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經過長年的氧化,已經發黑,但是不難看出,這裡曾經多麼金碧輝煌。
地上堆放著成堆成堆的金山,珠寶從金山上流淌下來,灑滿整個墓室。
想要進入墓室,必須踏在金子之上,那種踐踏財富的感覺,令每一個打手熱血沸騰。
“金子!!”
“寶石——”
“快看!天呢,好多珠寶!”
“那不是危險的信號,那是有錢的標記吧!?”
“肯定是之前進來的人,搬不走這麼多金銀珠寶,所以才會留下標記!”
“看來羅三爺這次是打了眼。”
刀疤臉早就看不慣羅參:“嗨,誰還不會打眼,畢竟羅三爺五十年都沒有複出了,咱們這道上,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秦葬!”萬俟林木突然大喊一聲。
金山之後,露出一個藍色的衝鋒衣一角。
真的是秦葬。
地上還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是剛才老獵戶掉落的背包!
秦葬被他一喊,拽著背包快速往前跑去。
又開始逃跑。
“秦葬?!”江月白大喊:“你去哪裡!彆跑了!”
秦葬根本不聽,“刺啦——嘶啦——”拽著背包,中邪了一樣往前跑去。
眾人趕緊跟上去,繞過巨大的,比人還高的金山。
嗬——!
好幾個打手齊刷刷驚呼了一聲。
金山之後,竟然躺著好幾具白骨……
看年代很久遠了,衣服都已經腐爛,屍體也變成了白骨,根本看不出來是誰。
但是他們服飾統一。
江月白一眼就認了出來:“是我祖父他們的人!”
江月白的祖父,一共五家人,很多很多年前,一起下過這個墓葬。
當時死了很多人,逃出來之後,大家就因為族長戒指丟失的理由,分崩離析,各奔東西去了。
他們一路走來,都沒有發現屍體。
沒想到這些人,原來都在這裡。
嗖——
羅參甩出一根魚線,卡住其中一具白骨,輕輕一拽,背後的背包顯露了出來,裡麵鼓鼓的。
背包打開,裡麵都是真空食物,儲備糧非常豐富,比他們剩餘的還要齊全,竟然還有水,當然已經不能喝了。
藥品、衣服一樣不少。
羅參又檢查了一下白骨:“沒有中毒跡象,雖然有傷,但都不致命。”
萬俟林木說:“他們有水,有食物,而且沒有致命傷,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全都死在這裡?”
刀疤臉冷笑說:“怕是羅三爺又開始走眼了吧?”
他說著,十分不屑:“我知道了,羅三爺一定是想要獨吞這些財寶,所以才故意說的如此玄乎的!不然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沒有這個沒有那個,我知道了,一定是中邪死的,啊哈哈!”
刀疤臉說著,笑起來,擺手又說:“我不管,鏡棺碎片我可以不要了,但是這些財寶,必須有我一份!”
他說著,立刻去挖金山,打開自己的背包,把所有東西全都倒出來,瘋狂的把金子往背包裡塞。
“發達了!”
“這次一定發達了!不不不,金子沒用,還是裝一些寶石吧。”
“這個看起來值錢!”
刀疤臉一動,其他打手也蠢蠢欲動,虎頭自然不甘示弱,立刻也跪下來,把背包“嘩啦”一聲倒轉清空,往裡麵瘋狂的塞金子。
雅姐大喊著:“大家不要搶!靜一靜!我們是一個團隊,不要搶……”
她雖然這麼喊著,但是目光瞬間變得貪婪起來,也不甘落後,噗通跪在金山麵前,瘋狂的去搶寶貝。
萬俟林木冷眼看著他們。
他雖然愛財,也特彆喜歡錢,但是這個場麵,旁邊這麼多具白骨,顯然有問題,如果抓了這些金子,說不定也會像白骨一樣,根本沒命去花這些錢。
“什麼味道?”
萬俟林木嗅了嗅鼻子:“好像……有點又香又臭?”
脂粉的香味兒,混合著一點點腥臭味。
就好像……之前那些肉瘤狐狸的味道,但是稍微被美化了一些。
打手們瘋狂的“撈金”,金山被翻動,那種脂粉的腥臭味頓時濃鬱了起來。
羅參一把捂住萬俟林木的口鼻:“不要呼吸,有毒。”
刀疤臉老劉瘋狂的往背包裡塞寶貝,手上抓這一塊比磚頭還要龐大的金磚。
什麼300克的大黃魚都弱爆了,這塊金磚應該起碼有個七八斤,活脫脫一隻西瓜。
老劉胳膊上的肌肉繃起,捏著那隻大金磚。
突然轉過頭來,怒吼:“賊他娘的虎頭!這麼多金子,你跟老子搶什麼!?”
啪!!
他說著,直接甩起金磚,給了虎頭一個蓋瓢!
嘩啦——!!!
虎頭在他身後,根本沒有理他,兩個人自從“撈金”開始,都沒說過話,各自撈各自的。哪知道刀疤臉突然轉過頭來,直接打在他的腦袋上。
虎頭懷裡抱的都是金子,“嘩啦”一聲巨響,金子像瀑布一樣,全部灑落在地上。
劈劈啪啪!
金子的潮水迸濺在上,彈起老高。
“你他娘的乾什麼!?”虎頭被無緣無故打了一下,哪裡能示弱。
“你是瘋了吧!?我根本沒惹你!”
“草!”
虎頭比刀疤臉看上去矮了很多,但是這時候不能示弱,況且他們本來就有仇,之前為了討好雅姐,一親芳澤,兩個人就是情敵關係。
虎頭被打了一下,腦袋開了瓢,鮮血長流,順著臉頰滑下來,怎麼能咽下這口氣,大吼著衝過去。
嘭!!
狠狠撲向刀疤臉,“啊!”的一聲嘶吼,直接咬在刀疤臉的胳膊上。
虎頭見了血,表情越來越猙獰,越來越可怕,死死咬住刀疤臉,似乎有些失控。
“啊啊啊啊——”
刀疤臉慘叫一聲,使勁一踹虎頭,虎頭“嘭——”飛出去,砸在金山上。
嘩啦啦——
金山流淌,瞬間塌陷,差點將虎頭活埋在下麵。
虎頭“哇——”的吐出一口血來,不是被刀疤臉踹的,而是他剛才咬住刀疤臉,一直不肯鬆口,刀疤臉一踹,虎頭愣是把牙齒給咬脫了,吐出了兩個大門牙!
萬俟林木說:“怎麼回事兒?”
“香味。”羅參言簡意賅:“金子上有熏香,可以致幻,儘量不要呼吸,快走!”
“秦葬!”
江月白撥開鬥毆的打手們,大喊著:“秦葬!”
秦先生拽著背包,突然站定,慢慢回過頭來。
嗬——
藏藍色的衝鋒衣,上麵斑斑駁駁都是血跡,還沒有完全乾透,血跡暈開。
秦先生帶著衝鋒衣的帶帽,一點點,回過頭來,展露出自己的真實麵容……
江月白倒抽了一口冷氣,“嘭!”向後兩步,跌倒在金山旁邊。
不是秦葬!
是個粽子!
白色的頭發,淺粉紅色的眼睛,半張臉帶著皮肉,皮膚很白,半張臉已經變成了骷髏。
根本不是秦葬!
隻是穿了秦葬的衣服而已!
他一直匍匐在地上,所以眾人沒有看到他的白骨,還以為是秦葬看到他們就逃跑。
“怎麼又是這個粽子?!”江月白說:“他不是……他不是被萬俟林木剪掉了腦袋?”
在墓道裡,萬俟林木、江月白和秦葬三個人,合夥剪掉了一個粽子的腦袋。
那粽子很有特點,白色的頭發,煞白的皮膚,還有一雙淺紅色的眼睛,絕對不會錯,就是他!
如今他的腦袋,好好兒的擺在脖子上,而且還穿走了秦葬的衣服!
粽子“咯咯咯”的大叫一聲,撲向江月白。
江月白受驚,又沒什麼武力值,跌在地上沒有爬起來。
萬俟林木一看,立刻衝過去,“嘭!!”一腳踹開那粽子。
粽子直接橫著飛了出去,似乎被萬俟林木激怒了,爬起來衝著萬俟林木嘶吼著衝來。
唰——
羅參的魚線快速一甩,兜住粽子的脖子,向後一拽。
嘭!!
粽子直接向後撞向金山,整座金山徹底塌方。
“我的錢!我的錢!”
雅姐失控的大吼著,趕緊去刨那些金子。
結果卻把白毛的粽子從塌陷的金山裡刨了出來。
“咯咯咯!”粽子大吼一聲,將雅姐撲在地上,喪屍一樣快速的抓撓。
“啊!”雅姐大喊一聲,一張精心保養的臉,瞬間被抓了好幾條血口子。
“雅姐!”虎頭大吼著:“我來幫你!!”
虎頭已經成了豁牙子,看到自己心儀的雅姐被粽子襲擊,竟然還跑過來幫忙。
滿口鮮血,說話的時候還噴血,一邊噴血,一邊瘋狂的衝過來。
雅姐見到虎頭衝過來,臉上僥幸著一絲感激。
下一刻……
嘭!!!
虎頭大喊著“雅姐我來幫你”,卻狠狠的踹在了雅姐的臉上,提起拳頭,對著雅姐的鼻子一頓猛砸。
砰砰砰!
雅姐的鼻子瞬間歪了,鮮血長流,假體差點給打出來!
“啊——”雅姐慘叫。
虎頭失控的拽著雅姐的頭發不放手:“粽子!看我打死!他媽的!”
砰砰砰!
又是好幾下……
每一個打手都中邪了,吸入了金子上致幻的熏香,就好像他們在山林中,有打手看到了美女村姑一樣。
是肉瘤狐狸身上致幻的香味,讓他們產生了幻覺。
咯咯咯——
披著秦先生衣服的白毛粽子,仿佛在嘲笑他們,嗓子裡發出青蛙一樣的叫聲。
咯咯咯——
聲音越來越大,呼喚著什麼。
咯咯咯……咯咯咯——
一時間,竟然有聲音從四麵八方而來,無數雙眼睛,從圓形墓室的角落,慢慢滲透進來。
圓形的墓室有很多小墓門,無數雙眼睛,從小墓門一點點鑽進來。
是白皮粽子!
很多很多的白皮粽子。
萬俟林木忍不住爆了一個粗口:“搞批發麼!?”
這麼多粽子,好像不要錢,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仿佛盯著進入圈套的獵物。
羅參眯了眯眼睛:“這是葬坑。”
萬俟林木說:“葬坑?”
羅參拽住萬俟林木,說:“就是給墓主放陪葬品的地方,隻不過這些陪葬品,特指是人。”
“墓葬沒有門,並不封閉,也沒有封土,好像就怕盜墓賊不光顧。”羅參眯眼說:“這些屍體又沒有傷口,如果我猜的沒錯,這是一個養屍的葬坑。”
養屍……
萬俟林木並不陌生,因為據聽說,自己也是被養的其中一個。
需要很多很多祭品。
這個墓葬沒有封閉,又堆放著這麼多的金子,顯然是在吸引人。
整座寶庫,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吸引著貪婪的人,自動成為祭品,進入葬坑。
羅參低沉的嗓音說:“墓主很可能是想要複活自己。”
打手們已經開始廝殺,陷入了無邊的幻覺之中。
也有的打手獨自倒在地上,一個人哀傷不已,眼睛裡露出濃濃的悲哀,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夢魘之中。
羅參拉著萬俟林木:“儘量屏住呼吸,快走!”
卻在這一霎那,萬俟林木腳底下仿佛生了釘子一樣。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的眼睛裡流露出濃濃的悲傷。
是一貫冷漠,無所謂,傲慢的萬俟林木,從未有過的悲傷……
“老板?”
“木木?”
羅參輕喊了兩聲,萬俟林木根本沒有反應,還是那樣呆呆的,凝望著羅參。
眼睛裡。
是無儘的悲傷……
“一百二十年……”萬俟林木慢慢開口了,嗓音仿佛會結冰,說出來的話,像是絕對零度的溪水:“我等了你……一百二十年。”
萬俟林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奇怪的畫麵。
無儘的霧靄之中,一片沒有樹林的高山,連綿起伏著。
遍地都是墳塚。
灰黑色的墳塚,好似海浪,不斷的隨著山勢起伏。
在這無儘的絕望之中,有個白衣男人,立在層層的霧靄之中。
麵容俊秀,透露著一股冷清和傲慢。
白衣年輕人的心口上,插著一把短刀,刀刃沒入一半。
滴答——
滴答——
滴滴答——
鮮血順著血槽,一滴一滴,一點一點,彙聚成一汩一汩的細流。
滴滴答答,順著手腕上十三顆白骨穿成的手鏈,滴落在灰敗的土地上。
濺起一個個妖冶的血花……
白衣年輕人凝望著他眼前的男子。
那男子生著和羅參一模一樣的臉!
微微蹙著眉,溫柔的眉眼,剛正不阿的凝視著對方……
白衣年輕人慢慢開口了:“我等了你……等了你一百二十年,你終於回來了。”
羅參眯起眼睛,聲音充斥著剛正,和溫柔一點兒也不沾邊:“我不認識你。”
白衣年輕人微微一笑,頗為挑剔與嘲諷:“一百二十年……你終於回來了,卻送了我這樣一份見麵禮。”
羅參用平板的語氣重複:“我不認識你。”
刀刃還插在年輕人的心口,鮮血依舊如柱。
嗤——!!
白衣年輕人突然慢慢往前走去,刀刃紮在他的心尖上,這年輕人卻猶如鬼魅,根本不知道疼痛。
一步。
兩步。
嗤——
滴滴答答……
伴隨著刀刃沒入皮肉的聲音。
伴隨著鮮血噴湧的聲音。
伴隨著身上不斷擴大的血花。
年輕人一步接一步的向前走去……
羅參那淺色,充滿剛正的眼睛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吃驚,握住刀刃的手,也放鬆了一些。
白衣年輕人嗓音沙啞:“你這個……騙子!”
羅參微微蹙眉,再一次重申:“我無啟族人,與妖邪勢不兩立。我不認識你,絕對不會與妖邪許諾什麼。”
妖邪……
“妖邪……”萬俟林木喃喃的說:“我是妖邪……”
萬俟林木沉浸在幻覺之中。
但這幻覺又太過於真實……
心口一陣劇痛,仿佛被刀子狠狠在剜。
萬俟林木慢慢抬起手來,握住自己的心口,喃喃的說:“妖邪……”
“好疼……”
羅參不知道萬俟林木怎麼了,突然見他捂住自己的心口,立刻衝上去扶著萬俟林木:“木木,怎麼了?你受傷了?”
萬俟林木還是沒有意識,眼眶越來越紅,越來越紅,巨大的悲痛席卷了他的全身,仿佛墜入了無底的冰窟。
“救命——”
“粽子!”
“是那些白皮粽子!!”
“粽子來了!”
白皮粽子撲出來,撕咬抓撓著打手們,因為疼痛,有的打手從幻覺之中掙脫出來,大吼起來。
場麵一時間變得混亂不堪。
萬俟林木立在原地彆動,臉色古怪,一定是吸入了太多的香氣,因此產生了幻覺。
萬俟景侯拉著溫白羽從後麵趕上來,見侄子狀況不對,立刻說:“打暈了帶走。”
羅參不想傷害萬俟林木,但是如今不是辦法,這樣下去萬俟林木隻會吸入更多的致幻香氣。
嗖——!
羅參的魚線突然卷出去,衝向萬俟林木。
萬俟林木木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痛通紅通紅,一條條血絲彙聚在一起,一點點彙聚著……
唰!
就在羅參的魚線卷來的一刹那,萬俟林木竟然反應迅速,猛地偏頭躲過去。
羅參吃了一驚,要知道他可是無啟族的族長,在這個道上,能和羅參打成平手的,恐怕也隻有景爺一個人,就連萬俟林木的小叔叔溫白羽,也不是羅參的對手。
萬俟林木一個門外漢,竟然瞬間躲開了羅參的魚線。
羅參眼睛一眯,立刻踏上去,去抓萬俟林木。
啪!
萬俟林木伸手一格,沉肩屈肘,“嘭”一聲向後頂出。
羅參一把沒有抓住,反而被萬俟林木襲擊,被迫壓手去阻隔萬俟林木的攻擊。
砰砰砰幾聲,兩個人瞬間過了四招,羅參反應迅速,觀察敏銳,但是萬俟林木竟然沒有落入下風,每一下都準確無誤,甚至非常了解羅參的路數,知道他接下來要如何出招。
“嗬——”
萬俟林木眼神空洞,卻斜斜的挑唇笑了一聲,眼睛裡的血絲更濃重了,凝望著羅參的眼睛,帶著一股戲謔。
羅參不想傷害萬俟林木,所以不敢真的下殺手,力氣也不大,萬俟林木的力氣奇大無比,一把擰住羅參的手腕。
羅參悶哼一聲,要知道手可是無啟族的象征,如果沒有靈巧的雙手,那自然不配做無啟族的族長。
羅參被迫隨著萬俟林木一擰,卸去萬俟林木的蠻力。
嘭——!!
下一刻,萬俟林木已經用巧勁在羅參的琵琶骨上一敲!
嗬……
羅參倒抽了一口冷氣,緊跟著被萬俟林木一把壓住手臂,麵朝牆,緊緊鎖在牆上。
“怎麼回事兒?!”
江月白躲開粽子的襲擊,狼狽不堪,就看到萬俟林木和羅參打了起來。
羅參顯然不舍得去打萬俟林木,但是萬俟林木動作狠辣,帶著一股邪佞的氣息,整個人仿佛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惡鬼。
江月白剛要跑過去幫忙,不由“嗬……”倒抽了一口冷氣。
倒不是萬俟林木來打他了,而是……
羅參麵朝牆,手臂被反擰在背後,鎖在了牆上,萬俟林木就在他身後,羅參還以為下一刻萬俟林木就要下殺手。
指尖“嗖——”的滑出一根魚線,剛要甩出去……
萬俟林木已經貼上來,“啪!”握住羅參的指尖,隨即從後背仰起頭來,強勢的吻了上來。
江月白跑過來,哪知道看到了這樣尷尬的一麵,趕緊調頭又跑:“什麼情況!先出去好不好?!”
羅參也吃了一驚,旁邊都是叫喊的聲音,白皮粽子瘋了一樣湧進來,瓜分著他們的獵物。
——快跑!!
——這邊也來了!粽子!
——彆開火,墓牆上金屬太多,會彈到自己人!
——開火開火!快開火,打死這個粽子!
打手們的聲音,嘶聲力竭,擰成了一根麻花,而萬俟林木卻在混亂之中,不顧一切的吻上來,因為他身量沒有羅參高大,立刻鬆開了羅參的手,反而捏住羅參的下巴,迫使他向後仰頭,配合自己。
羅參雖然很樂意配合,但是這樣的場麵,略微有些詭異。
白皮粽子被雅姐踹開,發現了萬俟林木和羅參,立刻大吼著,“咯咯咯”怪叫著衝過來。
羅參被萬俟林木強吻,眼睛一眯,還要分神去解決那些粽子,猛地一把摟住萬俟林木,將人一帶,躲開粽子的襲擊。
啪!!
粽子衝上來,瘋了一樣,力道之大,來不及刹車,直接衝向墓牆,竟然被墓牆撞了個稀巴爛。
粽子越來越多,顯然已經超過了打手的數量。
溫白羽大喊:“快走!捅了馬蜂窩了,再不走來不及了!”
羅參摟住萬俟林木,想將人拽走。
但萬俟林木的腳步就像是生了根,仍然不跟羅參離開。
不過因為羅參犧牲了“色相”,萬俟林木的情緒比剛才穩定了不少。
眼睛中那種絕望的悲傷慢慢淡化。
眼中的血絲,一絲一絲,已經彙聚在了一起。
讓萬俟林木的眼睛,終於蛻變成了血紅色。
仿佛一塊綻放在黑夜中的紅寶石,閃爍著彩寶特有的火彩,熠熠生輝,璀璨逼人。
白皮粽子被激怒,大吼著衝向萬俟林木,其他粽子聽到吼聲,似乎就像一個機括,也紛紛放棄攻擊其他打手,衝向萬俟林木。
“快……快看!”
“你們快看!”
“怎麼回事兒!?”
“粽……粽子……怎麼……”
怎麼會向萬俟林木下跪?!
被激怒的白皮粽子,潮水一樣從四麵八方包圍而來,慢慢收縮包圍,圍困自己的獵物。
然而就在這一刹那,萬俟林木血紅色的眼睛,微微一轉,眸光流轉,所到之處,那些粽子突然定住了。
腳下生了根,定定的站在在原地。
不敢動彈。
甚至還撲簌簌的開始下跪。
一個兩個,三個……
無數個粽子,篩糠一樣,慢慢全都跪在地上。
“怎麼回事兒!?”
“這到底是什麼人?”
“不……不知道啊,隻聽說是景爺的侄兒。”
“粽子為什麼都怕他?”
萬俟林木站在粽子的包圍之中,長身而立,血紅色的眼睛儘是冷漠之色,比平日裡的眼神還要輕飄,傲慢的仿佛不將一切放在眼中。
傲慢的仿佛他才是這個墓中的主宰……
一個似有若無的聲音,在萬俟林木的腦海中響起,幽幽的回蕩著。
——蘇醒吧,變成真正的你……
萬俟林木血紅色的眼睛,突然有些變色,那火彩的光芒,竟然流出了眼睛。
真的流出了眼睛。
眼中的血色變成了真正的鮮血,順著眼角不斷流出,眼眸也慢慢退回烏沉沉的黑色……
“木木!”羅參一把接住倒下來的萬俟林木。
萬俟林木的眼睛還在流血,突然失去知覺,膝蓋一軟,猛地向後倒去。
羅參一把摟住萬俟林木,打橫直接將人抱起來。
地上的粽子們還在匍匐著,一時沒有反應,羅參抱著萬俟林木,衝出包圍:“快走!”
打手們都被這情況弄得怔愣不已,根本反應不過來,萬俟林木被帶走,地上的粽子們就開始躁動起來。
“快……”
“快跑!快跑!”
“粽子要醒了!”
眾人順著圓形的墓坑,快速的往上爬,因為地麵打磨得像鏡子,滑不留手,所以大家爬起來手腳並用,根本無法跑快。
虎頭不死心的在背包裡裝了很多金子,因為太重,跑在後麵,粽子追上來,撕咬著背包。
虎頭的門牙已經掉了,說話直漏風:“走開!走開!彆動我的金子!”
都這個時候,還想什麼金子,況且剛才那種混亂的情況,都是因為金子上有致幻的香氣。
刀疤臉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一把扯下虎頭的背包,直接順著鏡子斜坡,“咕嚕嚕”的扔了下去。
“狗屁的金子!這些都他娘的是邪性的東西,你要是帶著,會害死我們!”
“金子!金子!!”
虎頭卻大吼著,看著背包“咕嚕嚕”滾下去,嘶聲力竭的大吼,緊跟著在眾人反應不過來的時候,立刻衝著葬坑又跳了進去!
“虎頭!”
“虎頭哥!”
“虎……虎……他……”
打手們瞠目結舌,虎頭竟然跳下深坑,去搶金子。
可想而知,深坑裡那麼多粽子,虎頭一返回,立刻慘叫起來。
“金子!”
“我的金子……”
“金……啊!!!啊救命——救命啊——!!!”
呲——
粘膩的液體噴濺上來,灑在刀疤臉的刀疤上,嚇得他睜大眼睛,牙齒發出“得得得”的聲音。
大喊:“快跑,來了!”
這下子誰也不敢要金子了,紛紛把金子全都拋下,飛快的往前跑,手腳並用的往上爬。
“歇一下!歇一下……真的不行了。”
眾人一口氣跑了很久,把那些白皮粽子遠遠甩下,大家默契的沒有叫停,最後實在是跑不動了。
江月白剛說完歇一下,打手們也全都癱在地上。
原來不止是江月白一個人體力不好,打手們也已經臨近崩潰,全都癱下來,瞪著充血的眼睛,粗喘著氣。
羅參抱著萬俟林木,一口氣跑過來,體力驚人,連一滴汗都沒流。
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將萬俟林木放下來,輕聲說:“木木?”
萬俟林木還沒有醒過來,安詳的躺著,隻有眼角殘留著血淚的痕跡,殘存著他剛剛發瘋的證據。
萬俟景侯和溫白羽趕緊來檢查萬俟林木。
溫白羽說:“沒事,放心吧,暫時睡過去了。”
萬俟景侯說:“林木的力量膨脹的太厲害,如果不能找到他的肉身,很有可能會再次失控。”
萬俟林木已經失控過一次,在他的元嬰快要成年的事情,兩個叔叔迫不得已,把他送出國去休養,休養回來的萬俟林木什麼也不記得。
說句通俗的話,就好像刷機之後的手機,空白一片。
而且萬俟林木之前已經失控過一次,想要第二次“刷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
找到完整的鏡棺和萬俟林木的肉身,是最有效,也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唔……”萬俟林木的眼睛稍微睜了一下,非常短暫,很快又閉了起來。
“木木?”羅參輕喚著:“木木?木木你醒了?”
萬俟林木胡亂的擺了擺手,似乎在驅趕蚊蠅,口中含糊的說:“再……再睡一會兒。”
羅參:“……”
羅參有些無奈,大家都在擔心萬俟林木,結果萬俟林木自己卻睡著了,而且睡得還挺香的樣子。
萬俟林木迷迷瞪瞪的,翻了個身,還捏了捏自己的枕頭。
突然發現枕頭有點硬,而且彈力不錯,不像是自己平時喜歡枕的蕎麥皮枕頭,也不是記憶枕。
好像……
萬俟林木又捏了捏枕頭。
一個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在他耳邊,沙啞的警告:“你要是再捏,我可不客氣了。”
萬俟林木迷茫的睜開眼睛,低頭看了看枕頭。
哦,原來根本不是枕頭。
萬俟林木枕在羅參的腿上……
羅參見他醒了:“怎麼樣,好點沒有?”
萬俟林木揉著眼睛坐起來,剛剛睡醒,一臉迷茫:“啊?好什麼?”
羅參無奈的歎口氣,攔住萬俟林木,不讓他去揉眼睛,剛剛萬俟林木的眼睛流血了,又在墓葬裡,根本不乾淨。
羅參說:“你就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萬俟林木眼神迷茫,輕飄飄的看向羅參:“想起來什麼?”
羅參微笑:“也沒什麼,就是你當著大家的麵,強吻我。”
“強……咳咳!”萬俟林木難得吃驚,睜大了眼睛。
眼眸好像遊魚,輕微的晃動著,然後晃動的越來越大,表情越來越吃驚,然後不可置信,然後好像……
耳根紅了。
隱約……
好像……
的確……
是這樣的……
萬俟林木的記憶,仿佛是宿醉之後的斷片,開始慢慢回籠。
羅參見他想起來了,微微一笑,非常“大度”:“沒關係,其實我還挺喜歡被木木強吻的。”
萬俟林木:“……”暖男婊!
大家休息了一陣,力氣終於回來了一些,開始各自包紮傷口。
剛才在葬坑裡,可謂是傷亡慘重,而且還損失了那麼多金子,什麼也沒帶出來,這時候大家情緒都比較低。
“草,邪性了,”刀疤臉說:“這到底是什麼來頭的墓,弄了這麼多狐狸香,也太邪門了。”
“你們聽,什麼聲音?”
雅姐突然寂靜的站了起來。
按理來說,如果雅姐聽到了,沒道理羅參沒聽到。
果然,羅參很鎮定的說:“跑步聲,有人來了。”
“人?!不是粽子麼?”刀疤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跟著站了起來。
羅參說:“不是,有呼吸。”
踏踏踏——
聲音近了,果然是一個人。
江月白震驚的大喊:“秦葬!?”
真的是秦葬,這回真的是秦葬。
秦葬的外套不見了,身上血跡斑斑,從黑洞洞的墓道中跑出來。
“秦先生!?”
“秦先生竟然沒事!”
“太好了……”
“他跑什麼?”
就在這時候,羅參和萬俟景侯突然齊刷刷的翻身站起。
羅參言簡意賅的說:“走,這回沒呼吸了。”
有腳步聲,卻沒有呼吸。
再加上秦葬一直在奔跑,顯然有東西在追他。
而且這東西十有**就是粽子!
萬俟景侯說:“數量不少。”
剛甩掉一個馬蜂窩,又來了一個馬蜂窩。
大家嚴重懷疑,秦葬其實是把剛才的馬蜂窩給引了過來。
秦葬大步跑過來,衝他們使勁揮手:“跑!快跑!!”
粽子來了!
果然是粽子,白皮粽子!
打手們從地上爬起來,趕緊拽著補給背包,瘋狂的繼續往前跑。
已經輕車熟路,逃命要緊。
萬俟景侯眼睛一眯:“羅參跟我斷後。”
羅參沒廢話,立刻甩出魚線,兩個人讓其他人先跑。
白皮粽子簡直是加量不加價,而且還是年末大甩賣,泄洪一樣瘋狂湧來。
“咯咯咯——”
“咯咯咯!”
粽子的吼聲連成一片,像是掉進了蛤/蟆坑。
秦葬手裡握著鐵片:“這邊跑!前麵能甩開粽子!”
這段路的地圖已經用儘,唯一的地圖就在秦葬手裡,秦葬大喊一聲,眾人立刻跟著秦葬向前衝去。
“前麵有個墓室!”
“快!快跑!”
“進那個墓室!”
秦葬帶著眾人往墓室趕去。
前麵果然有個墓室,沒有墓門,像是一張野獸的大嘴,敞開無底深淵。
眾人爭先恐後的衝向墓室,江月白體力不好,“嘭——”一聲,被人一推,直接摔在地上。
秦葬聽到呼聲,轉頭去看,立刻就要折返回去,去扶江月白。
但他折返的動作硬生生頓住,率先衝入墓室之中。
萬俟林木跑的快,已經在墓室裡,整個墓室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四四方方,乾乾淨淨,在這個奢華的墓葬中,連個壁畫都沒有。
秦葬和萬俟林木跑進去,不等後麵的人衝進來,秦葬突然拍在牆上。
唰——
咚!!!
一聲輕響。
原來墓室之所以沒有墓門,是因為墓室門口,升著一塊巨大的斷龍石。
秦葬按下機括,斷龍石猛地從天而降。
巨大的石頭砸在地上,塵土飛揚天搖地動,登時隔絕了墓室內外,打手們的大喊聲,一瞬間也跟著全部隔絕。
萬俟林木微微一眯眼睛:“他們還沒進來。”
昏暗的墓室,幾乎沒有光亮,秦葬的聲音響起:“他們不用進來。”
“這是斷龍石,你可能不知道是什麼?”
“我告訴你吧,隻要這石頭掉下來,沒有人能夠活著從這個墓室出去,很多墓葬為了抓住盜墓賊,都會用這種機關。”
“當然,炸/藥可以炸開石門,但墓室是用流沙包邊的,一旦使用炸/藥,墓室塌方,也會瞬間活埋,沒有活命的機會。”
萬俟林木的眼睛慢慢適應著黑暗,終於捕捉到了秦葬的影像。
秦葬站在他的麵前,大約三步遠的距離。
麵對麵。
秦葬的聲音很輕鬆,如釋重負一樣的輕鬆,沒頭沒尾的開始發問,好像在和萬俟林木閒聊:“你知道,我為什麼叫秦葬麼?”
萬俟林木眯著眼睛,注視著秦葬。
眼神依舊冷靜,毫無畏懼,仿佛站在斷龍石內外,都沒有區彆。
秦葬的嗓音幽幽的,帶著一絲笑意:“你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