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聽瘋狂甩動著手上的垃圾袋,黃毛見勢不對,一把揪住餘聽頭發,衝前麵兩人喊:“我製住他們了,你們快——”
“跑”字沒說完,餘聽就把垃圾摔在了他臉上。
被糊一臉垃圾的黃毛惱羞成怒,輕輕一用力就把餘聽丟倒在地。
她顧不上疼,快速爬起來又從垃圾桶拿出兩袋。
拚命甩,四處甩,垃圾雪絮似的漫天亂飛,硬是讓那三人不可靠近。
季時遇捂著傷口躺在地上,整個人都傻了。
他大為震撼,甚至都忽視了空氣中的臭氣。
黃毛終於惱怒,也不管臟不臟,抄起一塊石頭往她頭頂砸來。
季時遇瞳孔緊縮,情不自禁喊出她的名字:“聽聽!”
餘聽意識到什麼,動作戛然而止。
意向中的疼痛並未從腦後傳來,取而代之的是重物落地地悶響。
她回過頭。
少年逆光而來,隱藏在陰影下的眉眼自帶鋒芒,眼梢如刃,光一眼便令人徹骨生寒。
他手握磚頭,冷生生望著捂住肩膀痛呼地黃毛。
晏辭的力度拿捏的好,即未傷及要害,又讓他們沒有反手之力。
其實他不會打架,天生不發達的運動神經讓他跑步都會摔倒,但是他個頭高,氣場強,硬生生靠著眼神唬住三人。
三對三,其中還有一個瘋女人,怎麼看都是他們這邊血虧。
混混們不敢造次,攙扶起傷患,一瘸一拐狼狽逃離。
晏辭丟去磚頭,與餘聽隔空凝視。
最後走過來,輕輕用手指擦拭著她臉上的穢物,沒有嫌棄,沒有厭煩,溫柔耐心,小心嗬護。
刹那間,委屈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她的眼淚成串成串掉,哭得克製,肩膀輕輕聳動。
“我、我臟了,好……好惡心。”餘聽忍不住乾嘔,嘔完又接著哭,“你彆……彆靠近我。”
“不。”晏辭抿抿唇,捧起她的臉,“好看。”
他最近在偷偷學習說話。
說得最多的詞是“好看”,“漂亮”,“可愛”,都是誇讚人的用語,“人”這個範圍可能太過寬闊,若隻是針對相的話,那就是餘聽,隻能是餘聽。
所以他的發音清晰,咬字也重,成功讓餘聽不再哭泣。
晏辭沒有帶紙巾,隻手拉過餘聽臟兮兮的爪子,扯起自己的衣擺為她擦拭,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很認真,也格外專注。
擦好一隻手,晏辭又去擦另外一隻。
“我這樣回家,蘇姨、蘇姨肯定會擔心。 ”餘聽紅著眼眶,主要是她太臭了,也太醜了,她絕對不想讓彆人看到這一麵,要是再被仇家拍下來發到網上,那她也不要繼續在地球生活了。
“我好臭。”
晏辭沉吟片刻,“澡、堂。”說著一指,“邊。”
餘聽:“……”
餘聽:“那你是想讓所有進澡堂的人認為我在垃圾堆滾過嗎?”
晏辭:“。”
她耷拉著臉,悶不作聲。
晏辭試探性地:“我、家?”
餘聽這回點頭,去晏辭家是最好的選擇。
她想洗個澡換身衣服,然後聯係江淮把那幾個崽種處理掉,讓他們知道知道在她頭頂撒野會是什麼下場!
可是……
餘聽連走出巷子的勇氣都沒有。
此時她才想起旁邊似乎還倒著一個人,季時遇被打得鼻青臉腫,半死不活,一時間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意識。
“季時遇,你醒著沒?”
餘聽用鞋尖踹踹他的腳踝。
季時遇勉強支撐起眼皮,他不但醒著,還把發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
他想多了。
餘聽的心思早就放在了晏辭身上,什麼關心他在乎他都是錯覺。
他捂住還在作痛的肚子,支撐住牆壁緩緩站起來,嗓音喑啞:“沒事。”
“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不用。”季時遇咳嗽出一口血水,“我自己處理。”
餘聽有點不放心。
要是季時遇死在外麵,八成又會埋怨她。
“能把他也帶去你家嗎?我給他處理一下,然後我們就走。”
晏辭沒有反駁。
季時遇倒是很抗拒,眉頭緊皺:“我說不用。”
“閉嘴,我問你意見了?”餘聽瞪他一眼,“你就這樣不乾不淨去醫院,我還覺得丟臉呢。”
晏辭家就在不遠處。
她強行拉起季時遇,自己則躲在晏辭身後,一路鬼鬼祟祟地抵達晏辭家。
防盜門關閉的下一秒,餘聽一直緊繃地神經總算放鬆下來。
一路走來她的身上變得更臭,透過門口的那麵鏡子,餘聽看到了全然陌生的自己,肮臟已經不足以形容,說是丐幫乞討的也不為過。
晏辭從櫃子裡取出備用的新毛巾遞給她,眼神躲閃,指尖微紅,像是忐忑,更像是害羞。
餘聽接過毛巾,誠懇道謝:“謝謝你來找我,不然……”
他沒說話,戴上塑膠手套,又拿起了掃把。
“你乾嘛去?”
晏辭用筆落下幾字:[打掃巷子。]
那條巷子被餘聽丟的都是垃圾,他有權利代替餘聽處理狼藉。
餘聽怔怔幾秒,“你就放心把我一個人留給他?”說完對著椅子上半死不活的季時遇一指。
季時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