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拉著萬俟林木的手:“幸好,林木不是我親生的,也沒有白民的血統,不會遭遇這樣的病痛。”
萬俟林木的眼眸微微一動,突然說:“爸,你去了之後,是不是所有財產都是我……唔唔唔!”
他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羅參從後背一把捂住了嘴巴,攔腰一抱,竟然單手就把萬俟林木給抱了起來。
羅參尷尬而不失禮貌的說:“前輩你們先聊,我帶木木出去了。”
“對了,”羅參微笑的說:“我會讓無啟族的人去打探破解白族遺傳病的辦法。”
他說著,抱著萬俟林木離開了房間,“嘎達”關上門。
萬俟林木差點給他憋死了,出了門,羅參這才鬆手。
羅參無奈的揉了揉額角,如果他沒有猜錯,萬俟林木剛才是不是要問遺產分配的問題?
萬俟林木理直氣壯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說:“人生自古誰無死,不能問問麼?”
羅參更是頭疼不已。
萬俟林木整理好衣服,對羅參勾了勾手指:“走。”
羅參說:“去哪裡?”
萬俟林木翻了個白眼,說:“不是要去打聽,白民族的遺傳病麼?”
羅參一笑,跟上去:“我以為你隻在乎遺產的問題。”
萬俟林木大方的說:“我當然在乎遺產的問題,不過那也是之後的問題,我爸還這麼年輕,救救孩子吧。”
萬俟林木又說:“再說了,我覺得他還能給我這個兒子,再賺幾年遺產。”
羅參被他逗笑了,輕輕捏了捏萬俟林木的臉頰:“刀子嘴豆腐心,你和白先生真是一模一樣。”
“對了,”羅參似乎想起了什麼:“翼望山的幕/後之人,我們要追查他麼?”
萬俟林木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誰有這個閒工夫?你想想看,他在鉤喙墓中突然出現,又不敢真正的拋頭露麵,無非嘩眾取寵罷了,我現在已經重塑真身,為什麼要受他牽製,朝著他安排好的方向前進?”
羅參覺得有些道理,畢竟那個人在暗,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萬俟林木又說:“況且……現在我爸的事情最重要。”
白先生的藥已經不多了,萬俟林木剛才偷偷數過,滿打滿算,隻有四顆。
可以抑製四次發病,如果沒有破解之法,最後的下場,隻有在無儘的痛苦之中,變成冰雕……
羅參的人脈很廣泛,手下的無啟族人立刻去打聽關於白民的事情,但是如今白民的人已經不多,畢竟被這種遺傳病困擾著,想要繁衍後代也受影響。
羅參接了一個電話,微微皺起眉頭,說:“好,我知道了。”
萬俟林木說:“誰的電話?”
“蘇莫遮。”羅參說:“破解的方法沒有找到,但是蘇莫遮說,他之前見過一個冰雕。”
“冰雕?”萬俟林木立刻放棄了無聊的掃雷遊戲,轉頭看著羅參。
蘇莫遮是個紈絝子弟,雖然資曆非常高,但是他誌不在此,所以羅參最後收了資質平庸的大金為徒,並沒有收蘇莫遮。
蘇莫遮最近幫忙打聽白民的消息,還真是讓他打聽到了。
蘇莫遮近些日子喜歡聽曲兒,和一些狐朋狗友經常出入戲樓,無意間見到過一尊冰雕。
當時沒有注意,但是聽羅參敘述之後,他覺得那尊冰雕有點不對勁兒。
羅參說:“蘇莫遮覺得,那尊冰雕,很可能是白民的……”
“屍體!?”萬俟林木說。
羅參點點頭:“對,很有可能。”
萬俟林木立刻站起來:“還等什麼?咱們去聽曲兒啊。”
羅參攔住他,說:“要預約,沒有預約是聽不了的。”
萬俟林木奇怪的說:“我隻聽說現在聽相聲一票難求,沒想到聽戲曲也是一票難求?”
羅參說:“彆的戲曲門可羅雀,隻有這個戲樓的曲子,聽都聽不上。”
萬俟林木說:“為什麼?”
羅參想了想,說:“聽說是因為老板長得太好看了。”
萬俟林木眼皮一跳,心想能有多好看?
能比白先生好看?
能比羅參還好看?
萬俟林木是不信的,讓羅參去買票,最早的票竟然已經賣到了今天八月份,盛夏時節。
而如今天氣還沒完全暖和起來呢……
羅參托人找了找關係,關係沒有找到,但是道上有人聽說羅三爺要去聽曲兒,立刻巴巴的送上來兩張票。
萬俟林木沒想到,羅三爺麵子這麼大,在道上刷臉就可以了?
票是第二天下午的,因為沒有多餘的,萬俟林木又怕蘇莫遮的消息不靠譜,所以乾脆自己和羅參先走一趟,先不要告訴白先生和無啟。
兩個人開車往戲樓去。
戲樓的停車場幾乎停滿了,門前人山人海,黃昏西下之時,緹紅色的燈火已經蔓延開來,看起來奢靡又華麗。
戲樓上掛著一塊大牌匾。
——八表停雲
萬俟林木看著牌匾,咂了砸嘴。
羅參很善解人意的解釋說:“戲樓的名字,應該出自陶淵明的《停雲》。‘停雲靄靄,時雨濛濛。八表同昏,平陸成江。’”
八表的意思是很遠的地方,泛指天地之間,戲樓的名字起的非常雅致。
兩個人走進去,裡麵更是熱鬨,人山人海已經坐滿了,甚至還有站票,全都堆在門口。
跑堂的引著他們往裡走:“兩位爺,這邊請。”
因為是“上貢”來的票,並不是雅座,就在一樓大堂,中間偏一些的位置,雖然靠邊,但是看得也能勉勉強強。
“今天人這麼多?”
“嗨,花老板親自上台,人能不多麼?”
“今天是花停雲開腔?”
“當然,消息絕對可靠,你彆的日子來,就不一定能聽到了,看到了麼,後麵那些站票,都是擠破腦袋搶來的。”
“那有福了,終於能一睹花停雲的風采了!”
旁邊一桌的兩個人,穿金戴銀,看起來就跟土豪一樣,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而且一掛就是五條。
萬俟林木瞥眼看了看,他不怕把脖子墜掉麼?
土豪又說:“老弟,你今天帶了多少錢來?”
“看見沒有,這五條大金鏈子,都是古董,我祖上留下來的,今天花老板,我可是誌在必得!”
“我也帶了好東西來,一會兒咱們可誰也彆讓著誰。”
萬俟林木有些迷茫,就小聲說:“兩位老板,你們在說什麼呢?”
那土豪見萬俟林木穿的很普通,也沒當他是個威脅,大度的說:“看你們是新來的吧?真是有福嘍,今天是戲樓老板,花停雲親自上台。”
西樓的老板,也就是那尊冰雕的擁有者,就叫做花停雲,一聽就是藝名。
據說這個花停雲貌美不可方物,尤其是那好嗓子,一開腔不知道迷倒多少人。
萬俟林木遲疑的說:“這個花老板,是男的麼?”
“嗨!”土豪說:“長得那麼好看,誰還在乎是男是女呢?”
“我聽說啊……”另外一個土豪壓低聲音,笑的有些猥瑣:“是個雙兒……”
土豪又說:“這個花老板,據說唱得好,人長得美,還特彆的火辣,每次上台之後,都會價高者得,下台陪酒呢。”
土豪說著,露出一個大家都是男人,大家都懂的眼神。
萬俟林木眼皮狂跳,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兩個土豪把家當全都帶上了,也不怕脖子墜掉,原來是想要和花老板春風一度。
“來了來了!”
萬俟林木聽到眾人一陣喧嘩,隨即大堂鴉雀無聲,舞台上,一個身材曼妙之人,踏著蓮步,輕甩水袖,慢慢走了出來。
那人臉上畫著妝,萬俟林木以前也沒聽過戲,所以不知道怎麼欣賞,但是一看上去,就知道絕對是個美人兒。
尤其是那眼神,眼神輕飄飄的,帶著一股憂愁,柔情似水也不過如此。
身材婀娜纖細,如弱柳扶風,萬千不勝,病弱之美撲麵而來。
那美人兒開了嗆,萬俟林木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戲牌子,原來唱的是黛玉葬花。
萬俟林木“哢哢哢”嗑著瓜子,說:“長得還真的挺漂亮的。”
他剛說完,就感覺有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趕緊撥了兩下,原來是羅參。
萬俟林木說:“乾什麼?”
羅參一臉溫柔,且理直氣壯的說:“不許看,我吃醋。”
萬俟林木立刻聞到了一股酸味兒,連自己的茶水都變得酸澀無比。
羅參拉著自己的椅子,靠近萬俟林木一些,其他人都在聽戲,簡直癡迷入境,隻有他們二人竊竊私語。
羅參低聲說:“我好看,還是花停雲好看?”
一般人不會這麼問吧?
而且還是男人!
萬俟林木嫌棄的看了一眼羅參:“羅三爺這是要比美麼?”
羅參十分坦然,半點也沒有羞愧,點點頭:“我要確定自己是木木心中,最好看的那個。”
萬俟林木:“……”甘拜下風,是在下輸了!
萬俟林木故意遲疑了一下,哢哢的磕了兩個瓜子,說:“這個嘛——”
羅參笑眯眯的說:“木木,一會兒花老板唱完,你是不是想要探探他的口風?花老板每次下台,隻陪一桌客人喝酒,你帶夠賞錢了麼?”
萬俟林木:“……”當然沒有。
萬俟林木渾身上下就揣著一隻手機,身無長物,什麼也沒帶。
羅參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羅參笑眯眯地說:“如果木木覺得,我最好看,那麼……”
萬俟林木沒好氣的把自己嘴裡的瓜子皮吐在桌上,冷酷無情的說:“你最好看。”
羅參也不在意萬俟林木的語氣,寵溺的說:“可是我覺得,木木最好看,尤其是……被我欺負哭了的時候。”
萬俟林木:“……”無啟變異到第四代,為什麼變成了溫柔黑,暖男婊?
台上一曲很快就結束,掌聲雷動,所有人都站起來喊好,隨後就是最激動人心的時候了。
花老板會下台陪酒,慣例是隻陪一桌客人,價高者得。
而且競標的人,無論最後有沒有成功,投出去的錢財,是不會放回的。
饒是這樣,全場竟然都沸騰了起來。
萬俟林木被嚷的耳朵直疼。
“這是我的傳家寶!隻為了見花老板一麵!”
“這是我向花老板求婚的鑽戒,八克拉的鑽戒!”
“鑽戒算什麼,我帶的是現金!”
萬俟林木見到他們如此踴躍,拱了拱羅參:“你呢,你帶了什麼?”
羅參伸手進風衣口袋,似乎在掏東西,隨即伸了出來。
萬俟林木的眼睛不由驀然睜大,不是驚訝的,而是氣的!
羅參的口袋裡什麼也沒有,他把手伸出來,對著萬俟林木比了一個愛心。
萬俟林木:“……”羅三爺越來越騷氣了!
眾人踴躍的“競標”,跑堂托著盤子走到羅參和萬俟林木麵前,羅參這才慢條斯理的,不緊不慢的,輕輕推起自己的風衣袖子,露出一塊腕表。
修長有力的手指,將腕表解下來。
解下腕表的動作,竟然如此的蘇不可耐,蘇氣炸天。
啪嗒!
羅參沒當什麼好東西,直接把那塊腕表,扔在了銅盤裡。
旁邊兩個土豪嗤之以鼻,都沒當回事:“什麼啊,一塊表?”
“就是,很普通的樣子,上麵也沒有鑽石,能值多少錢?”
“不值錢不值錢。”
“估計是怕被笑話吧,總要出一些。”
“競標”風風火火,很快跑堂就進了後台,過了大約半分鐘,又風風火火的衝出來,大喊著:“花老板請十六號桌的羅先生,上三樓一敘。”
“什麼?!”
土豪們瞬間炸了窩:“十六號桌?”
“就是那塊腕表?”
“比我的鑽戒還要值錢!?”
“這怎麼可能!?”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羅參拉起萬俟林木的手:“走吧。”
三樓沒有人,羅參和萬俟林木走上去,第一間房門是打開的,隱約有琴聲從裡麵傳出來。
叮叮當當——
猶如流水一般。
充斥著一股柔弱的靡靡之感……
萬俟林木探頭一看,房間正中放著一把古琴,一個穿著紅色高開叉旗袍的“女子”正在撫琴。
一頭黑色長發披肩而下,手指纖細猶如無骨,水蛇一樣撫動著琴弦。
那“女子”聽到腳步聲,慢慢抬起頭來,衝著他們嫣然一笑。
嫵媚又妖嬈。
花停雲?
花老板在台上唱曲的時候,額心畫著一朵朱紅色的蓮花,按理來說唱的是黛玉葬花,林黛玉的扮相應該沒有那麼妖嬈。
萬俟林木還以為是畫上去的,不過此時花老板已經卸了妝,額心那朵朱紅色的蓮花還是沒有去掉。
仔細一看,原來不是畫上去的,應該是刺青。
因為花老板的額心有一塊縱向的長條傷疤,那朵紅色的蓮花正好刺在傷疤上,做成了裝飾。
花停雲停下撫琴的動作,微微一笑,嗓音果然動聽的厲害,又清澈,又軟綿:“二位先生,是喜歡……男裝,還是女裝?”
萬俟林木走進來,大馬金刀的坐在八仙椅上,翹著腿:“我都行,羅老板呢?”
羅參無奈的看了一眼萬俟林木,沒想到萬俟林木玩起扮演來,這麼快就能入境。
羅參淡淡的說:“我也無所謂,因為……我更想看木木你穿女裝。”
萬俟林木:“……”什麼鬼?
花停雲笑了笑,給兩個人倒了一杯茶,他一走動起來,高開叉的旗袍開叉更多,萬俟林木看到一片白/花花,趕緊不自然的移開目光,倒是羅參非常坦然。
花停雲故意在萬俟林木耳邊吹了口氣:“沒想到,這位先生好靦腆呐?”
萬俟林木被他吹的一個激靈,一眯眼睛,突然出手,一把摟住花老板。
一刹那,花停雲眼睛一眯,那風情萬種的嫵媚突然消失,眉間露出一絲嫌惡。
萬俟林木不讓他掙脫,動作如電,反手擰住他的胳膊,將人狠狠鉗住,畢竟萬俟林木已經恢複了真身,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調戲一樣,萬俟林木斜斜的一挑唇角,痞裡痞氣的笑說:“花老板,讓我聞聞,真香……不過,你身上的香味會不會有點太青澀了,應該是不諳此道之人吧?”
萬俟林木所說的香味,並不是香水的味道,也不是香氛的味道,而是情緒的味道。
彆看花老板風情嫵媚,大堂裡那些聽曲的客人又把花老板傳成一個隨便之人,但萬俟林木一走進房間,就聞到了花停雲的情緒味道。
又清純又青澀。
“咳!”
萬俟林木正在“調戲”花老板,羅參已經黑著臉,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萬俟林木撇了撇嘴,隻好乖乖的放了手,讓花老板站起來。
花停雲整理了一下衣角,嫵媚的表情已經收攏。
啪!
將一塊手表扔在茶桌上,淡淡的說:“羅三爺光臨寒舍,不知所謂何事?”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萬俟·邪魅妖邪·林木:作為一個霸總氣質衝天的妖邪,我要調戲這隻嬌花!
羅·理直氣壯·小三:我就是嬌花,躺平任調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