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秦青掏出打火機,給996點燃香煙,然後又給雲驚寒和自己點上。兩人一貓對著圍滿了人的噴泉池吞雲吐霧。
那個地方已經變成了卡佩羅的舞台,不斷變換形狀的水柱和霧氣一般濃鬱的香味就是最好的布景。
即使是這些達官貴人,想要買到卡佩羅演奏會的門票也是相當不容易的。
這場演奏絕無僅有!
“鬼才就是鬼才!即興創作還能完全不打磕巴,真不簡單!”秦青抬手鼓掌。
996吐出幾個煙圈表示肯定。
“你也是鬼才。”雲驚寒笑著拍拍秦青的肩膀。
“那是!”秦青一點兒也不謙虛,笑出滿口白牙。
看見他這麼開朗,雲驚寒高懸的心終於慢慢放了下來。
“你手機呢?”他問道。
秦青拿出手機晃了晃。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時間,是開機狀態。楚南溟不可能沒給秦青打電話。
雲驚寒眸光閃了閃,繼續問道:“你把楚南溟拉黑了?”
“嗯。”秦青點頭,“離婚了就不聯係了,沒什麼意思。”
雲驚寒吐出一口煙霧,眸子裡溢出笑意,“你沒看你的社交賬號?”那上麵可是寫滿了楚南溟的告白。
“卸載了。”秦青豁達地笑了笑,“那東西其實沒什麼用。你發點美食的照片,有人說你口味重。你發點旅遊的照片,有人說你整天隻知道玩,不乾正事。你發點努力工作的照片,又有人說你裝模作樣,純屬擺拍。反正說什麼的人都有,煩得很。”
秦青往椅背靠去,翹起二郎腿,晃著鞋尖慢條斯理地抽煙。
他並沒有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又變回了曾經最為灑脫的模樣。
“生活是我自己的,乾嘛拍出來讓彆人說三道四,你說是吧?”秦青轉頭去看雲驚寒。
雲驚寒專注地凝視他,微笑頷首:“你說得對。”目光下移,看向秦青的手腕,嘴角的笑容變得更加濃鬱。
“你的智腦呢?”
秦青抬起空蕩蕩的手腕,目光有一瞬間的閃動,然後才道:“酒店前台幫我寄回給楚南溟了。”
也就是說,他已經斷掉了與楚南溟全部的聯係。
雲驚寒吐出一口煙霧,眯著狹長的眼眸愉悅地笑了。
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
秦青上下看了看雲驚寒,問道:“你怎麼穿成這樣?我剛開始都沒認出來。你蘇醒的消息還不準備公布嗎?”
“這兩天就會公布。穿成這樣主要是怕彆人誤會你。”雲驚寒壓了壓帽簷,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誤會我?”秦青愣了愣,追問道:“誤會什麼?”
“誤會你的香水是我給你造的。”
“你給我造香水?”秦青瞪圓眼睛,滿臉驚訝。
“是啊,”雲驚寒點點頭,繼續道:“彆人要是認出我,肯定會說:你們看,雲驚寒給秦青送香水來了!那瓶香水肯定是他造的。雲驚寒昏迷三年,就是為了在夢裡給秦青研究香水配方!秦青沒有雲驚寒那個植物人的幫忙,他算個什麼東西啊!”
雲驚寒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正兒八經地胡說八道。
秦青愣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消化了這些匪夷所思的話。
然後他明白過來,雲驚寒真正想要表達的是一種諷刺。對網絡上那些無根無據的謠言的諷刺,對某些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諷刺,對網絡暴力的諷刺。
秦青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摘掉香煙哈哈大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拍打雲驚寒的肩膀,身體前仰後合,眼尾閃出淚花。
“原來你昏迷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在夢裡給我研發香水配方。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哈哈哈……”
秦青用細長的手指擦掉眼角的淚,殘留在心底的最後一絲苦澀都淡去了。
雲驚寒摟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懷裡帶了帶,低聲問道:“現在心情好一點了嗎?”
“完全好了。”秦青點點頭,眼眸清透明亮,不曾染上陰霾。
雲驚寒低聲笑著,語氣也很愉悅:“那就好。”
兩人一邊抽煙,一邊時不時地互相看一眼,沒有緣由地笑一笑。這種感覺安靜又舒適。
“你身上的香味和我的不一樣。”雲驚寒奇怪地問。
“因為這款香水與人體溫度結合之後,會根據這個人激素水平的不同,散發出不一樣的氣味。”秦青簡單解釋一句,眼中忽然冒出一些好奇的光芒。
“你是什麼氣味,讓我聞聞。”他抓住雲驚寒的手。
雲驚寒沒有反抗,任由秦青把自己的手掌掰開,覆在他挺翹的鼻子上。
“好烈啊!是金屬融化在岩漿裡,又被腥鹹的海水冷卻,溢出沸騰的白色泡沫,散發出來的氣味。”秦青絞儘腦汁地形容著。
“聽上去不是很好聞。”雲驚寒摘掉香煙,一瞬不瞬地看著秦青。
掌心被冰冷的鼻尖碰觸,微微有些癢。溫熱的氣流吹拂上來,越發加深了這種瘙癢。
他哪裡還有心思關注自己身上散發的香味?他隻能看見秦青,也隻能感受到秦青。
“是好聞的!”秦青看向雲驚寒,眼睛在發亮,然後用力點頭,再度肯定:“真的很好聞!很熱烈,很深邃,很濃鬱!像落入深海被完全包裹的感覺。”
秦青不斷嗅聞這隻寬大的手掌,發出咻咻的聲音,像隻小狗。
掌心非常瘙癢,眸色漸漸加深。雲驚寒忽然伸長手臂,勾著秦青的脖子把人拉入懷裡,腦袋埋入對方溫暖的頸窩,高挺的鼻觸碰到那小巧精致的喉結,深深吸了一口氣。
“讓我也聞聞你的氣味。”他聲音沙啞地說道。
原本還有些不自在的秦青靜止不動了。
“我是什麼氣味?”他低聲問道。
“落入花叢的氣味,很甜。”雲驚寒依然埋在秦青的頸窩裡,衝那不斷滾動的小巧喉結噴出灼熱的氣流。
“我餓了!”他低低道了一句,異常沙啞的嗓音裡帶著難以隱藏的渴望。
他想含住這個喉結用力吮吸,還想把懷裡這個無比香甜的人吞吃入腹。
秦青被一股股的灼熱氣流燙得皮膚都在微顫。
“那我們去吃飯吧,我也餓了。”他推了推雲驚寒,用手掌扇風,裝模作樣地說道:“好熱啊!我把外套脫掉。”
他飛快脫掉外套,蓋住難以自持的下腹,臉頰紅紅的,鼻尖紅紅的,連眼尾都染著紅。
被人輕輕吹著喉結說話,他還是第一次。
同樣有了反應的雲驚寒隻是交疊起結實修長的腿,極為愜意地抽煙,伸展的手臂搭在椅子靠背上,把坐在身旁的人整個籠罩在自己羽翼之下。
氣氛變得曖昧了很多,慢慢又變成了靜謐。
雲驚寒抽完一根煙,忽然問道:“我連夜趕來給你送香水,你要怎麼謝我?”
秦青愣了好一會兒才摘掉自己的領結,默默給雲驚寒戴上。他拉開一段距離,上下看了看這個穿著休閒服卻戴著小領結,顯得非常不倫不類的男人,露出了惡作劇得逞的戲謔笑容。
雲驚寒也在笑,漆黑眼眸裡滿是寵溺和縱容。
他沒有摘掉這個領結,而是牽起秦青的手,滿足地歎息:“走吧,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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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青的香水引發的轟動很快見諸報端,然後又成了全網熱搜。
太多達官貴人跑去商場管理處,詢問那種香味的來源。
卡佩羅堵住辦公室的門,死活不願離開。他要購買這種香水,無論花多少錢都願意。他的靈感隻有聞到這種香水的時候才會噴湧而出。
負責人得罪不起任何一位顧客,問過執勤的警察才知道,那香水竟是秦青倒下去的。監控拍到的畫麵也很清晰,的的確確就是秦青。
“那香水是秦青的落選作品,你們找秦青去吧!”負責人隻能這樣說。
“落選作品?”卡佩羅萬分震驚,“這樣的香水會落選?!”
其餘的達官貴人也都露出“見了鬼”的表情。
春城還有一個彆稱,名為香水之都。一年一度的調香大會是這座城市最為隆重的盛會之一。大會上的獲獎作品當天就會被搶購一空,價格直線飆升。
十年前秦婉怡的一款金獎作品賣出了八百萬一瓶的天價,與藝術收藏品的價值等同。
而眾人今天聞到的這款香水,比之秦婉怡當年的傑作好聞了百倍都不止!
如此迷人的,帶著神奇魔力的,非同凡響的作品,竟然會落選?那贏了這款香水的得獎作品又是什麼水平?
達官貴人們難以想象。
卡佩羅不太相信,環視眾人問道:“金獎作品比這還好聞?你們聞過?”
大家都在搖頭。
一個穿著打扮極為奢華的女人撩著鬢邊的卷發,笑著說道:“我們現在聞到的這款香水,應該是秦青的《真我》。”
“《真我》?”大家紛紛抬起手臂,聞了聞自己身上最為獨特的香味,感歎道:“這個名字取得真好!”
女人用指尖卷著自己的一縷頭發,送到鼻端嗅聞,表情異常沉迷。
“我沒聞過吳彩衣的《黑暗之心》,不過吳彩衣的助理賣給我一瓶,明天就能到貨。我是香水收藏家,明天我聞聞就知道《黑暗之心》是什麼水平了。比《真我》還好聞的香水,我真是期待啊!”
“我也買了一瓶《黑暗之心》,一瓶兩百萬呢!”
“我也是!”
“能超越《真我》拿到金獎,吳彩衣的香水到底好聞到什麼程度?”
“明天拿到貨就知道了。”
一群人議論紛紛,陸續離開了負責人的辦公室。回去之後,他們打定主意要分彆購買一瓶《真我》和《黑暗之心》,做做比較。
如果吳彩衣在這裡,她就會發現,自己所謂的絕不對外出售的,獻給恩師的“祭品”,早已被助理以高昂的價格大賣特賣。
買到《黑暗之心》的這些顧客要麼是香水行業的頂級收藏家或品鑒家,要麼是權勢滔天性格卻異常乖戾的千金小姐或貴婦。
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但凡對《黑暗之心》有一點點不滿意,都能讓吳彩衣付出難以想象的慘痛代價。
在吳彩衣不知道的時候,一個墳墓早已經為她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