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瑒忍不住挑眉, 原還以為黛玉要氣悶一會子, 誰知竟笑得這樣開心。隻是不知誰同她在那裡頑笑, 按說漣萃和灩昉都不是習慣這樣說笑的人。
王瑒往前走了兩步, 還不等雪雁過來問好,便聽邊兒上一人笑道:“這是瑒大爺罷?可是好幾年沒見了。”
王瑒回頭看時, 卻見是白梨。
白梨趕上來笑著同王瑒行禮, 又道:“給您道聲恭喜。先從家裡就聽說了, 瑒大爺是中了今科的探花?可正經是年少有為了!”
王瑒恍然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大姐回來了!”
雪雁也趕上來笑道:“正是呢。這裡大姑娘來了, 正同姑娘說話兒呢。兩人可是投緣,從晌午間就說笑個不住,如今還有沒完的話說呢!”
王瑒點頭道:“若是大姐來了, 倒是不奇怪。她一向這樣的。”
說話間,王瑒便轉進了裡間兒。
紫鵑正守在門前, 見狀忙通傳道:“姑娘,瑒大爺來了!”
屋內黛玉忙起身相迎。
王瑒才邁進裡間兒,還未等看清裡頭樣貌, 便見有一彩色人影兒倏地竄過來, 伴著朗聲大笑:“叫我看看小貓兒如今長成什麼樣兒了!”
王瑒無奈,躬身行禮道:“大姐。”
淬楓忙扶起他來,上下打量了一圈, 滿意地拍著王瑒的肩道:“果然大姑姑說的不錯,如今可是小老虎了!”
王瑒一時無言, 隻好道:“大姐, 給我留點兒麵子。”
說著, 他悄悄向黛玉看了一眼。
淬楓也順著看向黛玉,忍不住笑道:“你小子!”
黛玉心中早就好奇,聞言忙上前問道:“哥哥,什麼貓兒、老虎的?”
王瑒難得不看她,而是左顧右盼道:“貓兒麼,就是貓兒啊。老虎就是老虎麼。對了!玉兒你要不要虎皮?今年新進的皮子該來了,我瞧著有幾張虎皮,給你做墊子怎麼樣?”
黛玉好笑,礙於淬楓在場,也不多問,隻是道:“虎皮墊子?墊上那個我可成了什麼了?山大王不成?”
王瑒大鬆一口氣,一壁領著淬楓往屋內走,一壁轉頭向黛玉笑道:“不是這樣的,妹妹這樣的,怎會成了山大王?改日我給你做一套虎皮的來,全換上還有些野趣兒。”
說著又示意黛玉也往炕上去。
淬楓坐了左側,王瑒便請黛玉坐右側,黛玉不肯,王瑒笑道:“自己家裡,不用這樣拘束。你們姊妹兩個對坐著正好,我一個男人省的隔開了你們,倒不好說話。”
黛玉這才坐了。
王瑒便在底下一張椅子上坐了。
紫鵑和雪雁便上來換茶。
淬楓喝了口茶,便向黛玉笑道:“他不跟你說,我跟你說。”
王瑒大急。
淬楓笑著開口道:“林姑娘你不知道,早先瑒兒剛生下來,又是早產又是體弱的,就跟那小奶貓兒似的。哭聲兒也小的很。有一日我去看大姑姑,聽見他哭,還道是家裡生了小貓崽。後來他們幾個兄弟,就都叫瑒兒小貓兒了,大姑姑說了,賤名兒好養活,‘小貓兒’就是他的小名兒!”
黛玉聽了,拿帕子掩著口笑個不住。
淬楓又道:“後來不是慢慢好了麼,長得比我都高了。我就說,這可不是小貓兒了,恰巧他又姓王,乾脆就叫小老虎算了。”
黛玉更是笑得前仰後合,衝王瑒道:“哥哥,原先還不知道你還有個這樣的小名兒!”
王瑒覺得有些丟臉,便低頭喝茶,默默不語。
淬楓向王瑒笑道:“既是你來了,我便不在這裡惹你們眼煩。還是回去老太太那裡,你們兩個說話。”
黛玉忙留道:“大姐姐,坐一會子再去。”
淬楓卻搖頭不肯,她跟王瑒笑道:“你先這裡陪著你妹妹,等明兒遣人來叫你便去前院兒見一見你姐夫。”
王瑒道:“姐夫這回也跟來了?謹兒和言兒可也來了?”
黛玉不知是誰,王瑒忙向她解釋。
楮家也算是武將世家,跟王家一樣,也是就一個獨子褚文運,就是王瑒的大姐夫了,如今三十五了,比淬楓也是大七歲。
褚文運還是自小兒身子便弱,又好文,家裡寵得跟什麼似的。所幸沒寵歪了,上一科五年前中了二甲第三十二名進士,又考上了庶吉士,到吏部任郎中三年,在任上考評卓異,年前才升到吏部侍郎。
雖說是有家裡運作得當加上事有湊巧的緣故,但也是自己爭氣,精明能乾,不然也不能坐上這樣的高位。
楮謹和楮言便是淬楓生的一對兒雙胞胎兄弟,如今才八歲,就是王瑒去揚州的前一年生的。王瑒走時,兩個小子才剛會走路,極粘他,得知王瑒要走,還好生哭了一場。
淬楓笑道:“今兒卻是沒來,兩個孩子纏人的緊,我好容易空閒一日能回一趟家裡,再帶上他們倆那還了得!”
王瑒也是笑,“這兩個小子,當年可是纏我,隻是不知這麼多年沒見還記不記得我這個舅舅了。”
淬楓便道:“改天帶過來給你瞧一瞧。”
說著又噯一聲,追問道:“瞧我這記性!你還沒見過你小外甥女兒罷?”
王瑒笑道:“可不是沒見過?如今慎兒才四歲,我在揚州哪裡能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