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公主帶著三皇子身邊的心腹龍禁尉出了王家便直奔城門,隨後跟著的隨侍雖有疑惑不知為何要多此一舉來王家耽誤時候,但見平昌公主緊繃著臉,也不敢多問。
三皇子鐘堅已經換上了軟甲,見平昌過來便含笑遙遙招手,平昌緊勒住韁繩,恰恰在鐘堅麵前停下。
“小妹來了?”鐘堅仍是麵上含笑,絲毫看不出即將麵臨著一場惡戰。
平昌緊繃著臉,手上動作卻溫柔下來,聽見鐘堅叫她小妹便沒好氣道:“你倒是逍遙自在的,在城樓上穿著軟甲就敢出來了!”
“這不是有你?”鐘堅笑眯眯地拍了拍她拽著自己外甲的手,“難不成你看著還能叫我上陣?”
“三哥,”平昌手上遲疑了一下,似是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
鐘堅淡淡地笑了笑,輕鬆道:“不是說好了替你立威?小妹隻管放心,三哥拚了命不要,也替我的小妹了了這個心願。”
平昌聽了卻不見感動,反倒猛地扯緊了他的領口,低吼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鐘堅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正色道,“彆拖拖拉拉的了,上城樓罷。”
平昌鬆開他,扭過頭去悶聲上了城樓,鐘堅看著她的背影反倒笑著搖了搖頭,歎息道:“還是不夠心狠,也罷,慢慢曆練著來罷。”
落後他也跟著上去。
兩人才在城樓上站定,城樓下方才上前叫陣的將領便歇了口氣,故作驚詫,大笑著道:“瞧瞧城門樓上是站了誰?可不是爺眼花了看不清罷?是個小娘兒們不是?我說,你們城裡沒漢子啦?叫個娘們兒上來——”
他說著乾脆得意高聲道:“樓上的小媳婦兒聽著,彆在城裡頭待著啦!一群沒卵子的東西受不受得住你這花容月貌的?下來跟大爺回家去暖炕奶孩子去罷!管教你三年生倆,十年當奶奶!”
底下眾兵將一陣大笑。
城樓上儘是三皇子的心腹尚還好些,底下守城的將士卻不儘是,方才平昌公主來時便有人腹誹,聽見這個惱恨對麵之餘,連帶著也惱上了過來的平昌公主——公主便在宮裡好生教大家守著便是,這時候出來豈不是來添亂的?反教叛賊羞辱。
方才那將領才說完了,便聽身後有一人假意嗬斥道:“不得無禮!”
那將領回頭看時,見竟是六皇子越眾而出,他忙回身行禮,“殿下。”
六皇子身邊圍著一眾護衛,略上前幾步,揚聲笑道:“這是聖上親封的平昌公主,你們不得無禮!”
此話一出對方便有些騷亂,隱隱聽見嘈雜之聲,間或有人嚷道:“竟是公主!”又有人大笑那將領,“你小子占了便宜,這不是要做駙馬了麼?”
那將領臉上不掩得意之色,麵上還顯出不在意的樣子來,連連擺手,又上前故意喊道:“竟不知是公主,那方才是臣下得罪。”
就有人在後頭笑道:“你得罪什麼了?”
那將領仰著脖子昂著頭得意笑道:“得罪方才不該多那一句叫公主三年抱倆,十年當奶奶的的嘴!”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六皇子唇邊隱有笑意不過假意嗬斥幾句,嗔他們粗魯不懂禮,聲音卻是小的很,城樓上無人聽見。
平昌要是叫這幾句便能唬住,起了退意,便也不是平昌了,她畢竟是是周貴妃這個從現代便身居高位的人教出來,連猶豫也不曾猶豫,奪過身邊隨侍的喇叭,自個兒邁步上前扯開了嗓子就喊。
“用不著十年當奶奶,現成兒的底下五千孫子上趕著喊,便宜了你們,我還不認!”平昌卯足了勁兒,“倒是如今好心提點底下孫子一句,叫你家去了好生自個兒掂量掂量,你媳婦十年當的奶奶輩兒,莫不是你爹的功勞?回家倒認清了哪個是你娘!”
這話說的底下樓上都是一愣,過會子方才明白過來——老子爬灰,可不就是媳婦成了小娘?兒子成了媳婦的孫子?
這回輪到城樓上將士大笑起來,底下那將領臉兒都綠了,憋得臉紅脖子粗的。
六皇子麵色陰沉下來,擺手叫他退下,自己上前道:“我卻不知道,平昌這般粗俗,方才這話你自個兒瞧瞧襯得起自個兒的身份?倒像是鄉間巷口撒潑的村婦了!”
平昌起了性子,眼裡都放出光來,聞言衝樓下呸地一聲,悄悄在後揮了揮手,鐘堅會意趁著平昌大罵,忙叫人將城樓下綁著的張貴妃押上來。
“粗俗不粗俗也用不著這時候你來教訓,”平昌冷笑一聲,罵道,“你倒好意思說我是村婦,殊不知便是村婦也知道個君父,潑婦還知道孝順自己爹娘。鐘坤你自個回去叫人抬了鏡子來照照,臉上左一個不忠右一個不孝,腦門頂上寫著不知廉恥四字,可還好意思說我?”
平昌洋洋灑灑罵得底下六皇子臉色鐵青,張不開嘴。張貴妃上來時六皇子正耐不住要叫三皇子出來對峙,“我不與你這村婦一般見識,鐘堅呢?這時候教你一個女子出來叫陣,可是怕了?怯了?不敢出來見我!”
“呸!”平昌衝底下啐了一口,譏諷道,“這話你也說得出口!還是那句,叫你回去照照鏡子,活脫脫的一副小人嘴臉,君子不屑為伍。三哥光風霽月的一個,出來見你這小人還怕臟了自己的眼睛!”
說話間張貴妃叫人押上來,平昌忙叫道,“鐘坤!你抬頭也看看樓上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