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穆懷溪目光鎖住江南, 放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握緊，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目光極具壓迫力。
他能感覺江南對他的態度已經發生改變, 他不想再等, 是時候加一把火了。
埋在枕頭下的江南感覺到這股壓迫，不安的動了動。
他現在腦子裡的思緒混亂極了，一方麵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對他說他是直男, 鋼鐵直, 喜歡漂亮姑娘。
另一方麵腦海裡又不停閃過穆懷溪的臉，以及他這幾天晚上做的夢。
答應嗎？
不知道。
江南是個不喜歡逃避的人，遇到問題他隻會想著解決, 可在遇到穆懷溪後，關於他們之間的關係, 江南已經逃避好幾次了。
下意識的，他又想變回小豬豬, 隻要變回小豬豬，這個問題他就可以忽略。
然而穆懷溪這一次已經做好準備，早就料到他的反應，不讓他逃避, 伸手在他背上輕輕一點。
變回原形失敗的江南：“……”
“從我們在地府相認時, 我就對你說過, 我心悅你。”穆懷溪雖然強製不讓江南化為原形, 倒也沒有強製的讓江南從枕頭下拱出來, 暫時任由他拱在枕頭下, 沒有逼他。
“寶寶，我心悅你，這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更改的事實。”他極儘溫柔繾綣的說出他的第二次告白。
江南坐不住了，這是穆懷溪第二次明明白白的對他告白，他從枕頭下鑽出來，淩亂的頭發下是他通紅的臉，好在燈光暗，應該看不出來。
他對上穆懷溪的眼睛，乾巴巴的道：“你對我的喜歡，隻是因為婚書而已。”
穆懷溪平靜的反問：“如果是婚書，那為何你最初得知婚書時，沒有喜歡我呢。”
江南：“……”
他覺得這個邏輯不對，卻又無話反駁。
“那、那……等等。”江南猛的反應過來，“如果不是婚書，那就是…”
“除了四歲那年救了我，你之後也見過我，或者，關注過我？”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穆懷溪為什麼會喜歡他。
從穆懷溪的目光裡，他其實一直猜測穆懷溪早就認識他，隻是一直拒絕去細想而已。
穆懷溪毫不猶豫的點頭，他本不欲他知道，但若是透露一點讓他追妻更順的話，應該沒問題。
他眼也不眨的說：“我救你那次是我和蕭昀來人間辦案，你體質特殊，我感應到，見你年幼，便動了惻隱之心。”
反正蕭昀在地府不會出來，江南問不到他頭上，怎樣解釋隨他發揮。
“我知你還年幼，如果沒有傍身之物，以你的體質，必然活不到長大。所以贈你無魂刀，希望你能有活下去的機會。”
江南認真聽著，臉上的熱意總算降了些下去。
穆懷溪見他沒有任何懷疑，微鬆口氣，他真真假假的摻和在一起繼續說：“於我而言，隻是隨意救了個小朋友而已，並沒有放在心上。等我再想起你時，便是那從天而降的婚書。”
“其實你有一點沒有說錯，確實也是因為婚書，我才開始注意到你。”穆懷溪坦然說，“好端端的有了婚書，我總得把結婚的對象弄清楚才行吧。”
“抱歉，我也不知……”江南不好意思了，他給彆人結的陰親最後卻結成他和穆懷溪，怎麼看都是他的失誤。
“我們在地府相認的時候，你就已經對我道過歉了。我說過，我們是一家人，你永遠不必向我道歉。”穆懷溪再次強調。
江南抿了抿唇，氣弱道：“你、你繼續說。”
穆懷溪眼底笑意快速滑過，他繼續道：“等我弄清楚和我突然結親的是你——我曾經救過的小朋友時，你可知我有多驚訝。”
“隻可惜我受天道法則之困，不能時時來人間，隻能偶爾來一次，又怕嚇到你，從不敢顯身。”他又悄悄的承認了些事。
江南眼睛瞪的滾圓：“你偷偷來過我家？”
穆懷溪輕咳一聲：“兩次，隻來過兩次。”
江南沒有糾結他口中的次數，他喃喃：“難怪家裡的東西有時候位置會不對，尤其是我放在櫥櫃裡的碗。”
江南吃飯用的碗都是特製的大碗，對這個碗他很上心，擺放的位置清清楚楚，有次回家發現他的大碗挪了位置。
畢竟是養鬼的人，他沒有多想，隻以為自己養的那幾隻殘魂調皮跑出來，為此他還警告過好他們，讓他們不準不經過他同意出來。
之後家裡物品位置再沒有變過，他便以為是殘魂們聽了他的警告，不敢再出來。
現在穆懷溪告訴他，居然是他來了。
如果是普通的鬼，他自然早就發覺，可穆懷溪作為功德殿主，若不想讓人發現他，沒有誰能發現。
難怪在地府時，穆懷溪給他準備的碗會那麼大，原來早就知道他的食量，那碗也是按照他人間的碗的尺寸定製的。
捋清楚的江南看著穆懷溪，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寶寶，我已經暗戀你很久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與婚書無關，隻與你這個人有關。”穆懷溪也不在意江南一言難儘的表情，繼續表白。
江南：“……”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是好不容易平複的熱意，似乎又開始往上升。
“你還有什麼疑問，儘管問。”穆懷溪所有的緊張儘去，他已經從半躺到坐直，雙腿盤坐，雙手放在膝蓋，神態十分輕鬆，仿佛不是在告白和剖析，而是隨意的聊天。
江南眨眨眼，終於找回自己的思緒，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脫口道：“你在喜、喜歡我之前，喜歡過其人嗎？”
“沒有。”穆懷溪答的很乾脆。
“……”江南又問，“那、那你之前喜歡女孩嗎？”
“喜歡女孩還是喜歡男孩對我沒有意義。”穆懷溪靜靜的說，“因為我隻喜歡你一個。”
江南有點招架不住，臉上的溫度再升，他覺得自己要再問點犀利的問題。
不然，不然他就要答應了喂！
他一直認為穆懷溪的話不多，是個……嗯，很紳士溫雅的男人，這種肉麻的算不上多高級的甜言蜜語絕對不會說出口——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高級的甜言蜜語是什麼。
然而今晚穆懷溪的表現，讓他推翻之前對他的所有判斷。
最重要的是，他偏偏該死的覺得這話聽起來分外誘人！
“可我是直男，不喜歡同性。”說這句話的時候，江南聲音不自覺的小了些。
他最後的堅持隻剩下這個了。
穆懷溪雙手交叉，問了個靈魂性的問題：“寶寶，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江南默默搖頭，他想說什麼，被穆懷溪阻止了：“在我之前，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江南：“……”
他的反應已經告訴穆懷溪答案，後者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你說你是直男，喜歡的是女孩，可你連喜歡的人也沒有，又怎麼能確定自己是直男，喜歡的就是女孩，而不是同性呢？”
江南：“……”
完全無法反駁。
他申辨：“我喜、喜歡那種白白淨淨，長的可愛漂亮的女孩。”
“雲袖的外貌特點很符合你的擇偶條件，”穆懷溪說，“你喜歡她嗎？”
江南：“…………”
“這個比喻不好！”江南握緊拳頭，“我……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隻是一個比喻而已。”穆懷溪淡淡道，“你在接觸女孩時，會臉紅嗎？會心跳加速嗎？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每個問題都這麼紮心，江南想起他乾娘，唯一的一朵桃花，那會兒桃花娘可纏他了，甚至還誘惑過他。
江南認真回想。
他，好像，真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難道他真的不直？
正想著，眼前陰影忽然襲來，唰的抬眸，穆懷溪的臉近咫尺，兩人之間的呼吸交纏在一起，隻要再往前一點點，他們的唇就能碰上。
江南瞳孔猛的收縮，心跳在這一瞬間快到極致，他甚至能感覺到臉上的溫度爆炸性的蔓延開來。
穆懷溪的氣息包裹住他，令他下意識的僵住身體不敢動。
“你的反應騙不了彆人。”穆懷溪的手放在江南頸後，額頭抵住江南的，兩人氣息交融在一起，“你會對我臉紅，會對我心跳加速，會對我害羞……你喜歡我。”
最後四個字從穆懷溪的嘴裡吐出，瞬間將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提升到極致。
江南腦子已經懵了。
再然後，溫軟的觸感從唇上傳來，灼熱的，滾燙的。
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忽然炸開，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杯碎裂，裡麵的水灑了一地，大門口的鏡子艱難的動了動，然後摔在地上。
空調顯示屏上的溫度數字忽然自己往上躥，過了會兒，又迅速往下降，像失靈一般亂跳，來來回回，最後發出一聲警報，電子顯示屏黑了。
沒了空調供暖，房間裡的溫度開始下降，寒意慢慢侵入，可某個空間的溫度卻在持續上漲。
江南渾身發熱，額頭冒出細汗，他的睫毛顫抖的厲害，穆懷溪的手放在他柔軟的頭頂，溫柔又不失有力的將他往自己的方向帶。
另一隻手去尋江南不安不知該往哪兒放的手，尋到後緊緊攥住，江南手指輕顫，任由穆懷溪扣住他的手掌，毫無反抗。
兩人五指相扣，滾燙的暖意從相扣的手掌中傳遞。
察覺到江南的反應，唇上輕柔的試探很快變了味，穆懷溪扣著江南的手放在自己心臟的位置，然後加深了這個吻。
熟悉的氣息，陌生的感覺，江南終於回過神來，找回理智的他沒有推開穆懷溪，但他卻退開了，退的速度很快，一不小心就退到床的邊沿，再然後，啪唧一聲摔在地毯上。
江南：“……”
正耐心試探剛嘗到點甜頭的穆懷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