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2 / 2)

他將裝魚的盤子放到了她麵前,笑著道:“你就喜歡魚啊蝦的,莊子裡湖裡多的是,你隻管吩咐廚房一聲,以後餐餐都給你做,讓你吃個夠。小心些,彆被刺卡住了。”

雲瑤沉默,不是食不言寢不語麼,他說這麼多才會讓她被卡住。他既然這麼說,她也不客氣,幾乎一人吃完了整條魚,又喝了一碗雞湯,吃得自是心滿意足。

胤禛吃完飯漱完口,坐下來吃了一杯茶,也沒有歇息,便起身道:“你歇著吧,我要回京去了。”

雲瑤見外麵日頭正烈,想要勸他歇一會等涼快一些再趕路,她要開口時又忙收了回去。她想起今天恰好是十五,照著規矩,今晚該輪到他去福晉院子裡睡覺了。

胤禛還不忘諄諄叮囑道:“我要與太子爺再去尋畿甸,估摸著要三四天才會回京。你彆再下水去抓蝦,要吃吩咐人下去撈就是,仔細著涼再病了。”

雲瑤隻管連聲應下,將他送到門口,等他上了馬車走了才回屋,一去一回熱得她滿頭大汗。

姚姑姑打水進了屋伺候她洗漱,低聲道:“,先前宋院子裡綠竹來,是奴婢自作主張沒按著綠竹的意思傳話。

綠竹說的是宋問爺有沒有用飯,她吩咐廚房特意做了雜蔬湯,清淡可口,這個天氣吃起來正好,想請爺去嘗嘗。”

雲瑤楞了下,姚姑姑的稱呼從我換成了奴婢,不過換了就換吧,省得以後說順了口,被人抓著了把柄訓斥她沒有規矩。

隨即她又開始佩服起姚姑姑說話的方式,不過同樣一件事,都是宋想請胤禛去用飯,說法不同得到的效果卻完全不一樣。

怪不得說是文人的筆堪比刀鋒,這後宅女人的嘴也一樣,比刀鋒還要厲害,她還隻是學到了點皮毛而已。

雲瑤笑了起來,“姑姑真是厲害,如果換了我,也就隻是丟下不管,隨爺自己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姚姑姑仔細覷著雲瑤的臉色,細聲細氣地解釋道:“這爭不爭是另外一回事,被人欺負到頭上又是另外一回事。宋明明知道爺與在一起,要是爺會去她院子裡用飯,自然會先差人過去傳句話,她還故意差人來問,這跟明晃晃拿著刀槍進屋搶劫有什麼兩樣。

府裡不比禦前,先前吧,咱們能爭的有數,爭到頭也不還是個奴才。這做了主子之後可爭的就多了,爭了脂粉爭衣衫首飾,爭兒子家人前程,滿人可不怎麼看重嫡庶。”

雲瑤何嘗不明白,她嘿嘿笑起來,“我說話哪裡能跟姑姑比,就直衝衝來直衝衝去,你是大帥,我就是那急先鋒。以後我要可要跟你多學學,最好一句話就能把她們頂到天邊去,省得以後成天晃到麵前來,眼睛受不住。

不過吧,爺回了京城,她要爭也沒處爭去,咱們總能清淨一段日子。”

姚姑姑被她逗笑了,“真是,不過天生運氣好,一路都有人護著,這人呐,算來算去,最終反倒算了個空,這就是命,沒得選。”

雲瑤笑嘻嘻,搖頭晃腦得意至極,與姚姑姑嘀嘀咕咕說了一會莊子裡的話,歇息之後起來,蘇培盛留下來的徒弟長興就上門來了。

他一進屋就先跪下來磕了個響頭,雲瑤被他的大陣仗嚇了一跳,忙叫他起來,“哪用得著這樣大禮,以後還得多勞煩你呢。”

長興長得臉圓眼睛圓鼻子嘴都圓,隻是像被人拍了一巴掌有些平,笑起來看上去特彆喜氣,他聽雲瑤說完,打了個千笑道:“這是折煞奴才了,蘇諳達吩咐奴留在莊子裡管事,讓奴才萬事都聽的,命都是的。”

雲瑤對蘇培盛也佩服至極,他哪裡尋來這麼個有意思的人,她笑著道:“不要你的命,不過先要麻煩你去準備水桶網子,等到太陽小些,咱們去溪裡撈蝦。”

長興恭敬應下退出去準備了,雲瑤與姚姑姑相似而笑,她感歎道:“先前在禦前伺候時還不覺得,如今看起來,我彆說跟你們比,就是跟長興都無法比。”

姚姑姑偷笑,“那時候你看起來憨憨的,梁諳達把你提到茶葉房,大家還不明白為什麼呢。不過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也不忍心欺負你這麼個憨人。

再後來熟悉起來之後吧,大家都真正喜歡上了你,這聰明人遍地都是,能爬到禦前的心眼誰不是比那藕節還要多,實誠心地善良的人太少了。”

她說著說著又想笑,“就說魏珠對你吧,你與魏珠交好,成天都在鬥嘴說笑,還不覺著他厲害之處。奴婢倒覺著吧,他比梁諳達還要聰明。

梁諳達嚴於律己,在他身上尋不到半點錯處,這人太完美無缺,彆人無法與其交心,爛魚爛蝦還有幾個夥伴呢。”

雲瑤聽到姚姑姑提起魏珠,也十分想念他,尤其是兩人一起偷抓蝦吃蝦,一起仗義彼此爭著為對方開脫的日子。她悵然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唉,等會撈到蝦後,咱們得多吃些,把他那份也吃進去。”

到了日頭沒那麼烈的時候,長興也備好了抓蝦的東西,幾人一起走出院子去了溪邊,尋了個水草繁茂陰涼的地方,準備從這裡下水打撈。

長興不像魏珠那樣怕水,嗖一下撈起衣衫下擺,怕在主子麵前失規矩,連鞋襪都沒有脫,沿著斜坡滑下了溪中。他的動靜太大,甫一下水蝦早跑得無影無蹤了。

雲瑤在岸上看得焦急萬分,怕嚇走了蝦又不敢太大聲教長興。他沒有什麼經驗,走動起來拖泥帶水滴滴答答,所到之處蝦影子都沒了。

她將胤禛的話拋到腦後,招手讓長興上來,自己躍躍欲試要下水。

姚姑姑勸道:“水裡涼,你可彆生病了。”

雲瑤紮好衣衫脫下鞋襪,不在乎地道:“我身子好著呢,沒事。”

長興滿心的緊張害怕,臨走前蘇培盛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僅把雲當成主子伺候,還得當成祖宗那樣伺候。

他不敢去看雲瑤的光腳,背過身將網遞給她的時候,手都在發抖,帶著哭腔道:“,都是奴才的錯,是奴才沒出息不會抓蝦,罰奴才吧。”

雲瑤低聲道:“我罰你做什麼,你隻是以前沒有抓過而已,嘿嘿不過你可魏珠強多了,他連水都不敢下呢。快彆出聲,彆把蝦嚇跑了。”

長興鬆了口氣,借著餘光,見這個新祖宗手腳靈活滑下水,貓著腰手托著網,猛地沉到水底飛快一撈,網裡就有蝦在活蹦亂跳了。

姚姑姑雙手緊握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又緊張又期待,等到看到網裡的蝦時,她忍不住驚呼歡笑出聲,招呼著長興忙拿桶去接著了。

雲瑤也開心不已,豎起手指對他們兩人噓了聲,又靜靜站著,眼珠子靈活轉動,眼觀八方找水草底下哪處蝦多。

到了夕陽西斜時,姚姑姑怕水裡冷,一直急著喚雲瑤上來,她才意猶未儘爬上岸穿上鞋襪。奔到桶邊一看,裡麵小半桶青蝦活蹦亂跳,喜得她笑彎了眼,豪氣萬分大手一揮,“走,咱們晚上吃全蝦宴。”

幾人說說笑笑回院子,晚風吹來,涼意陣陣,風中夾雜著各種草木花香,小徑邊的野花爭相開放。雲瑤邊走邊采了來,胡亂紮成一個花環頂在扁方上,不管好不好看,她自己先美得無邊,惹得姚姑姑也跟著笑。

莊子的另一邊小徑上,宋與綠竹站在那裡,看著從夕陽中走過來興高采烈的幾人,她目光停留在了雲瑤身上,最後垂下了眼皮,輕聲道:“走吧。”

綠竹忙上前要攙扶,宋甩開了手臂,“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說完她的步子加得快了些,綠竹楞了楞,抬腿追上去,眼珠子一轉道:“,爺讓雲住進了他的正院,爺真是寵雲,連福晉都沒有這份臉麵呢。”

宋驀地回過頭,眼神說不出的陰狠,“賤蹄子,你想死就自己去尋跟繩子吊死,主子的事也是你能胡亂編排的!”

綠竹臉色慘白,嚇得後背直冒冷汗,蠕動著嘴唇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所幸宋隻罵了一句,便沒有再理會她,繼續加快步伐走了。

胤禛派來改建洗漱間的人第二天早上便到了,雲瑤差了長興去與他們交涉,她在師傅們將修的方式報了上來之後,她去耳房裡再仔細看過。也顧不得男女大防,與他們細細商議,最後保住了她乾濕分離的想法,拍板讓他們開始動工。

雲瑤這幾天魚蝦蟹隨便敞開了吃,不時親自去監督修建進度,有沒有不滿意之處,及時提出調整意見,簡直前所未有的忙。她人曬黑了些,整個人神采飛揚,連走路都帶風。

姚姑姑不止一次看著她感歎,“這人呐,還是得動起來,手上有事做,不然成天呆在屋子裡胡思亂想,沒病也得憋出病來。”

雲瑤過得是前所未有的快活,晚上睡得特彆香,連夢都沒有一個。

早上她還未起床,想在床上賴會,姚姑姑急匆匆走了進來,神情中帶著些許的凝重:“,長興進來說,宋昨晚病了。聽說好似白天遇到了來莊子修洗漱間的人,她見了陌生男人在莊子裡出入,受了些驚嚇精神不好。

晚上又不知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直上吐下瀉,到了現在已經快下不了床了,綠竹嚇得半死,一邊央求長興去請大夫,還給府裡遞了消息回去,說要請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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