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結束後, 雲知和韓厲重返學校。
她先回宿舍放下東西,接著去超市買生活用用品。待她離開,韓厲蹲在門前蹲點等路星鳴回來。
大概隻過了五分鐘, 電梯門打開, 路星鳴走出。
韓厲雙眼發光, 見到他的那刻起刷的起身衝過, 一把揪扯住路星鳴胸前衣襟,惡狠狠說:“老子照片呢!”
路星鳴身形一頓, 對著那雙發狠的眼緘默三秒,倏然笑了。
他笑得平和, 眸低夾雜著意味不明。
韓厲一怔,怒將人推搡到身後牆壁, “笑你媽,老子照片呢!”
又問。
脾氣更加急躁。
“小孩子這麼大火氣做什麼。”路星鳴拉上他拳頭, 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剝開,慢條斯理整理了下外衣上的褶皺, 這才搭理他, “小厲, 不是我說, 你對長輩實在太粗俗了。”
說罷,輕輕歎氣。
“……?”
“你在我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照片!給老子照片!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就弄死你!”
那天他們以多欺少,韓厲被迫就範。
今天不一樣,論solo還不知道誰才那個被揍的孫子呢。
韓厲底氣硬了不少,卷起袖口, 露出兩條結實的小臂震懾:“照片。”
路星鳴拿出手機在相冊裡翻了翻,韓厲穿著cos服的照片靜靜躺在其中。
他挑眉, 屏幕在韓厲眼跟前一晃:“給你也行,但你要先把我的給刪了。”
路星鳴不傻,之前他做了什麼可都一筆一筆記著呢。
韓厲神情一凝,仍不死心:“你、你先刪。”
路星鳴:“叫姑父,我就刪。”
姑父兩字讓韓厲眼神顫栗,遲遲未語。
他的反應愉悅了路星鳴,一時間臉上笑意更深了三分。
“以後多了個長輩疼你,是不是很開心,小厲。”
這是讓人開心嗎?
這簡直就是紮心。
他韓厲就算是死,從樓梯上滾下去,都不會叫他路星鳴一聲姑父!
――這是羞恥!
――這是淩.辱!
――這是對他人格的玷.汙!
韓厲緊磨後槽牙:“你想娶韓雲知?做什麼青天白日夢。”
除非他死了,不然絕不會讓路星鳴得逞!
“一句話,照片你刪不刪。”
路星鳴從容不迫,依舊重複那句話:“叫姑父,我就刪。”
這廝真不要臉。
韓厲忍著惡氣,最後似想到什麼一樣,忽的冷靜,“行啊,那我隻能把你穿奶罩的照片貼朋友圈了。”說著頓了下,“對了,一直沒和你說,你身邊那個叫小三的是我安插到你身邊的奸細,相信他會很快把消息散布出去,嘻嘻,想不到吧。”
韓厲晃著手機,刻意將照片放大十倍。
沙發上的路星鳴喝得酩酊大醉,上身隻裹了件騷氣的情趣內衣,和那顆硬氣的光腦袋格格不入。
路星鳴喉頭一梗,雙眸定定。
兩人僵持著,誰都不肯低頭。
路星鳴麵無表情:“叫姑父,我就刪。”
韓厲捏緊手機;“叫爸爸,我就刪。”
又是一陣沉默。
誰都不肯妥協。
樓道很冷,韓厲站得腿麻,掐表瞅了眼時間,說:“韓雲知回來了。”
路星鳴默然。
要是讓雲知看見這些東西,他們兩人都都彆想麵子好看。
“叫姑父,快點。”路星鳴不耐,仍不肯先退卻。
“你他媽先叫爸爸。”
操。
有完沒完。
路星鳴抿了抿唇:“一起叫。”
韓厲一琢磨,覺得可行。
三秒之後,兩人齊齊發聲。
“姑父。”
“爸爸。”
“……”
漫長無儘的沉默。
誰都沒刪。
路星鳴懶得在和韓厲擱這兒耗下去,瞄準機會上去搶奪手機,韓厲顯然是相同的想法,在路星鳴出手時,同時上前向他口袋裡撈。
兩人在電梯口前撕扯成一團,焦灼好幾個回合後,路星鳴率先一步搶過奪過手機,他看了眼旁邊電梯顯示屏,紅色的數字正指向1,距離上來還要寫時間;路星鳴抓著手機,迅速生出注意,他繞過韓厲跑下樓梯。
“給老子站住――!”
韓厲恍了下神,動作敏捷追了上去。
路星鳴的身影近在咫尺,韓厲生怕人跑了,長臂伸出勾住路星鳴後衣領的兜帽,未曾想腳下踩空,一個踉蹌向下倒去,直直撞上路星鳴後背。
突然的撞擊令人重心不穩,兩個大男生生拉硬拽,竟打了好幾個滾,硬生生從樓梯上煩了下去,最後隻聽哢嚓兩聲,徹底沒了動靜。
叮。
電梯開了。
雲知拎著滿當當兩個袋子從裡麵出來。
她先將東西放在地上,又從包包裡翻找房卡開門。
剛壓開一條門縫,痛苦的哼唧聲隱約從耳邊傳來。
雲知動作停下,耳尖來回動動。
“你大爺的,路星鳴……”
“你給老子滾下去。”
“我要弄死你……”
“巧了,我也是。”
好像是韓厲和路星鳴?
雲知把袋子放回到裡麵門口,合門順著聲音尋人,緊接在樓梯下麵看見了兩人。
韓厲疊在路星鳴身上,二人姿勢扭曲,手上揪著同一部手機,誰也沒撒開。
雲知覺得他們可能在玩一些遊戲,定定神,站在上麵猶豫半天才問:“施主,你們在乾嘛?”
路星鳴艱難轉了下脖子,視線儘頭,他的小可愛大眼睛茫然,半歪著頭,絲毫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意思。
“叫個救護車。”
路星鳴忍著痛說。
他胳膊好像錯位,疼到腦袋發脹,左邊手肘向下的位置沒了任何知覺,更彆提身上還壓了一個一百多斤的韓厲。
路星鳴越想越氣,抬腳踹上韓厲:“給我下去!”
結果剛罵完,韓厲便嘶吼聲。
“你奶奶的路星鳴,彆動!疼!!”
腿似乎是骨折了,本就無法動彈,路星鳴那一腳差點讓他疼到升天。
韓厲閉眼哼唧,抓著手機的力度更大幾分。
路星鳴咬牙不鬆手,兩人繼續暗自較勁。
雲知見情況不對,立馬叫了120,救護車很快過來,在台上擔架時,韓厲和路星鳴硬是還拉著那部手機 ,誰也不舍得放。
前來的救護人員無奈低歎:“兩位患者,請配合我們的工作好嗎?”
韓厲:“這是我東西,你讓他放。”
路星鳴:“這裡麵有未經我允許拍攝的照片,涉嫌侵犯我的肖像權,作為受害者,我有權保留證據。”
最終,救護人員看向雲知。
這倆人磨磨唧唧的讓誰都煩,哪怕是雲知這樣好脾氣的看著都上火。
小姑娘臉蛋沉下,上前幾步一把將手機奪入手中,兩人沒了指望,老老實實被台上擔架,雲知作為家屬一同坐上救護車。
經過診斷,韓厲和路星鳴都是輕微骨裂,一個在右腿,一個在左手,要想痊愈起碼得一個月以上。
今晚要住院觀察,單人間沒有剩餘,護士把他們安置在一間三人房裡。
兩人身上打了石膏固定,鼻青臉腫,躺在各自床上誰都沒搭理誰。
“我艸你媽。”韓厲罵。
“我閹你爸。”路星鳴懟。
提著壺熱水進門的雲知:“你們不要吵架。”
靠牆的一床病人艱難扭頭,盯著他們看了兩秒後,樂了;“三人相聲?”
麵對著少年們的銳利凶惡的眼神,病人訕訕收起笑,背過身不再說話。
病房裡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雲知用一次性紙杯倒了兩杯水,準備晾開再給他們喝藥。看了眼時間,折騰到現在已是八點多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