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雪山懷夢1(2 / 2)

果然,一個黑影,伴隨著“踏踏踏”的腳步聲,慢慢出現在船艙的大門口。

他腳邊匍匐著無數的打手,打手們一個個都沉入睡眠之中,毫無征兆,或者美夢繚繞,或者噩夢纏身。

吳虔嘴裡還堵著布,根本無法開口說話,看到池長勳,眼睛睜大,似乎非常激動。

池長勳臉色發沉,走進船艙中,冷冷的看著白先生:“放了吳先生。”

白先生並沒有耍花樣,“唰——”的一聲,手背輕輕一扶繩子,捆住吳虔的繩子竟然瞬間崩開。

萬俟林木仔細一看,原來是白先生手上戴著戒指,戒指的樣式很古樸,凸出一個白色的玉石,玉石邊緣鋒利,瞬間劃斷了繩索。

“吳先生,”池長勳趕緊走過去,接住吳虔:“沒事吧?”

吳虔把自己口中的布扔在地上,這才感覺呼吸順暢了起來:“沒……沒事。”

萬俟林木眯眼說:“你找我們來,又是威逼,又是利誘,到底是為了什麼?”

白先生笑了笑:“這就要從……池長勳的身世開始說起。”

池長勳隻是他的假名,他本來是給萬俟林木陪葬的貢品。

他們之前已經了解到了一些,翼望山的墓主人,想要培養自己強大的武器,所以抓了很多貢品,給萬俟林木“享用”。

而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擁有“異能”的人。

周長老也曾經想重啟進貢,所以才抓了秦葬等人,想要血祭萬俟林木,但是後來沒有成功。

池長勳是當年的貢品之一,因此他也應該是一個擁有異能的人。

的確如此,池長勳也擁有獨特的“異能”。

白先生說:“做夢。”

夢?

萬俟林木以為自己聽錯了。

白先生肯定的說:“的確,是做夢。”

萬俟林木眼睛瞥到地上的打手們,一個個還在睡夢中,就連銷離麓也在睡夢中掙紮著,沒有醒過來。

還有池長勳本人,總是來無影去無蹤,就連羅參也隻能發現那是幻影,卻無法輕易抓住他。

原因無他。

池長勳,本來就是一段夢。

萬俟林木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而且很難以理解。

羅參卻已經明白:“懷莫。”

白先生點頭,這兩個古老部族的族長,仿佛在打什麼啞謎一樣。

池長勳眯了眯眼睛,卻沒有反駁他們。

羅參解釋說:“傳說中有一種草藥,叫做懷夢,也叫作懷莫。”

“漢朝郭憲的《洞冥記》中這樣記載過懷夢,‘有夢草,似蒲,色紅,晝縮入地,夜則出。’”

簡單來說,有一種植物叫做懷莫,就跟做夢一樣,白天縮在土裡看不到,晚上才會長出來,長得像香蒲,卻是紅色的。

羅參說:“還有一則小故事,也是漢朝時候的故事,傳說漢武帝思念李夫人,東方朔就進獻了一支懷夢草,夜裡漢武帝果然夢到了李夫人。”

懷夢草,其實顧名思義,就是能讓人做夢。

萬俟林木說:“池長勳是……懷夢草?”

白先生搖頭:“不,懷夢草已經絕跡,這世上再也找不到一株……”

因為懷夢草可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古人們發現,這是一株無價之寶,開始有人大量的采摘懷夢草。

也有人發現,可以通過懷夢草,來控製彆人的心神,讓他們被噩夢驚擾,永遠沉溺於美夢,長長久久,心甘情願的一睡不醒。

懷夢草就好像一把雙刃劍,一時間被無數人追捧,又被無數人唾棄。

白先生說:“懷夢草養的最好的人,當然要數無啟族。”

無啟族的土地,傳說是五色神沙凝聚而成,凝結了五帝神明的力量,聚天地精華,在無啟族的土地上,養出來的懷夢草最為精妙。

白先生似乎在回憶:“我甚至,見過懷夢草開花,血紅色的……”

聽白先生的話,他好像以前去過無啟族人的地盤。

萬俟林木說:“然後呢,怎麼滅絕了?”

羅參淡淡的說:“族長下令,燒了。”

族長?那不就是羅參麼?但聽起來又不像。

羅參解釋說:“第一任無啟族族長下的令。”

羅參是第四任,他其實沒有見過第一任族長,隻是在曆代族長的筆錄中讀到過懷夢草的傳說。

第一任無啟下令,焚燒所有懷夢草,凡我族人,不得留下隱患,從今往後,也不得再種植懷夢,否則天誅地滅!

因為懷夢草始終是隱患,一旦落入居心叵測之人手中,將是一場無法想象的浩劫,他們甚至不需要武器,根本不用動兵,直接就可以完成無聲的屠戮。

羅參說:“從那之後,就再沒有懷夢草了。”

白先生搖頭:“不,錯了。”

羅參眯眼說:“你說池長勳?”

白先生笑著說:“池長勳雖然有懷夢草的能力,但確切的來說,他也不是懷夢草,池長勳是帶有懷夢草血統的後人罷了。”

當年的懷夢草雖然都燒儘了,不過也有懷夢草修成了人形,隱藏在普通人間,和人類繁衍後代,池長勳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的確擁有懷夢草的能力,但已經削弱了很多。

白先生說:“想必羅三爺從沒見過真正的懷夢草,懷夢草……是燒不死的。”

萬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不是說……已經絕種了麼?”

白先生緩緩的說:“無啟族的第一任組長,令人下令焚燒懷夢草,但是懷夢草是燒不死的,焚燒之後,萬千的懷夢草反而凝聚成了一顆丹藥。”

“丹藥……”萬俟林木心說,煉丹麼?

白先生說:“我要找的就是這顆丹藥。”

萬俟林木本以為白先生要找鏡棺碎片,畢竟鏡棺的威力已經很大了,能看到一個人的往事和未來。

可這麼一聽,懷夢草其實才更厲害,這是一種殺人於無形的軟毒/藥。

萬俟林木說:“你的野心不小,怪不得不想要鏡棺碎片。”

白先生淡淡一笑:“我隻是想見一見,朱砂一般的懷莫丹藥,到底有多漂亮。”

多漂亮?

萬俟林木嗤笑一聲:“說謊。”

他聞到了說謊的味道。

白先生一愣,看向萬俟林木,隨即反應過來:“我倒是忘了,你能看穿任何一個謊言,甚至我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謊言……”

白先生說完,擺擺手:“如果能找到懷莫的墓葬,其實對你們尋找鏡棺也有幫助,話已至此,各位先休息吧,下了船,我們還要坐飛機。”

白先生先離開,隨即有打手走進來,把那些熟睡的人全都搬走。

嘭——

房門關閉,房間安靜了下來。

萬俟林木冷眼看著羅參:“你傻不傻?”

傻不傻,當然指的是海蟲。

羅參自願種下了海蟲,他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一定要幫助白先生找到懷莫才行。

羅參微微一笑:“我覺得這筆買賣很合算,白先生的治愈能力對你有益,尋找懷莫的這段時間,他都可以給你治愈。”

萬俟林木沒說話,眼眸突然微微一動,走上前去,“嘭!”雙手一搭,狠狠將羅參壁咚在椅子裡,不由分說就要強吻羅參。

吳虔都看傻了眼,沒想到老板出去下墓兩次,氣勢變得這麼足?

羅參抬起手來,稍微阻止了一下萬俟林木的動作,笑著說:“老板,我隻是想提醒你一下,海蟲的確可以通過口對口轉移,但是我現在體力充沛,海蟲是不會通過這種方式,轉移到你身上去的。”

萬俟林木:“……”被看穿了?

萬俟林木眼睛又是一動,說:“真的?”

羅參點頭:“真的,我不會騙你。”

萬俟林木立刻收回手來,也不壁咚羅參了,冷漠著一雙“死魚眼”,興致缺缺的說:“那算了,不親了。”

羅參忍不住笑出聲來,說:“不過,如果真的想要轉移海蟲,我有個好辦法。”

萬俟林木的眼睛瞬間從死魚眼,變得鋥亮,好像一隻看到大黃魚的貓咪,回頭看著羅參,說:“什麼?”

羅參對他招了招手,萬俟林木湊過去一些,羅參伏在他耳邊,用不是太低的聲音說:“那就是……先勞煩老板把我榨乾。”

萬俟林木:“……”

羅參的聲音並不小,而且船艙的房間就這麼小,又很安靜,吳虔聽的是清清楚楚,咳嗽了一聲,滿麵通紅,趕緊背過身去。

在船上呆了幾天,很快下了船,準備轉乘飛機。

白先生把江月白和秦葬放了,不相乾的人,他本不想帶著。

大金和蘇莫遮則是非要跟著,大金擔心他的師父。

就如同萬俟林木說的,大金這個人比較執拗,性格偏激,羅參已經將他“收服”,大金自然死心塌地的跟著羅參,不可能半途逃跑。

而蘇莫遮……

一心一意的想撩銷離麓這朵“高嶺之花”,因此死賴著不走。

江月白和秦葬很擔心他們,但是留在這裡,也隻能拖後腿,並不能有什麼太多的幫忙,萬俟林木就讓他們先走了。

至於禦邪,禦邪很黏萬俟林木,畢竟他們是同類,也要跟著一起上路。

下了飛機,白先生有專車,一個豪華的車隊,送他們到機場。

進了機場竟然還有私人飛機,一水兒豪華配置。

萬俟林木也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隻是跟著走就行了。

羅參並不擔心什麼,拉著萬俟林木往前走,兩個人手牽手,仿佛是度假的小情侶。

下了飛機之後,又開始坐車。

在車上,白先生按照約定,給萬俟林木治療“傷口”。

白先生讓萬俟林木把手給他,白先生握著萬俟林木的手,動作非常親昵,就差十指相扣了。

羅參雖然知道,治愈需要觸碰,但還是難免有些吃味。

這除了羅參一個人吃味兒以外,竟然還有一股酸味兒,是從銷離麓身上蔓延出來的。

銷離麓一直暗搓搓的瞥著萬俟林木,似乎覺得白先生對他太好了,所以有些吃醋。

而蘇莫遮則是盯著銷離麓。

一路上,銷離麓總是用愛慕的眼神看著白先生,隻要白先生有事情吩咐他去做,不管是端茶倒水,甚至扔個垃圾,銷離麓都非常高興,甘之如飴。

蘇莫遮捧著腮幫子,低聲說:“小鹿鹿不會喜歡白先生吧?”

大金正在給小金喂食,揉著小金胖墩墩的腦袋:“不行,小金,不能再吃了,你要減肥,今天就這麼多。”

蘇莫遮見沒人理自己,就用手肘拱了拱大金:“你說小鹿鹿他不會……”

他還沒說完,大金已經說:“會。”

蘇莫遮:“……我還沒說完,你怎麼知道會什麼?”

大金無奈的說:“莫哥,你已經叨念一路了,我也覺得銷離麓喜歡白先生,長眼的人都能看出來吧?而且他們隊裡的打手也都知道,我昨天還聽他們私下裡談起過。”

蘇莫遮:“……”

蘇莫遮突然蔫了,蔫頭耷拉腦的縮在一邊,可憐巴巴仿佛喪家之犬……

大金終於得了清閒,繼續幫小金“減肥”,為了讓小金減肥運動,大金還給它買了一個養倉鼠的小轉輪,讓小金在裡麵跑步……

萬俟林木被治愈之後就很困,頭一歪,倒在羅參懷裡睡著了。

羅參溫柔的撫摸著萬俟林木的鬢發,給他蓋上毯子。

萬俟林睡了很久很久,他這次沒有做什麼噩夢,但是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奇怪夢境。

他夢見自己和羅參纏綿悱惻,而且相當主動,簡直……

不知廉恥!

萬俟林木醒過來,抱著自己的頭哀嚎一聲,真是太丟人了。

四周黑洞洞的,天黑了。

萬俟林木睡在車上,蓋著毯子,周圍卻沒有人。

萬俟林木有些奇怪,推開車門走下去,羅參就站在車門附近。

呼——

一陣大風吹過來。

竟然還夾雜著雪片子!

好冷!

萬俟林木冷的一個哆嗦,他剛剛睡覺,做的夢太激烈了,一頭都是汗,還沒落汗,出來一吹,差點凍成冰棍兒。

羅參見他出來,趕緊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剛睡醒,怎麼不多穿點?”

萬俟林木哆哆嗦嗦:“這……這是哪裡啊,怎麼這麼冷,這些天不是回暖了嗎?”

羅參言簡意賅的說:“雪山。”

放眼望去,真的是雪山,白茫茫的一片。

漆黑的天空還在飄雪。

他們應該是在山腳下,能仰望深藍的天空,白皚皚的雪峰,連綿起伏著怪石,一層層攀疊而上。

萬俟林木第一次到雪山,欣賞著壯闊又蒼涼的雪景,感覺空氣都比城市要新鮮很多。

前麵燈火通明,卻是篝火。

萬俟林木說:“那邊在乾什麼?”

羅參說:“白先生說要進山,想請附近村民做向導帶路,過去交涉了。”

前麵的村民正在搞什麼祭祀活動,一堆人圍著篝火唱唱跳跳。

很快,白先生就回來了。

他走在眾人之間,仍舊眾星捧月,白色的風衣,白色的褲子,白色的長靴,白色的披風,披風上一圈白色的雪毛。

白色的發絲上,沾染著白色的雪花。

銷離麓舉著一把白色的傘,跟在旁邊,給白先生撐傘,不過風太大了,很多雪花斜著刮過來,還是落在白先生的衣服上。

大家走回來,羅參說:“怎麼樣?”

“彆提了!”蘇莫遮說:“那些村民不願意做向導,說是山裡有山神,外人不能上山。”

大金說:“不過我們倒是打聽到了,離這附近不遠的村子外麵,有一個獵戶,他不是村裡的人,是外麵搬進來的,不是很合群,而且平日裡貪錢好酒,熟悉山裡的環境,經常進山打獵,我們可以請他做向導,隻要給錢到位。”

至於錢……

萬俟林木看了一眼白先生,白先生應該不缺錢。

眾人很快開車往村子外麵去,就在附近,也不是很遠。

因為村子本身就不大,一共沒多少戶人家。

一處破破敗敗的小房子,兀立在大雪之中。

眾人下了車,慢慢步行過去,就見一個獵戶,在雪中打著赤膊,正在砍柴。

一邊砍柴,一邊哼著小曲兒,自娛自樂的很。

獵戶滿臉都是胡子,看不清長相,小麥色的皮膚,肌肉倒是不少,應該是常年進山打獵練成的。

白先生走過去,抬了抬下巴,自然有打手過去說話。

獵戶是個大嗓門,而且聲音糙的很,仿佛是一把沙土,“哈哈哈”笑著說:“你們想進山?好辦啊!我能帶你們進山,你們知道的吧,這方圓隻有我能帶你們進山,那些村民迂腐得很,說什麼山裡有山神,外族不能進,都是狗屁!”

“你們要進山,這個價錢……”

獵戶“哐!”放下手中的斧頭,對他們撚了撚手指:“打算出多少錢啊?”

白先生見他如此直白,就走過去,站在那獵戶麵前,親自和他談價格。

萬俟林木也有些好奇,獵戶到底是什麼人,就跟著羅參也走了過去。

獵戶舉起手來,五指張開,雖然看不清楚臉麵,但是笑得一臉貪婪:“這個數!”

五……

白先生一笑,聲線溫柔,非常慷慨的:“五百……”萬?

他的話還沒說完,哪知道獵戶著急了,立刻說:“五百?五百不行,五千!一分都不能少!”

白先生:“……”

白先生第一次有些被揶揄的感覺,最後點點頭。

獵戶糾纏著說:“必須現金,我不相信你們那些什麼包,什麼信的,狗屁!”

白先生差點被他粗俗的噴一臉口水,微微蹙眉:“現在就給他。”

銷離麓揮了揮手,有打手提了一個紙袋,交給獵戶。

獵戶大喊:“乖乖!這些都是真的嗎?!不會是假/錢吧?”

白先生臉上的笑容有些凝固,淡淡的說:“你大可以相信,這是定金,等你帶我們進山之後,你還可以拿到五千。”

獵戶興高采烈,瞬間熱絡了起來:“老板!老板你們請,請請請!外麵冷,進來坐坐,裡麵有火盆子,暖和!”

獵戶太熱絡了,萬俟林木都有些著招架不住。

哐!!

一聲脆響,萬俟林木的背包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牛皮紙袋從裡麵掉出來,摔在地上。

露出鏡棺的一個邊角……

獵戶新鮮的說:“誒?這是啥子玩意兒?”

他彎腰想去撿,萬俟林木已經先一步,將鏡棺碎片撿起來。

隻不過……

鏡棺碎片倒影的不是萬俟林木的鏡像,而是……獵戶。

而且是會動的獵戶。

鏡子裡冰天雪地,顯然是山裡。

應該是……

未來?

獵戶坐在火堆旁邊,身邊竟然還有人,是白先生。

白先生雙眼迷離,抱著大胡子獵人的肩膀,一臉淚痕,這幕天席地的顯然不是什麼正直的場麵。

萬俟林木:“……”這……

沒想到從鏡棺碎片中,竟然看到了未來白先生的奸情?而且白先生的品位……網,網,,...: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