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見她眯縫著眼睛享受的模樣,剝了隻蝦放到她的碗裡,禁不住笑道:“真是個小酒鬼,你少喝些,這酒後勁十足,彆吃醉了。嘗嘗這個蝦。”
雲瑤見他滿含期待,十分給麵子立刻放下酒杯,夾起蝦送到嘴裡,接著雙眼一亮,不要錢誇讚道:“好甜好香太好吃了,爺親手抓的蝦就是不一樣,原來這才是蝦啊!”
胤禛聽得直笑個不停,拿帕子擦了插手,又夾了隻蝦剝了起來。雲瑤也毫不客氣,一邊喝酒一邊吃著他剝的蝦。
不一會,他撈的那幾隻醉蝦都進了她的肚子,酒也不知不覺喝了好幾杯,喝得她臉頰連著眼尾都泛起了紅意。
“彆再喝了。”胤禛奪過她手中的酒壇,見她嘟著嘴不開心,心軟又給她倒了小半杯,哄著她道:“最後半杯了,酒等會都留給你,以後你再慢慢喝,不過可不能貪杯。”
雲瑤已經有了幾分酒意,也不說話隻管著傻笑,拿起酒杯又小口小口抿起來。她以前從不貪杯,可今晚不一樣。
喝醉了最好,那樣等於半麻醉,一覺醒來事情就過去了。
酒足飯飽之後,胤禛見雲瑤吃得多了些,又拉著她去散步消食。
在院子裡走動了幾圈,雲瑤轉得頭暈,便耍賴站著不肯再走,胤禛拖不動她,笑著搖了搖頭,隻得作罷。
此刻外麵涼風習習,吹到身上很是舒服,他便吩咐擺了兩把搖椅在屋簷下納涼。
夜晚的莊子裡萬籟俱寂,隻餘蟲叫蛙鳴。雲瑤半躺在搖椅上,望著頭頂的星河,隻覺得愜意之極。
胤禛習慣挺直坐著,半躺了會後不太舒服,起身坐正了身子,偏頭過去,見雲瑤正滿臉享受,望著星星出神,那雙眼睛似乎比星辰還要閃亮,不由得放輕了聲音道:“看什麼這麼開心?”
雲瑤輕晃著搖椅,懶洋洋地道:“看星星呀。”
康熙通天文地裡,胤禛他們這些阿哥們也跟著學習了不少。他笑著道:“既然你喜歡觀星,我那裡有本南懷仁編撰的《靈台儀象誌》,你拿去讀讀吧。
裡麵有不少關於星星的學問。瞧你西屋的書房裡麵空蕩蕩的,擺上幾本書後,看上去也就不那麼寒酸了。”
西屋的書房形同虛設,裡麵連本《三字經》都沒有。以前本來擺著《女戒》《女訓》,都被雲瑤暗戳戳扔掉了。
她撇了撇嘴,她看星星,就單純是看星星。胤禛這樣的大男人,哪裡會懂小女人的矯情與情趣。
他指著星空,給她解說著何為北鬥七星,又仔細盯著星空看了一會,惋惜地道:“可惜觀星儀都在觀象台,不然可以看到更多的星星,也看得更為清楚。”
說著說著他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想起了從前在上書房讀書的那些日子。他有次寫的字被康熙誇讚了,惹得了大阿哥的嫉妒,陰陽怪氣地說什麼佟家人就不一樣。
德妃出身低,沒有親自撫育皇子的資格,自小胤禛就被抱給了孝懿仁皇後佟佳氏養育。
說是養育,他身邊有奶嬤嬤宮女太監一大堆人伺候,平時佟佳氏也不過是遠遠問一句,吃得可好,睡得可好。
可他自此身上就被烙下了佟家人的印子,時不時被大阿哥拿出來嘲笑一番。
後來德妃提了份位,那時她身邊已經有了六阿哥,對這個自小不在身邊的兒子,也跟佟佳氏差不多,隻不過客氣問候幾句。
那時他以為母子之間關係都如此,可他見過了六阿哥去世之後,德妃痛不欲生的模樣,才知道隻是他與生母關係疏離而已。
後來長大了,雖然心裡還是有遺憾,卻也淡了。也許是此時喝了酒,小時候受的那些怨氣,這時莫名其妙又冒了出來。
他意興闌珊,站起身道:“天已經晚了,進去洗漱歇息吧。”
雲瑤心一抖,終是慢吞吞起了身。
麻醉無用,該麵對的還是得麵對。
胤禛先去洗漱,不大會,他身上隻穿著裡衣走了出來,看著尚坐在矮塌上發呆的雲瑤笑道:“真醉了?”
雲瑤抬起頭勉強笑了笑,目光在他半敞的胸前停了會,嗯,白皙光滑沒有多體毛,還算在她的審美範圍之內。
她也很快去了洗漱間,姚姑姑打了水在裡麵等著,見到她渾身不自在的模樣,細聲細氣勸道:“,遲早得有這麼一遭,奴婢見爺待你還算好。
再往好處去想,府裡的那些人誰不盼著他去寵幸,你卻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就當成是撿了大便宜吧。”
雲瑤頭還有些暈,她將頭埋進水裡讓自己清醒了些,接過姚姑姑遞來的布巾擦乾了臉,深深呼出口氣道:“姑姑,這些道理我都懂。
隻是跟那上刑場的人一樣,等待著砍頭前的時候最難挨,等這一刀真正砍下來了,也就沒事了。”
姚姑姑失笑,“真是,哪有這樣比的。不過也是通透之人,也不用奴婢多說了。”
雲瑤洗漱完去到臥房,胤禛正半靠在炕稍,一隻腿曲起來,手指輕輕敲打著膝蓋在出神想著什麼,見到她走出來,盯著她看了片刻後道:“過來歇了吧。”
雲瑤輕輕嗯了聲,走過去將屋子裡的燈全部吹熄,屋子裡黑了下來,隻餘窗戶邊微弱的光。
她摸索著走到炕尾爬上去,離了他個身的距離,直挺挺躺在了最裡麵,手搭在小腹上,閉上眼睛裝睡。
胤禛也直直躺著,黑暗中,隻聽他呼吸漸漸沉重,然後他側過身,手伸向她的腰。似乎覺得距離有些遠,手上用力霸氣一撈,將她扣在了懷裡。
雲瑤聞著他身上的氣息,心咚咚跳得飛快,全身更是僵硬無比。他手撫摸著她的背,嘴唇貼在了她的額頭,呢喃道:“糖葫蘆,彆怕,放鬆快些。”
你才是糖葫蘆!
雲瑤想哭,又想罵回去,這時候還居然沒忘她的綽號,讓她好不容易升起來的那點綺麗瞬間沒了影。
胤禛的嘴唇慢慢往下,手也跟著一寸寸往下。
在黑暗中,雲瑤隻覺得所有的東西都被放大,他的手好像太燙,呼吸也太重,令她無措得又想哭了。
突然,胤禛停住了,翻身躺了回去。
雲瑤身上一輕,先是懵住,接著就是深深的憤怒。
雖然不想與他睡覺是一回事,可他半途而廢睡不下去,才是對女人最大的侮辱!
雲瑤怒火滔天,正想發飆,身下洶湧的熱流,讓她一下僵住不敢動了。
胤禛說不出的鬱悶,深深吐氣試圖平息著那股子亂竄的燥火,無效後他氣得猛地將她緊緊一摟,接著又放開了她,無奈大笑。
他的聲音中,又是調侃又是怨氣,“可真巧,又碰到你的心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