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合憶(1 / 2)

鹹魚小喪屍[無限] 芷衣 14698 字 8個月前

送師天姝和女玩家回宿舍後,他們才回去。

回宿舍的時候,大概是晚上十一點左右,這時已經有很多人回來。

三樓住的都是玩家,今晚比往常熱鬨很多。

他們剛上樓就聽到一陣興奮的叫喊聲。

催促聲來自302宿舍,宿舍門口大敞著,能聞到裡麵傳來的血腥氣。

“快抓住他!彆讓他動!”

“壓住他的胳膊!”

“他怎麼還在叫,捂住他的嘴,彆讓舍管聽到來抓我們!”

302宿舍內聚集了好多個玩家。

他們正壓著一個失憶男玩家在他身上刻字,外圍還有一群看熱鬨打氣的男玩家。

比他們三人先過來的吉澤明說:“這個玩家馬上要徹底失憶了,他沒有在身上刻字,他們正強行給他刻字。”

要刻下一個多月都還在的字,傷口自然不會淺。

不同的文具刀、水果刀割到溫熱的皮膚上,頓時就有一片鮮血湧出來,順著手指流到臟亂的地上。

“一開始他們隻是在他身上刻他的名字,刻[解],後麵就……”

在身上刻字,是最初一批失憶玩家在周相的帶領下,第一次開始的。

因為那時候他們不知道徹底失憶後會變成什麼樣,不知道會不會一直大腦空白,癡癡呆呆。

那是他們在失憶前,發自內心的決心。

第一批失憶玩家已經證實,他們確實完全失憶,失憶後和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一樣,但完全失憶之後,無形怪物就會從他們身體裡離開,那之後,他們也像小孩子一樣能記事,是可以教他們填寫試卷上的姓名、班級和考號的。

也就是說,他們不用刻字。

但是第二批失憶的玩家,為了在其它玩家麵前表明他們的決心,又跟著第一批失憶玩家在身上刻下了這本不需要刻的字。

這就讓“本不需要”變成了“應該”。

才有了這個沒刻字的玩家,被壓著刻字的行為。

在一個人身上隨便刻字,好像能讓人生出一種扭曲的掌控心理。

一開始是刻那個玩家的姓名和信息,後來有人在那玩家身上刻自己的名字,引起幾道叫好聲和哄笑聲,就有人開始模仿了。

如果說在他身上刻考試個人信息,還勉強說得過去,那在他身上刻其他人的名字,就是赤|裸裸的欺淩和羞辱了。

那個男玩家漏在外麵的皮膚上,全是血淋淋的刀疤。

“這個男玩家是自己進遊戲的,他們其實根本沒打算給這個玩家找記憶吧?”吉澤明說。

當然。

現在所有玩家都不知道怎麼找記憶。

就算知道,他們現在這麼對他,就不會幫他離開副本,離開副本恢複記憶,這個玩家想起這一切一定會瘋狂報複。

他們就是把他當成一個死人對待,還不能讓他真的死了,因為還要他參加考試,占據年級倒數100的一個位置。

這個男玩家,將在他們一次次地欺辱傷害中最後死在副本裡,而他基地裡&#30340記;朋友,都不會知道他是怎麼死在副本裡的。

魯越出來想去阻止。

寧長風說:“你最好不要,副本還有五十多天,你能阻止一次能次次阻止嗎?你不學習不照顧周相,天天跟著他嗎?”

吉澤明在副本裡見過不少這種事,他說:“你當麵阻止一次,下次他們煩躁不順時,會變本加厲地欺負他。”

原本他們都是平等的玩家,甚至這個被欺負的男玩家,可能實力比他們強。

現在他成變成了一個嬰兒一樣,並且默認會死在這個副本裡的“傻子”,自然就成了他們的出氣筒和解壓器。

魯越看著被按在地上,校服白襯衫沾滿血,茫然、痛苦又驚慌的玩家,猶豫掙紮著。

寧宿:“明麵上不要插手,但可以找學校老師和宿管,他們怕違規進小黑屋。”

這場欺淩最終以有人喊“舍管上來了!”,而暫時結束。

幾人回了宿舍。

寧長風說:“這種情況我早就預料到了,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他下過很多副本,見識過太多副本壓迫下人性的惡,跟兒子說:“這是難以避免的,我們管也管不過來。”

寧宿“唔”了一聲。

當利益不對等,強弱不相同時,關係自然不會平等。

他早就知道,人類就是這樣的。

寧宿揉了把臉,抬眼看向淩霄,見他臉上無悲無喜,沒有一絲情緒浮動。

寧長風也看到了,這是他一直想讓寧宿和淩霄走近一點的原因。

有時候淩霄像是強大不為外物影響絲毫的神。

有時候又像是玩過所有副本,曆儘千帆的最強玩家。

是最穩定,最讓人放心的保護者。

寧長風推了一下寧宿,“你們一起上床教鬼生數學吧。”

寧宿:“……”

傳下去,全天下都知道鬼生在銀樺小學摸底考試數學考0分了。

鬼生正趴在被子裡,從被子縫隙裡露出一顆黑漆漆的眼珠,和一個圓圓的眼眶。

深夜裡,魯越和吉澤明還在努力學習。

而這層宿舍樓中,有很多玩家已經不再熬夜學習了。

在知道記憶可以轉移後,玩家們變了很多,有時間在宿舍欺負人,就說明一些玩家放鬆了學習。

對於在原來世界,自己高考就隻能考四五百分的玩家來說,時隔多年,什麼都忘得差不多的情況下,兩個月考六百分確實不太可能。

所以他們把活路移到轉移記憶上。

然而轉移記憶的方法,哪有那麼簡單獲得,而摸底考試是一周一次,他們不努力學習又會進小黑屋失去記憶。

這種有希望釣在前麵摸不到,後麵又有死亡逼迫的境地,特彆讓人焦躁恐慌。

被欺負的失憶玩家因而更多。

這種情況在周五戛然而止。

那天下午六點半,正是很多人從餐廳吃完飯,向教室和宿舍走的時候,一道尖叫聲驟然打破了學校的寧靜。

青儀中學常年氣氛緊繃,吃完飯很多同學都急著去學習或洗漱,校園不安靜,但並沒有什麼很大的動靜。

寧宿他們立即尋著聲音跑記過去,看到六具破碎的屍體躺在血泊中,全都愣了一下。

即便臉被鮮血染紅,他們也認出這是失憶玩家,其中就有在宿舍被刻字的男玩家元偉辰,還有那個在黑樹林被欺負的女玩家衛靖淑。

他們從教學樓上跳下來了。

“他們,怎麼回事啊?”

“衛靖淑今天去趟女洗手間就不對了。”

“為什麼啊?”

“當時廁所有人在談那種事,她就蹲在那裡聽著,回來一直低著頭,抱著胸,誰也不理會。”

“你們看元偉辰身上好多名字,他這兩天就一直很恍惚,一站起來就頭暈。”

“他們一下課就聚在一起了,當時一起坐在那棵黑樹下,還有人說他們傻子開會,誰知道他們一起……”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慢慢鋪展出他們跳樓前後的場景。

周圍的玩家都沉默地看著他們,腦海裡也有了他們跳樓前的故事畫麵。

中學時代,常常有人出來說校園暴力可怕,那還是對十幾歲,對這個世界有基本認知的學生來說。

那對這些失去所有記憶,大腦和嬰兒一樣空白的人來說呢。

他們小心不安地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摸索,本就敏感脆弱。

這幾個被玩家欺負的“小孩”,天然地感知到哪些是同類,聚在一起互相報團取暖,可他們在一起都會被嘲笑。

哪一個時刻,或許是懵懂的女玩家聽到什麼,不想活下去了,或許是男玩家聽到了可以離開這個可怕世界的方法,在彆人去吃飯時,他們爬到樓上,背對紫紅夕陽,手拉手一起離開了這裡。

“艸!倒數100名一下空出六個位置,後天的摸底考試更難了。”一個男玩家低聲罵了一句。

人群中立即衝出一個人,一把差點把他推倒,“尹星宇,你他媽的還是人嗎!”

他憤怒地指著幾具屍體,一一看過幾個玩家,“現在你們滿意了嗎?人死了,不用你們‘照顧’了,也不用幫你們占位了,滿意了嗎!”

即便如此,他的憤怒也沒完全發泄,他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拉起元偉辰的胳膊,“你看,你的名字,看到你的名字在一個死人身上是什麼感覺?”

“你們的名字會被他帶進地獄哈!”

“你們說他會不會把他的身體當死亡筆記,一一報複你們?希望你們這幾天能睡好覺!”

幾個玩家臉色難看地移開視線。

學校領導和保安很快趕來,看到一下死了六個學生,氣得臉紅一會兒白一會兒。

年級主任看向被那個玩家拉起來的胳膊,看到了上麵的一個個名字,教學多年的他立即就猜到了什麼。

“好啊,你們竟然逼死了同學!”

“是試卷不夠多嗎?你們不好好準備近在咫尺的高考,還搞校園暴力!”

“查!給我查!所有參與的同學都去學思堂給我好好思過!”

原本隻是臉色難看的玩家,此時臉一個個白了。

其他玩家心裡歎了口氣,說不上好受。

有的玩家看到這六個玩家以這樣的方式死亡,又悲又怒。

聽到年級主任的話,是有解氣的感覺,可是記這是六個玩家,每個可能都被欺負過,要是真的徹底查起來,又得有多少玩家要進小黑屋?

兩次摸底考試加起來,已經有八十多個玩家至少去過一次小黑屋了,這次肯定又有不少玩家第二次進小黑屋。

又有不少玩家失憶。

這才小半個月而已啊。

到這一刻所有玩家才真正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個集體本。

後麵剩下的完好的玩家越少,通關越難。

保安們把他們趕去教室上晚自習。

看著那幾個臉色蒼白,又悔又慌的玩家,吉澤明歎了口氣,“沒想到,這個副本,不用妖主和npc出手,玩家就自我坑害了這麼多。”

他又看向那個憤怒指責,替死者發言的男玩家,“他叫盧鶴鳴吧?還挺仗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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