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湛兮洗完澡出來,拿著毛巾在擦頭發,這個點了,宿舍裡邊竟然連燈都沒有開。
剛剛他回來,他們不開燈還能說是有的在睡覺,有的在打遊戲,懶得開燈,現在定眼一看,簡紹鈞不在宿舍裡麵,滑飛舟呆呆地坐在電腦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邱彭薄倒是有動作,不過隻是似乎無意識地在滑動鼠標,眼睛都是無神的。
“他們……反應好大啊。”438咂咂有聲。
湛兮道:“如果你有在乎的人,不論是親人還是朋友,當他受到傷害且傷害已經造成,而你無能為力的時候,你就能懂得他們如今的狀態了。”說白了,這未嘗不是一種崩潰。
至少目前看來,原身做人還是很成功的,他的舍友們也如同他的記憶中的評價一樣,是很好的人。如果原身在原劇情中,第一時間向會維護自己的人尋求幫助,或許事情不會那麼糟糕。
隻是一切都太快太快了,關於他的病情,一下子就在校園各類APP和各類論壇中被廣泛傳播,他還來不及感受舍友們的關懷,就首先麵臨其他人的指指點點和隱晦眼神了。
再後來,他也沒能和舍友好好溝通,學校領導約談他……他遠在農村的父母知曉事情之後,萬裡迢迢地趕過來,不需要學校方麵強硬“勸退”,祁慎行的父親就要把他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給領回老家去了。
湛兮想,原身再如何溫順,也會想要為自己的命運抗爭的,他已經大三了,現在是大三下學期,他距離畢業……隻有臨門一腳,卻要被勸退?
可是麵對父親的嚴聲厲色,母親的淚如雨下,也因為熟知自己已經是個感染了艾滋的人了,他最終還是妥協了,在離開學校的當天,他去網球社收拾自己寄存的東西,竟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徹底死亡了,崩潰痛哭。
可是換了湛兮,再沒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他的決定,不論是不疼惜他被迫害至此還覺得他丟人現眼下-賤下賤的父親,還是那懦弱隻會哭泣卻從不會維護兒子的母親,還是那些頂著陌生的臉龐卻惡意衝天的無關人士……
他人,如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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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嚓!”湛兮把宿舍的燈給打開了。
刺眼的白熾燈一亮,似乎瞬間驚醒了沉溺在自己的情緒中的邱彭薄和滑飛舟.
他們兩人的反應都是一個激靈,然後茫然無措地向湛兮看過來,湛兮隻覺得他們的眼神太過悲傷了,承載了太多的痛苦和無助,他們似乎很想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小心翼翼的眼神,宛如他不是曾經那個可以玩笑打鬨的好兄弟,而是變成了一個琉璃製品,須得輕拿輕放。
湛兮揚了揚下巴:“還沒開吃?麵真的要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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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真的要坨了,是已經坨了。
可是邱彭薄卻像是一下子被驚醒了一樣,
馬上飛快地拆餐盒:“對對對,忘記了忘記了,我現在吃……”
湛兮皺了皺眉,剛想說這都涼的差不多了還坨了,要不就不吃了,結果旁邊的滑飛舟直接大口下咽被嗆得連連咳嗽,咳得聲嘶力竭。
“唉……”這一次湛兮是真的歎氣都歎出聲音來了,他上前拍了拍滑飛舟的背,拿起滑飛舟桌子上的杯子去飲水機那兒給他倒了一杯水。
滑飛舟有些無措地接過那杯水,咕嚕咕嚕地一股氣全灌下去了。
“麵彆吃了。”湛兮說,“要不現在出去擼串?”
兩人似乎還有些呆呆愣愣的:“哦。”
湛兮看他們這樣子,忽然又覺得有些可愛,於是笑了出來:“乾嘛這樣,弄得我好像得了絕症,明天就會死一樣。”
滑飛舟聞言,沉默了,腮幫緊緊的,卻什麼都不說,似乎還在慪氣。
邱彭薄則是忽然喊了一聲:“阿行哥哥!他被抓了!”
湛兮上前拿過邱彭薄的手機,發現是學校大群的消息,說是警方忽然出動,從隔壁立德樓B棟扣押了一個學生。
王建仁的宿舍,就是立德樓B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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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擦乾頭發之後,又把睡衣給換下了,準備和舍友一起出門擼串。
他們這樣子似乎連吃的都吃不下,看著就難受,臨出門了,簡紹鈞還是沒回來,於是湛兮問:“老大上哪兒去了?”
邱彭薄還在鬱鬱寡歡地綁鞋帶,有些心不在焉地說:“出門打電話……”結果他似乎又忽然驚醒了一樣,瞬間抬頭,揚起笑臉,努力用輕鬆活潑的語氣:“哦~老大他剛剛似乎有點事兒,出門打電話去了。”
湛兮很能明白邱彭薄的心情,也知道他很擔心自己。其實一個人受到傷害後,這個人是最為痛苦的,然而在乎這個人的其他人,也會同樣遭受痛苦。邱彭薄現在的情緒就很糟糕,但是理智又警告著他不應該在湛兮麵前表現出這種負麵的狀態,他隻能忍住滿心憤懣,在湛兮麵前強顏歡笑。
滑飛舟更不用說了,他已經自暴自棄一樣不打算要掩飾自己了,剛剛還快活地敲洗腳盆歡迎湛兮回來,現在整個人都陰陰沉沉的。
湛兮覺得,可能是因為簡紹鈞在這個關鍵時刻跑出去打電話了,要是他趁著自己洗澡好好勸導一下這兩個孩子,興許不至於壓抑到這個程度。
看了看外邊的漫天星辰,湛兮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放鬆了一些。
他拍了拍
滑飛舟的肩膀:“那你們等一下,老大打電話應該是上頂樓去了,我先上去找他,等下彙合。”
“好。”
他們的宿舍在八樓,學校頂樓就在頭頂上,簡紹鈞上頂樓打電話還真不是什麼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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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都似乎在忙著穿鞋啊披外套啊準備出門的邱彭薄和滑飛舟兩個人,看到湛兮一走,所有動作瞬間又停了下來。
兩人默默對視了一眼,<卻不知道要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