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圈還好, 路過鄭希羽的時候, 唐天湉還有心思看她一眼。
等到了第二圈, 腿突然就沉重得跟有鬼拉著似的，心臟跳得很重很快, 身邊的同學一個個地超過了她，唐天湉抬頭喘著氣一瞅，阮阮已經到終點了。
她的步子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鄭希羽在按秒表的同時, 總是抬頭看她。
隔得有點遠, 看不清表情。
然後，時間過得很快也很慢, 李桐也到終點了。
唐天湉繼續跑，跟她一塊掙紮的沒幾個人了, 大家的呼吸都跟拉風箱似的。
阮阮衝到了她跟前：“你快點！沒多少時間了！”
唐天湉擺擺手，示意她現在不想說話，也實在沒法快點。
掛了就掛了唄，她甚至這麼想著。
阮阮陪著她，手指蠢蠢欲動地想去扶她的胳膊。
唐天湉倒口氣，覺得這樣有點丟人, 特彆是鄭希羽看著她，而好多女生看著鄭希羽, 並且隨著鄭希羽的視線望向她的時候。
“不用管我。”唐天湉道, “你歇著去。”
“我拉伸。”阮阮看著她的臉色。
“有你這麼拉的嗎？”唐天湉被她逗笑了, 憋了最後一口勁猛地提高了速度, 往前衝去。
每一腳都像踩在心跳上，四肢都隨著一起震動。
不過是八百米啊，怎麼就這麼長呢，她和鄭希羽繞著體育場轉圈圈散步的時候，走個十圈都不會累呢。
鄭希羽，鄭希羽，嗚嗚嗚，鄭希羽你怎麼離我那麼遠啊……
唐天湉不看自己的腳了，她抬頭看鄭希羽。
她想，鄭希羽會不會給她讀秒的時候放水呢，還是在給她記成績的時候放水呢，還是在她失敗之後，特彆英勇地站出來，對老師道：“我來替她跑。”
哈哈哈哈哈，鄭希羽要是替她跑，那她得拿個滿分呢。
唐天湉癟癟嘴，佩服自己的大腦這會好有空想這些。
拐過彎，就沒多遠了。
唐天湉到了跑道中間，身邊還跟著兩個同學。
阮阮陪跑不能擋路，在草皮上蹦躂給她喊加油。
李桐稍稍緩過來了，在鄭希羽的看護下跑完的人都沒敢立馬停下或者坐下，她緩慢地踱著步子，也在給唐天湉喊加油。
唐天湉瞅著鄭希羽。
鄭希羽捏著秒表的樣子端正得能直接拉去拍《中國女排》。
她真好看啊，唐天湉咬咬牙，又提了口勁。
都是色心給的力氣。
但到底也沒給多少，跟她前後挨著的兩個同學，在最後五十米超過了她，提前衝了線。
唐天湉沒敢回頭看後麵還有沒有人，真怕自己不及格就算了，還跑個倒數第一。
她和鄭希羽之間的跑道上空蕩蕩的，這會倒是不必拘束著了，鄭希羽直直地盯著她，一點都沒錯眼。
唐天湉想看她來著，但是跑兩步就得低頭呼一呼。
“十米！！！”阮阮突然大喊了一句。
唐天湉嚇了一跳。
“九！”李桐喊。
“八！”阮阮接著。
“六！”也不知道哪裡喊的。
“五！”突然冒出的一個粗壯的男聲。
“四三二一！！！”唐天湉自己喊了句，衝了過去。
今年的八百可太有儀式感了，於是衝過去的時候唐天湉是張開著臂膀著。
像個冠軍一樣，擁抱終點線。
一陣冷風吹過，幾乎灌了唐天湉一口，肺腔炸開一般，疼得要命。
唐天湉腳下一個踉蹌，終點線是抱不上了，隻能擁抱橡膠跑道了。
鄭希羽接住了她。
眾目睽睽之下，鄭希羽不僅一把接住了她，還將她穩穩地抱進了懷裡。
攬著背握著腰，幾乎抱得她雙腳離了地。
唐天湉在猛烈的咳嗽中望見旁邊計分的體育老師，老師一臉錯愕和震驚。
終點還沒到，起碼還有一米半。
“三分四一！”鄭希羽喊了個數，卡在及格的邊緣上，然後把手中的秒表扔了出去。
扔到了老師的懷裡。
“我帶她去醫務室。”鄭希羽道，音調不高，但聽著讓人害怕。
唐天湉徹底騰空，鄭希羽將她穩穩地打橫抱進了懷裡，引起一陣意味不明的尖叫聲。
後麵還有幾個同學，老師忙著記成績，什麼都沒來得及說。
阮阮想要跟上去，被李桐拉住了：“有大個在你怕啥啊？”
阮阮氣得要死：“有她在我才怕！”
“怕啥啊？”李桐睜著疑惑的眼睛。
怕她哭，這話太矯情了，阮阮沒能說出口，甩掉了李桐的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誒誒誒，彆坐。”李桐踹她。
“就坐，就坐！我偏要坐！！！”阮阮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