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啞巴啊?”
餘聽暈暈乎乎,半天都搞不清楚狀況。
班裡同學都說晏辭是個不能說話的啞巴,事實上餘聽入學以來的確沒聽他開口說過一句話,於是自然也這樣認為。
結果……
他竟然說話了!
雖然隻有一個字,發音還有些奇怪。
“既然你會說話,為什麼要裝啞巴?”餘聽搞不清楚他的內心想法,覺得這人的性子又怪異幾分。
高大的少年傻乎乎站著。
臉上不見表情,也許是緊張,又或者忐忑,腮幫子細微抖動兩下。
良久,他才打字說:[不好聽。]
不好聽?
聲音不好聽?還是說他哄得不好聽?
餘聽仔細回想,他的聲線比起其他同齡人來說確實特彆,但也和不好聽沾不了邊,畢竟處於變聲期的男孩子,再難聽的公鴨嗓也有過。
就因為這個,所以不開口?
餘聽上下打量他,不禁感歎:“你真的好奇怪呀。”
晏辭渾身一顫,緩緩垂眸。
餘聽看到他頭頂的五角星閃爍,隱隱有變黑的跡象。
“……”
不是吧不是吧,這樣就不開心了?
“算了,你還會說彆的嗎?你再說點彆的哄我開心一下。”
晏辭搖搖頭。
他的語言功能不如其他小孩,光是這一個字就訓練了好幾個小時。
可是……
晏辭覺得餘聽並不喜歡。
緘默垂眸,少年留給她一個孤寂的背影。
餘聽撓撓頭追過去:“晏辭。”
他茫然看過來。
餘聽衝他笑:“你要是不會說話,下次我教你說,好不好呀?”
她隻有這麼一個五星級的寶藏,必須要細心嗬護,不能讓他感受到冷落或者歧視。
——嗯,她要和他做朋友,照顧他。
晏辭有些意外。
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愈發讓人摸不清少年想法。
見他不吭聲,餘聽索性直接上手,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抗就把那部黑色的,老舊的,小小的諾基亞從他口袋裡掏了出來。
晏辭一下子瞪大眼睛,想拿又不敢拿,手指無措地蜷成團。
餘聽按亮屏幕,屏保是一位笑容慈祥的老太太,懷中還抱著個小孩,即使像素模糊,也不難看出少年是幼時的晏辭。
那老人應該就是晏辭的奶奶了。
她小心翼翼瞥向他,沒多問,重新把手機還過去:“我不會用你手機,你把我號碼寫下來,我記一下。”
晏辭抬眸,很快又放下眼皮。
耳邊響起輕微的鍵盤擊打音,那部手機在他那隻大手中小的驚人,還透出幾分反差的可愛。
“好了嗎?”
晏辭點頭。
餘聽快速記下那串手機號碼:“那你等我晚上給你發信息,周末有空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兒。”說完擺擺手,一溜煙跑回車上。
下午的陽光不灼,風影牽動,人聲喧鬨,他的世界卻是沉靜平寂。
晏辭握著手機目送那道身影遠去。
刹那間,向來沉寂的內心竟然多出一絲盼頭。
**
“聽聽,我們今天等季時遇嗎?”
“等等吧。”
司機就知道小女孩鬨不了多長時間,也不覺得意外。
餘聽拆開一包薯片慢吞吞吃,空餘的手打開微信,在同學群裡找到趙學成,私聊。
[餘聽:趙學成,你是不是認識晏辭?]
[趙學成:不是和你說過,我們倆一個小學的。]
[餘聽:你知道他嗓子怎麼回事嗎?]
[趙學成:好像小時候生病,聲帶受損,你問這個乾嘛?餘聽你不會真看上他了吧?]
餘聽不耐:[不關你事。]
[趙學成:餘聽我偷偷和你說啊,聽說晏辭小時候是和奶奶住在月牙鎮的,有一天他爺爺突然死了,死的時候旁邊隻有晏辭,大家說都是晏辭殺的,那時候他才六七歲。因為流言蜚語多,晏辭奶奶就賣了老宅來江城定居,總之邪門的很,你還是彆理他比較好。]
[餘聽:聽說?聽誰說?]
[趙學成:呃,大人……]
[餘聽:哦,我還以為你在現場呢。]
[趙學成:……]
餘聽沒有回複,對著“月牙鎮”三字沉思。
——這個地方有點眼熟。
——想不起來。
餘聽很快放棄,用平板隨便找了個動漫看。
時間緩慢流逝,終於迎來最後一批放學的學生。
透過窗戶,餘聽看見季時遇推著自行車出來。
她立馬探出頭:“季時遇!”
這一嗓子吸引來不少人,那頭標誌般的綠發讓跟在季時遇身邊的同學同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跨上自行車朝反方向離開。
“上來。”
季時遇停好自行車,兀自上前。
後座幾乎被她的零食和垃圾袋占滿,季時遇俯身把垃圾清理乾淨,餘下沒吃完的零食重新放入冰箱,這才上車。
餘聽脫了鞋,雪白的腳在外麵晃。
季時遇目不斜視,“我和夏七夕沒關係,你不要再找人欺負她。”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欺負她?她和你說的?還是彆人和你說的。”
季時遇不語。
今天從洗手間出來後,夏七夕第一時間和他說餘聽幫了她,那番話放在那種環境裡,簡直就是欲蓋彌彰。
前世,餘聽趕走了他身邊的所有女性,手段有乾淨的也有不乾淨的。夏七夕是最淒慘的受害者,明明有著聰明的頭腦和豐富學識,卻隻能禁錮在山區,成為一名支教老師。
“餘聽,我可以答應你的告白,但是……”
哈,笑死人了。
沒等他把話說完,餘聽嗤笑出聲,從包裡取出化妝鏡遞在他麵前:“季時遇,你照照鏡子,看看你長得像癩.□□嗎?”
“既然不像,你憑什麼覺得能吃到我這塊天鵝肉?”
餘聽冷哼著收回鏡子。
漫畫裡的自己是個漂亮蠢貨,現實的她才不會上當呢!
“你已經讓我傷心了,我才不會繼續喜歡你。”
季時遇不禁意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