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昌與梁九功同為康熙身邊的親信大太監,雲瑤以前曾聽魏珠罵過趙昌此人愛財又心胸狹窄,梁九功與他關係素來不和,禦前伺候的人與內務府禦茶膳房的人,也因此互相看不順眼。
以前她也曾來過內務府,所幸都沒有遇到過他,她人愛笑嘴又甜,其他人也沒有為難過她,領東西時還算順利。
雲瑤初次遇見趙昌,她不想成為兩個派係鬥爭的炮灰,頓時提高了防備心,像是要點燃的小炮仗,整個人都蹦得緊緊的。
姚姑姑在旁邊看得直發笑,拉著她的衣袖小聲道:“哎哎哎,過了,你可不是去打仗的,收著些。”
雲瑤也覺得累,提著的一口氣泄了,訕笑道:“我就是有點兒怕惹禍上身。”
趙昌此人那是沾上毛之後就是孫猴子,伺候主子多年,早已練就一身眼觀八方的本事。他看似在旁邊隨意走動,卻早已將雲瑤的動作看在眼裡,不由得露出了絲鄙夷的神情。
梁九功那龜孫子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人老了眼也跟著瞎了,看人儘看臉,那跟個十五的湯圓般,白白淨淨軟軟糯糯的丫環長得是好看,可怎麼瞧上去儘透著股呆頭鵝的蠢氣。
他趙昌在這宮裡幾十年,什麼樣式的女人沒有見過,裝清高裝溫柔的應有皆有,可人再裝,那眼神難以隱藏,總時不時會露出些馬腳來。
他能斷定,彆人是裝傻,這個丫頭可是真傻,那跟川戲一樣變來變去的臉,生動有趣這點最難得,做假就難了。
雲瑤與姚姑姑走上前,規規矩矩福了福身,趙昌晾了她們片刻,才拉長聲音道:“喲,二位可是稀客,可是你們那位梁爺爺又有事吩咐小的?”
姚姑姑笑著道:“趙總管,茶葉房的茶葉快沒了,趁著皇上正在歇息,我們趕緊前來領回去,等他起床後正好吃到新鮮的熱茶。”
趙昌馬上無比恭敬朝著乾清宮的方向抱了抱拳,臉上的笑堆成了一團:“原來是替皇上辦差,這可萬萬耽誤不起,姚姑姑快進來。”
雲瑤心裡翻了個白眼,他們這些禦前伺候的人自不用提,紫禁城裡誰不是在替康熙當差,趙昌唱的這一出
她都能看出來太假。
他是在故意找機會尖酸幾句梁九功,看來魏珠說得沒錯,此人還真是心胸狹窄,她不由得更加謹慎了些。
二總管李福貴見到三人進屋,上前躬身打了個千,笑著道:“趙爺爺有何吩咐?”
另有機靈的小太監過來接過趙昌手中的紫砂壺去換茶水,他坐在旁邊的椅子裡,翹起二郎腿晃了晃,慢條斯理著袖子道:“瞎了狗眼的東西,沒見著姚姑姑在嗎,她可是來替皇上當差領茶葉,還不趕緊去把禦前要用的茶葉搬出來!”
李福貴像是這才看到雲瑤與姚姑姑,瞪大銅鈴般的大眼,將自己的臉拍得啪啪響,誇張地道:“喲,原來姚姑姑與雲瑤也在,瞧我這雙招子,真是白長了,居然沒有見到你們兩位姑奶奶,真是該打!姑奶奶可彆跟我計較,我這立馬去拿茶葉。”
雲瑤以前也不知道李福貴居然眼瞎到如此地步,見他們一唱一和,隻覺得身心疲憊,多來一次內務府,肯定會少活幾年。
她腦瓜子轉得飛快,仔細回憶幾位主子爺愛吃的茶,尤其是她以後的老板胤禛喜歡喝的普洱茶,忙出聲道:“李總管,還有普洱也勞煩你順帶多拿些出來。”
趙昌斜了雲瑤一眼,眼眯了眯道:“我看賬冊,上次領去的普洱可不少,這是哪位爺換了口味啊?”
普洱都是由雲南進貢,陳年普洱極為難得,又路途遙遠送來不易,一直以來非常珍貴。宮裡的其他阿哥們都喜歡綠茶,普洱要的倒不多。
雲瑤看了眼趙昌手上色澤均勻,包漿溫潤的紫砂壺,一看就是養了許久的珍品。養紫砂壺最好的茶是普洱,想來趙昌也好這一口,他這是舍不得了呢。
她笑盈盈地道:“回趙總管,茶葉房隻管著拿茶葉,至於哪位爺喜歡這一口,要禦前奉茶的姐姐們才知道,我也不敢隨意打聽。”
趙昌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見到她臉笑得比那花還要嬌豔,也就沒跟她計較,擠出絲笑容道:“倒是我僭越了,福貴,把那塊剛送進來的普洱茶餅一並拿出來吧。”
李富貴進去後不一會,與小太監拿了好些茶出來,姚姑姑與雲瑤照著規矩一一檢查,尤其是瓷罐裝著的碧螺春檢查得特彆仔
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