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是在樓梯口等著表哥,那個情況我都忍不住準備自己上去掏錢給那孩子個檢查的機會啦,結果那孩子的外公趕上來了,表哥一說一萬塊,他刷的從自己的大衣內側口袋裡掏出了一遝紅彤彤的RMB。”
“我問過表哥啦,”米希言扒了一口飯,“那個老頭是鄉下來的,昨天他們村裡有人發現他把家裡頭的土狗交給了隔壁家,然後沒聲沒息的人就不見了,他們村就派人來醫院了解情況。”
“然後醫院都知道這老頭賣掉了所有的家產,什麼房子啦,田地啦,耕牛啦,都給賣了,我看他掏錢掏得毫不猶豫,可是誰又知道,那一萬塊錢說不定就是他為數不多的家產啦……”米希言唏噓不已。
父親有些動容,但是依舊保持理智:“這又和你和人家買黃符有什麼關係?”
“這黃符,就是那個孩子的外公,那個掏錢毫不猶豫的老頭賣的啊。他還穿著那天的那件又舊又破的軍綠色大衣,滿臉都是生活艱辛留下的刻痕……今天我不是替老爸去突擊檢查咱家在步行街的那個超市嘛,剛準備回來呢,就看見那老頭了,當時他蹲坐在巷子裡的角落處,擺著一張桌子,唉,那樣子,彆提多落寞多悲戚了,總是我是一個不忍心,就去做慈善了。”
“你說你是做慈善,誰知道你是真的來送錢來了,”他母親好笑地給他夾了一塊肉放碗裡,“你好心做慈善,好好和人家說不行?給個幫助,送點錢,你非要和人家買什麼黃符,人家指不定兩個心理,一個覺得坑到冤大頭了,一個是覺得坑了彆人心裡難受著呢。”
“我吃飽了,”米希言起身,將自己的椅子拉回原來的位置去,“老媽,我要是直接給人家送錢上門,人家能收嘛,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不信你問問我嫂子,嫂子你說是吧?”
他那忙著生意的嫂子基本什麼都沒聽進去,忙碌著網店的生意,遞過來的黃符也看都沒看就直接拆下手機外殼給塞了進去,聽到米希言提到了自己,她也隻是:“嗯嗯嗯,小希言說得對。”
“老媽,就這點錢,算了哈算了哈,弟弟也隻是心善是吧?”姐姐替他說這話。
姐夫也替他說話:“這事兒也不一定非得讓人家清楚,畢竟幫助彆人是出自希言他自己的心意,他心裡清楚,達到他想要的目的,這就就好啦,也不是非得要彆人的感激。”
善意出自於本心,其目的是幫助他人,而不是獲取他人的感激。
他們一家看得很看,甚至沒有問米希言這些黃符買了多少錢。
“哦對了,媽,這個也給你。”
母親看著米希言遞過來的黃符,楞了一下:“你不是說買了八張?”
“是啊,這一張是那個老頭送的,當時我都急著回家,他非得攔著我,現場給我畫符。”說到這個,米希言就有些好笑,索性他當時就當自己是去買廢紙的,對方給多給少他還真的不在乎,所以就隨隨便便地將對方遞過來的“附贈品”也收下了。
“哦,這樣,那這怎麼給我呢?”
“還不是那老頭兒,他說這張給你,明天有客人登門,你把這張符給那個客人。”
“胡說八道,”他母親好笑地將符收好,“明天哪裡有什麼客人登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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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隨著單青走出了步行街,他眼尖,遠遠地就看到了不遠處有些奇怪的擺攤的。
“小夥子,那是在乾嘛呢?”
“哦,你說哪兒?左邊的是市裡麵血站的,市民可以去無償獻血,右邊是募捐,就昨天晚上我國西南地區發生了地震,現在救援還在進行……”單青仔細地看了一下,“是‘紅色之心’組織,這個公益組織可以相信。”
湛兮搜刮了一下原身的記憶,募捐倒是知道,但是他似乎沒有對於“無償獻血”的概念。
在單青給他解釋了一通之後,湛兮毫不猶豫地就上前了。
“誒誒誒牛大爺!牛大爺,咱國家獻血建議65周歲以下的。”單青想攔,沒攔住。
湛兮有些惱怒了:“我看起來難道不是個五十歲的老夥子嗎!我今年也才五十九歲!”
單青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個麵容老的不成樣子的老頭兒,老當益壯地獻了足足300CC的血,然後又走到了隔壁募捐的,將兜裡一遝紅彤彤的RMB塞進了募捐箱。單青知道,牛大爺今天,坑蒙拐騙了六千塊。
人家攔著他,讓他簽名記錄,他隻是擺擺手,要走。
單青忽然覺得,他有些看不懂牛大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