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公司經理、段安泰、段學海齊齊站在裘之信麵前。
三人全都低著頭,弓著腰,麵色煞白。
裘之信打開手提電腦,調出一份資料,語氣冰冷地說道:“三個月前,這份調研報告中提到,有可能成為我們競爭對手的德國車企是這六家。”
他把電腦屏幕轉向三人,銳利眼眸鎖定段學海心虛慌亂的臉,“這份調研報告署著你的名字,沒錯吧段學海?”
段學海飛快掃了一眼,僵硬地點頭。
裘之信用黃色條碼標出一行文字,繼續說道:“你還在報告裡提到,你將對這六家德國車企進行深入調查,以確定我們的最終對手。”
他微微眯起狹長眼眸,逼視段學海,加重語氣:“現在請你告訴我,為什麼在談判桌上,你沒有提供任何一點有用的情報?三個月的深入調查去哪兒了?你彆告訴我你隻是順嘴一說!”
段學海用力埋頭,身體止不住地發抖。裘總的目光冰冷如刀,剮在身上竟然會產生隱隱的刺痛感。
裘之信微微勾唇,仿佛在笑,眸色卻更為森冷。
他轉而看向段安泰,指關節輕敲桌麵:“這份調研報告究竟是誰寫的?”
段安泰咬了咬牙,低聲道:“這份報告的確是段學海寫的。他第一次上談判桌,太緊張了,沒發揮好。”
“很好,我給了你一個機會,你沒抓住。”裘之信冷聲一笑,擺手道:“段學海出境記錄隻有九次,半年內卻報銷了二十幾萬差旅費。考勤部是怎麼審核的?派人去查考勤部部長和段安泰的關係,再查查海外市場拓展部和中東分公司的賬務。”
幾位特助立刻應諾,拿起手機分開去查。
段安泰差點腿軟,分公司經理已抖得像篩糠一樣。很明顯,兩人在財務方麵都不清白。
“裘總,我說,我說!”段安泰終於撐不住了,急切地喊道:“署名段學海的那些報告都是秦青寫的。我隻是想栽培栽培學海,他是我大哥唯一的兒子!我一時糊塗,求您看在我勞苦功高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勞苦功高?”裘之信上下打量段安泰,徐徐說道:“看你們叔侄倆的做派,我實在很難相信當年把東亞市場做到20億的人是你。搶彆人功勞搶的這麼順手,應該是慣犯吧?”
段安泰渾身一顫,冷汗儘數往外冒。
一年時間把東亞市場做到20億,正是這份赫赫功績讓他被調回總公司,當了海外市場拓展部的經理。
這件事經不起查,因為裘總猜的沒錯,他的確是慣犯!
他不但搶了真正把市場做起來的屬下的功勞,還陷害了那個屬下,讓對方被公司辭退。
目前那人混得很差,因為名聲被他搞臭了。
裘總若是派人去查,很多事都捂不住。
段安泰的膝蓋不停發抖,隻差給裘總跪下。但他知道,下跪、磕頭、祈求,絕對不可能讓這個男人心軟。
彆人都說裘之信不是人,是冷血動物,這句話絲毫沒有誇張的成分,被他厭棄的人下場往往都很慘。
段安泰隻能僵硬地站在原地,露出萬分愧悔的表情。分公司經理撲通一聲跪下,開始哭嚎求饒。段學海茫然地看著兩人,神情呆滯,已經嚇得魂魄出竅。
辦公室裡非常吵鬨。
裘之信本就森冷的麵色顯得越發難看,厭惡地掃了三人一眼,起身說道:“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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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青拜托裘總的助理幫自己買了一袋桔子。
桔子都很大,顏色橙紅,果皮油亮,一個個非常漂亮。
助理說要幫秦青剝一個,秦青卻搖頭拒絕了。
桔子不是他想吃的,是幫某個人準備的。他在等。
下午四點多,那個人終於出現了。
看見緩緩走進病房的裘之信,秦青半靠著枕頭的身體一瞬間有些僵硬,然後又強迫自己放鬆下來。
“裘總,您來了。”他點點頭,打了一聲招呼。
“好點沒有?”裘之信走到病床邊,低聲詢問。
“已經退燒了。”
話音剛落,一隻大手便摸上了秦青的額頭,掌心溫熱,袖口散發著淡淡的木質香味。
蒼白的臉頰不由自主地染紅,麵皮也跟著發燙,眼神還有些迷離。這可不是病好的樣子,反倒像是病得更重了。秦青十分緊張,連忙低下頭。
他以為自己可以隱藏好心底裡那個不能言說的秘密,卻不知道低下頭隻會暴露自己通紅的耳朵。
裘之信收回手掌,盯著臉紅、脖子紅,連耳朵也紅了的小朋友,忍不住低聲一笑。
深覺自己被愚弄,胸腔裡本還燃燒著怒火,此刻竟都熄滅。
“生病是故意的?”裘之信了然地問。
秦青渾身一僵,半晌沒有回答。
他打開塑料袋,挑出最大最紅的一個桔子,低聲說道:“裘總,我幫您剝一個桔子吧。”
裘之信愣了愣,顯然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