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一語雙關,賈母聽得心頭亂跳,瞧著王瑒遠遠走了,方才默默扶著鴛鴦起來。
鴛鴦不敢出言,攙著賈母走了兩三步,忽地覺著手上一緊,她吃痛輕叫一聲,忙抬眼看賈母。
就見賈母眼中滿是懷疑,冷著聲音道:“你說,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悄沒聲兒的,提三丫頭做什麼!那日我院子裡,是誰當值?”
賈母每每做些私密事,除了鴛鴦還能有誰知道!這句“誰當值”不過是借口,實則就是在質問了——是不是你走了風聲,泄了消息!
鴛鴦大驚,忙就跪下哭道:“老太太!老天爺上頭看著,我絕沒有二心!”
賈母盯著她看了半晌,方才緩緩道:“不是說你,是說有誰偷著聽見了也不一定——你起來,好孩子,你我是知道的,最是忠心,決做不出這樣背主求利的事兒來。”
鴛鴦隻是不肯,哭著喊屈,還是賈母再三保證了方才起來。
“回去了,還是要仔細查查院子裡有沒有哪個是吃裡扒外的。”賈母歎道,“我老了,原想著享兩年清福,尋常不發脾氣,就縱得她們不知天高地厚了!”
鴛鴦忙答應了,賈母這才動身出了屋子。
王瑒是跟著一個小丫頭去的黛玉的漱玉院,裡頭正熱熱鬨鬨的,聽聲音似乎家裡姊妹都聚在這裡了。
果然王瑒才一進去就見雪雁笑嘻嘻地迎上來道:“大爺,您來的正是時候。裡頭姑娘們正陪著咱們姑娘說話兒呢,大家都高興得不得了了!”
“有誰在?”王瑒一笑,提著袍子上了台階。
雪雁忙趕過去親自挑起皮簾子,“都在呢!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還有寶二爺,薛姑娘方才來了,坐了會子就走了。”
“唔,你傳一聲,就說我來了。”王瑒在外間略停。
雪雁忙揚聲喊道:“姑娘,大爺來了!”
裡頭一陣嘰嘰呱呱的笑嚷聲,一會子就見黛玉打頭兒,後頭跟著迎探惜三姊妹和寶玉都出來了。
王瑒一笑,向前一步拱手行禮道:“郡主,下官見過郡主。”
黛玉羞得臉上通紅,忙上來扶他,自己就福身還禮。
王瑒忙止住了,低聲笑道:“妹妹,如今你是郡主了。受我這一禮是應當的,不必回禮。”
黛玉輕輕捶了他一下,嗔道:“你又拿我打趣兒!”
“我哪裡是拿妹妹打趣兒,分明是賀喜來了。”王瑒笑著輕輕一握她的手,旋即鬆開了,“妹妹坐了柔嘉郡主,連一聲喜都不叫哥哥賀麼?那可真是讓我傷心了,白費我這樣著急,飛馬趕著去翰林院,才趕上傳旨這樣一件好差事。”
黛玉抬頭瞧他一眼,自己還有些愧疚了,忙道:“那是我的不是了,我跟哥哥說句對不住。”
王瑒笑出聲兒來,黛玉方知又是在逗她,氣得狠狠踩了王瑒一腳。
雪雁從旁看著周圍姊妹們和寶玉都看著,忙輕咳一聲提醒。
黛玉忙後退幾步,王瑒笑了笑,也不追上去,順勢看向眾人,“多謝各位還想著了。”
探春掩口笑道:“噯!可是能看見咱們了!我就奇怪了,我們這樣一群人,瑒表兄進來了正眼也不瞧一眼,敢情咱們都是那虛的了!”
王瑒笑著一拱手,“見諒,妹妹得封郡主,一時高興,怠慢了諸位。”
迎春麵皮兒薄,忙道無事。
探春知道內情的,明白他們兩個還有私房話要說,也不肯做惡人,便就笑道:“你們兄妹說話兒,我們不在這裡打攪。”又拉著黛玉的手打趣兒,“郡主,改日可彆忘了請咱們吃酒。”
黛玉忙要答應,王瑒卻搶先笑道:“少不得大家的酒吃——妹妹冊封是一件,我同妹妹的親事又是一件,還有的是大家吃酒的日子。”
此話一出,屋內上上下下,從姑娘姊妹到底下站著的大小丫鬟,婆子媳婦全都張口結舌,仿佛做夢一般。
劉媽媽先嚷起來,“噯呀!這親事竟是定了不成?”
探春等人這才緩過神來,看看王瑒又看看黛玉,一時竟不知該問哪一個。
“這、這,方才我莫不是耳朵失了靈了?”
不知是誰這樣說了一句。
王瑒大方笑道:“不是,我同妹妹的親事是早就定下的,如今林叔父來京,妹妹有家裡長輩護持做主,才好告訴大家。”
他看向黛玉,兩人相視一笑,
“我們早已定了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