為我們虐待它。”
眼看秦青朝這邊走來,雲驚寒把裂開的桌子搬到溫房後麵的儲物間裡。楚南溟猶豫了一秒,把灑落在地上的兩個碎杯子打掃乾淨。
秦青抱著一盆花走進來,奇怪地問:“剛才老六在叫什麼呢?”
“沒什麼,雲驚寒打碎了兩個杯子,它好像嚇到了。”楚南溟直起腰,語氣平靜。
收拾好桌子走回來的雲驚寒也沒有反駁,認真道了一聲歉。
秦青假裝相信,實則在心裡問道:“老六,他們剛才在搞什麼?我好像聽見你在喊救命。”
996向右轉動腦袋,看看雲驚寒,又向左轉動腦袋,看看楚南溟,小小聲地說道:“他們進行了一場非常‘核平’的談話。”
“什麼談話?”秦青正準備詳細追問,幾個搬運工走進來,問他怎麼擺放這麼多花。
“擺在這邊,你們跟我來。”秦青立刻走向溫房深處。
雲驚寒卷起衣袖,笑著說道:“我幫你。”
楚南溟扯掉領帶,脫掉西裝外套,慢慢跟過去。腳步挪動時,他踩到了一堆小石子兒,眉梢不由微挑。
他記憶力超群,自然記得自己坐下時,腳邊是沒有石子兒的。
於是他看向996,問道:“這是什麼?”
996縮縮脖子,諂媚地說道:“這是你身為丈夫的榮耀。”
雖然聽不懂這些喵喵喵的聲音表達的是什麼含義,但楚南溟還是勾起了唇角。
雲驚寒臉皮奇厚,明明不是自己家,卻自自在在地待到了半夜,陪著秦青研究那些植物,陪著秦青吃晚飯,陪著秦青聊天,又陪著秦青打了幾局遊戲。
楚南溟大多數時候都很沉默。
有了對照他才發現,自己在精神上給予秦青的東西竟然那麼少。
與自己在一起,秦青總是局促的,不自然的,有時候還帶著刻意的討好。可是與雲驚寒在一起,他想笑就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是一種完全敞開的姿態。
那麼輕鬆隨意,像一朵在月光下緩緩舒展的花。
楚南溟的心越來越不安。他感覺自己抓得越緊,失去的速度就會越快。恐懼感凝成陰影,在心裡擴散。
盯著雲驚寒上車,消失在夜幕裡,楚南溟緊繃的神經才得以鬆緩。彆人都說他無所不能,卻又怎麼會知道,在感情麵前,他是這樣的無能為力。
秦青與雲驚寒有聊不完的話題,而他卻無從插入。他說的很多東西,秦青既聽不懂,也不感興趣。
雲驚寒的汽車已經開遠了,楚南溟依舊站在路邊,眸色晦暗的看著那片黑漆漆的森林。
“你不回去嗎?”站在一旁的秦青奇怪地問道。
楚南溟搖搖頭,“你先回去吧。”嗓音沙啞地厲害。
“你最近怎麼了?是不是工作上出問題了?”秦青還是把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
他其實很想念以前那個溫暖的楚南溟。
“沒有。”楚南溟搖搖頭,在寒風中站了一會兒,眼眸裡的暗芒閃了又閃,仿佛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握著秦青的手,把秦青帶到玻璃溫房,指著擺放在架子上,因為過了盛開的時間而重新閉合的白色花苞說道:“你對著我吹幾聲口哨。”
秦青:“……”
跟過來看熱鬨的996十分感慨地搖搖頭:“……男人啊!”
秦青愣在原地,感覺又好笑又尷尬。
楚南溟平靜地問道:“怎麼?是我長得不夠英俊嗎?還是說我的身材不夠高大?我其實也有腹肌和人魚線,你現在要看嗎?”
他一邊說一邊把襯衫下擺從褲腰裡扯出來,慢慢解開紐扣。
眼看他精致的鎖骨已經露出來,手臂上的肌肉隆起兩塊,繃緊了袖子上的布料,顯得異常性感,秦青連忙舉起雙手。
“停停停,不要再脫了!我吹,我吹還不行嘛!”
想到楚教授也有緊實的腹肌和深深的兩條人魚線,秦青耳根發燙,鼻子也有些癢。
吹出來的口哨聲顫巍巍的,帶著一些旖旎心思。那些白色的花蕾仿佛被魔法的粉末喚醒,在月光之下緩緩盛開,吐出濃鬱卻又清透的香氣。
秦青早知道是這個結果,耳朵紅得滴血。他喜歡楚南溟的那點小秘密,連花都知道了。
“你滿意了吧?”他裝作不耐煩地問了一句,然後抱起996,飛快跑出溫房。
直到秦青的身影消失在彆墅敞開的門後,楚南溟才回過神來,揉了揉已經舒展的眉心,看了看那盆由愛意催放的鮮花,無比愉悅地低語,“滿意了。”
今天所遭受的那些焦躁、憤怒、嫉妒、恐懼,全都在這一刻得到了治愈。
他想操控秦青的一切,到頭來卻發現,在一日日的相處中,自己已經把一切交給了秦青來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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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天開始,雲驚寒每天都會捧著一盆花來探望秦青。他一來,楚南溟也會馬上出現,形影不離地跟著秦青。
“他們兩個該不會都喜歡我吧?”有時候,秦青也會發出這樣的疑問,卻又很快自嘲地敲了敲腦袋。
新產品研發的過程非常艱難,慢慢的,秦青也就沒有時間考慮感情的問題了。
有時候在工作室待久了,秦青會失去嗅覺,需要注射藥劑才能恢複過來。有一次他提取了一種花卉的精油,卻不知道這種精油揮發之後帶有輕微毒素,竟然暈厥過去,撞碎了許多燒杯和試管。
注入他體內的納米機器人早就失去動力,被排出體外了。
好在他身上穿的白大褂是楚南溟發明的,防火防水防刺,這才避免了遍體鱗傷的後果。
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辛勞甚至是傷病,兩個月之後,秦青研發的香水終於達到了完美的標準。
他立刻帶上樣品,趕往春城參加調香大會。
剛下飛機,他的行李箱就被一個搶劫犯搶走,裡麵存放的正是參賽樣品。
助理馬上報了警,卻遲遲找不回行李箱。好在秦青為了以防萬一,把一瓶樣品藏在自己的項鏈吊墜裡,這才保住了參賽的資格。
否則,他可能會成為曆史上頭一個參加調香大會,卻沒帶香水的調香師。
與此同時,一個長相頗為陰柔的男人把一瓶香水遞給坐在梳妝台前的吳彩衣,笑著說道:“這是你要的東西,你聞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