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奧特伯爵毫無畏懼地直視國王,他體麵修身的禮服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紫藍色火焰,隻有最精純的魔力才能做到這些。
同樣是作為差點失去孩子的父親,伯爵內心的驚嚇比國王多多了,這會兒見他不分青紅皂白審訊起布蘭登來,也很生氣。
國王眸光閃了閃,忍不住移開了視線,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燥鬱,退讓了一步:“你說得沒錯,是我著急了。”
他掃視一圈周圍,望著幾個嚇得發抖的侍衛:“你們也在附近,有注意到什麼不對嗎?”
侍衛們慌忙對視一眼,遲疑地搖搖頭,國王很注意這片花園,時不時就會派花匠來修剪,雖然這個時間還有花匠在逗留確實不對勁,但他們一時間也沒想太多,哪會預料到……
國王陰冷冷剜了他們一眼:“真是廢物。”
“父親。”威廉聽完一個侍衛的耳語,突然出聲,臉上一派焦急,“確實有不對,紀遲和凱瑟琳失蹤了!”
國王乍一聽到,更加驚怒:“什麼!凱瑟琳也出事了!”
威廉麵色為難地猜測:“難道是紀遲……可能妹妹有注意到不對的地方,就被他擄走了?”
布蘭登聞言,立刻扭頭瞪他:“怎麼可能!紀遲有什麼理由殺我?”
威廉篤定地望向他:“你們喜歡的女孩子難道不是同一個嗎?你覺得他以平民的身份,怎麼搶得過伯爵兒子?你確定他不恨你嗎?”
小少爺沒想到無意挖的洞終究連累到了兩人,麵紅耳赤地反駁:“你胡說!那根本不是……那是……”
威廉越發堅定了自己猜測,挑了下嘴角,逼問他:“我有說錯什麼嗎?”
小少爺在心底咆哮,大錯特錯好嗎!那個女孩子就是紀遲扮的好嗎!但我不能說出來好嗎!不然紀遲真的會殺了我的好嗎!
於是,大家眼裡的小少爺啞口無言了。
威廉垂下眸,掩蓋下眼底的驚喜,繼續說道:“而且花匠是個平民,這個宴會上,也沒誰會認識幾個平民吧?可能性最大的還是紀遲。”
“嗤——”聖珂莉雙手抱胸,像是在看一場無厘頭的鬨劇一樣,扯嘴嗤笑,“真搞笑,原來這樣也能推斷出來啊。那你是個蠢貨,這個王室裡,也沒誰長了腦子吧?”
周圍的人知道她是以往聖潔溫柔的聖女,聽這話見鬼一樣看向她。
國王和威廉被明目張膽嘲諷了一通,臉色也很難看。
伯爵夫人舒爽地輕笑一聲:“吵這麼多,不然直接問問紀遲唄,他馬上就要到了。”
伯爵夫人話音剛落,紀遲就從一個花壇後匆匆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畏縮害怕的小姑娘。
紀遲在王宮中用的隱形藥劑時效不長,沒有藥劑續航,他們的隱身效果一會兒就解除了。
凱瑟琳鹿眼水汪汪的,顫聲道:“這、這是怎麼了……”
“哦我的心肝,你沒事就好。”國王上前擁住她,撫摸她順滑的頭發,低頭問道,“有誰欺負你了嗎?不要怕大膽說出來,父親會幫你做主的。”
凱瑟琳水潤潤的眸子在看到完好無損的布蘭登時,輕顫一下,張了張嘴低聲說:“沒有,我很好……剛剛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威廉眼神複雜地掃過聖珂莉,迅速將事情說了一遍,急切問道:“凱瑟琳有注意到什麼嗎?”
原來是二哥哥保護了布蘭登啊……凱瑟琳垂下眸子,暗自懊惱,她一時興奮過度,忘記了路易斯對伯爵一家的好感,這才導致了結果的偏移。
凱瑟琳暗自反省,但心裡還覺得隱隱不對勁,像是有細節被大家忽略了一樣。
紀遲看了眼現場屍塊遍地的慘況,眸中神色不明。這麼大的爆炸,哪怕有路易斯保護著,小少爺也不一定能全須全尾活下來。
然而布蘭登現在,除了衣物焦黑破口,看起來狼狽之外,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這是傳說裝備生效了,紀遲瞄了眼小少爺的護甲值,【9906/10000】,嗯,還足夠他再抵擋99場爆炸,一天一場也夠撐上三個月了。
紀遲鬆口氣,覺得這是小場麵。
“我沒注意到什麼……我一直和紀遲在一起,什麼都不知道。”凱瑟琳愣了很久才開始回答,聲音細聽有些顫抖,嬌憐的模樣看起來很是惹人疼惜。
聖珂莉聞言眯了眯眼睛,這個公主弱小的印象塑造得很成功啊,就像不久前的她一樣,聖潔起來沒人會懷疑。但有點用力過猛了啊,尤其是對他們這些熟悉紀遲的人來說。
果然,國王聽得愈發懷疑,追問道:“你和紀遲在一起乾什麼?他對你失禮了?”
“他……”凱瑟琳猶豫著,她在盤算要不要誣陷紀遲,雖然很想看他吃點苦頭,但要是真被父親處死了也不劃算。
“與其盲目地懷疑,為什麼不檢查一下凶手呢?”伯爵夫人婷婷嫋嫋從伯爵身旁走了出來,雪白的銀扇優雅地合起,點了點地上的破碎屍塊。
威廉嫌惡地看了眼亂糟糟的地麵,馬上移走視線:“都碎成這樣了,還有什麼能查的……”
伯爵夫人笑了笑,像是教學現場一樣,提問路易斯:“您覺得呢,這裡還存在有用的信息嗎,路易斯殿下?”
路易斯仔細觀察了下臟汙一片的草坪,突然眼睛一亮:“有,血液還在。”
伯爵夫人滿意點頭:“沒錯,戰士對血液是最敏感的,每一滴鮮血裡,又蘊含著敵人的信息。”
伯爵夫人摘下綢布手套,整齊地疊起來,一舉一動都是賞心悅目的優雅尊貴,但在下一秒,她蹲下身,疤痕累累的指尖在草坪上一塊血肉模糊的殘肢上撫了一下,毫不猶豫又點上舌尖。
“嗯……”伯爵夫人閉著眼睛細細感受,輕聲說,“有烙印的味道,秘銀、變色草和……劍蘭花。”
凱瑟琳的瞳孔狠狠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