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開心墓場(1 / 2)

侄子萬俟林木親啟:

許久未見,聽聞你近日正在尋找實習工作。我手中正好有一處地皮空置,是一家牧場,如果可以,請幫忙代為照看生意。

叔叔萬俟景侯

2019年11月11日

【歡迎乘坐444路公交車】

【上車的乘客請刷卡,下一站……】

城郊的小路,顛簸泥濘。

堪堪下過一場秋雨,夜幕降臨,濃霧彌漫,老舊的公交車車燈閃爍,合不攏的車門發出“吱呀呀”的雜響,歪歪斜斜的行駛在逼仄荒涼的土路上。

伴隨著公交車甜美的播音,年輕人將手中的紙質信箋緩緩疊起,放入信封。

“牧場?”

年輕人輕輕叨念了一句:“這年頭,竟然還在寫信。”

他說過,低下頭來,反複確認信封背麵的牧場地址,的確是乘坐444路公交車無疑,地址十分偏僻,已經出了城區,尤其是夜幕降臨之後,荒涼得與市中心截然兩個世界。

萬俟林木,今年剛剛二十一歲,經濟係大四學生。大四的課程已經完全修完,隻剩下畢業答辯,大四一整年沒什麼事情,同學們都出來找工作,萬俟林木也不例外。

但萬俟林木,又的確是一個例外。

因為在同學與導師眼中,萬俟林木是一個古怪的人。

萬俟林木沒有父母,記憶中有一個叔叔,除此之外也沒有親戚,十八歲之前的事情全都模模糊糊,叔叔說是因為萬俟林木出過一次嚴重的車禍,造成了逆行性遺忘,在國外休養了幾年,這才回國開始讀大學。

萬俟林木長相斯文,五官單看並不出彩,但結合在一起,卻莫名令人驚豔。略微狹長的眼睛,內勾外翹的單眼皮,還有那總是似有若無輕飄飄的眼神,都讓萬俟林木整個人看起來清冷又傲慢。

追過萬俟林木的女孩都知道,萬俟林木是個“怪胎”,他性格並不內向,但少言寡語,不是不會說話,相反他“能說會道”,辯才出眾,但大多情況下懶得多說。

萬俟林木這個人,不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甚至也不喜歡小動物,他隻喜歡一樣東西。

——那就是錢。

跟萬俟林木談話,如果不談錢,那麼或許就沒什麼共同話題了……

夜色濃鬱,破舊的公交車“吱呀呀”的“踉蹌”前行,仿佛一輛老牛車,已經消磨了乘客們最後一絲精力。

車上的乘客幾乎無一例外,自顧自或靠著椅背,或靠著車窗,陷入睡眠之中,唯獨萬俟林木一個人睜著眼睛。

公交車在站牌前停下,乘客排隊上車,此時車座已經坐滿,卻有個滿頭白發,拄著拐杖的老婆婆,賣力的登上車子,蹣跚的朝著萬俟林木而來。

萬俟林木坐在下車門旁邊,兩座一排的外手,正好是畫著老弱病殘的黃色/區域。

老婆婆走過來,停在了萬俟林木身邊。

車廂裡沒有亮燈,其餘的乘客全都在睡眠,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不想讓座,總之閉著眼睛,沒有一個睜開,渾似沒看到那老婆婆一般。

萬俟林木的眼神輕飄飄,掃了一眼那白發蒼蒼的老婆婆,並沒有站起來讓座,“嘶啦——”一聲拉開自己的黑色雙肩包,從裡麵掏出一副耳機,插上手機播放音樂,隨即兜上帶帽衫的兜帽,拉高自己的外套拉鎖,抱臂閉眼,開始現成的假寐。

座椅上老弱病殘的黃色標識十分紮眼,萬俟林木的動作卻仿佛理所應當,帶著一股年輕人特有的冷漠氣息。

“沒關係……”

“沒關係,沒關係,小夥子一定累了,還是學生吧?”

“學習辛苦啊,你坐你坐,阿奶不用坐,你坐就行。”

老婆婆顫巍巍的開口,笑容可掬。

萬俟林木聽著老婆婆一個人打圓場兒,沒出聲,沒睜眼,沒反應,依舊抱臂假寐。

車子終於停靠下一站,萬俟林木裡座的中年人似乎要下車,趕緊擠出來,一邊看腕表,一邊匆忙下車,終於有了空座,老婆婆這才擠進去,坐在了萬俟林木的裡手。

“呀,你們看,還有一個座兒!”

“快去坐!”

剛剛上車的兩個女孩一臉欣喜,快步朝後麵走過來,其中一個女孩伸手虛指。

指的……是萬俟林木裡手靠窗的位置。

那老婆婆分明坐在裡麵。

兩個女孩快步走過來,看到外手是個年輕清俊的大學生,似乎被萬俟林木的顏值驚豔了一把。

“帥哥,能稍微讓一下嗎,我坐裡麵。”女孩指著老婆婆說。

萬俟林木終於睜開了眼睛,目光冷淡,掃了一眼兩個女孩,又轉頭去看裡座,瞬間與那老婆婆對上了眼神。

慈祥和藹的老婆婆微笑著,笑容隨著皺紋不斷擴大,嘴角的弧度也越來越大,一直向上,掠過耳根,蒼老的牙齒慢慢生長,一瞬間變成可怖的獠牙。

“滴答滴答——”

粘膩的血液從獠牙的縫隙中滴落,隻是一眨眼的空隙,老婆婆的一隻眼睛脫框而出,血粼粼的眼眶,黑洞洞的注視著萬俟林木,一隻蒼老的手托著自己的眼球,眼球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音,不停的在掌心翻滾,脖子也戳進胸腔之中。

老婆婆喋喋的尖笑起來:“小夥子……你——能看到我啊……”

萬俟林木看了一眼那老婆婆,眼神仍然輕飄飄,猶如一根鴻毛,黑亮的眸子仿佛死水,興不起一丁半點的波瀾。

不是假裝鎮定的冷淡,也不是強弩之末的冷淡,萬俟林木看著老婆婆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玩過家家的熊孩子。

“帥哥!”

女孩見萬俟林木不理自己,又喊了一聲:“帥哥,讓一下可以嗎,我想坐在裡……”

“嘭!”

女孩的話還沒說完,萬俟林木已經收回了目光,沒有讓座,而是動作“粗暴”的將自己的黑色雙肩包扔到了裡座上,根本不看女孩一眼,複又戴上耳機,繼續抱臂假寐。

女孩愣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低聲與同伴抱怨:“什麼人啊?太沒素質了,自己坐一個,還要用背包占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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