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目天眼9(1 / 2)

顧先生第一次說話打磕巴:“什、什麼?”

花停雲的麵容十分正義,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以至於顧野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是自己聽岔了。

花停雲很善解人意的重複說:“我說,如果你真的想要還我人情,那就脫衣服。”

顧先生這次絕對沒有聽岔,震驚的看著花停雲。

萬俟林木伸手捂著額頭,一陣心酸,花停雲好歹也是遊走戲樓的頭牌老板,到底是怎麼生存到現在的?

花停雲見顧先生震驚的盯著自己,也不含糊,實話實說:“顧先生不要誤會,我對你沒有任何非分之想,隻是在尋找我爺爺失蹤多年的兒子。”

他說著,指了指顧野航的手腕:“你手上戴的玉珠,和我祖父當年送給祖母的首飾一模一樣,所以我想看看你身上有沒有胎記……”

他的話說到這裡,顧先生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聲音沉了下來,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身上也沒有任何胎記,這手鏈隻是普通的貨色,應該遍地都是,看來是花老板看錯了。”

顧先生一口否認,而且態度十分堅決,又說:“這個人情,我肯定是會還的,花老板現在還沒有想好沒關係,等以後想好了告訴我就可以。”

他說著,就沒有再看花停雲一眼。

花停雲想了想,走到另外一邊坐下來,畢竟顧野航和他們不是一個團隊的。

花停雲自言自語的說:“看來……真的是找錯人了?”

萬俟林木:“……”

萬俟林木十分無語的看向花停雲,說:“一看就知道,顧野航說的是假話。”

“假話?”花停雲奇怪的看向萬俟林木。

彆問萬俟林木是怎麼知道的,因為說假話的味道太明顯了,一聞就知道,而且就算沒有萬俟林木辨彆氣息的能力,用眼睛看,也知道顧野航剛才說的是假話。

花停雲說:“你怎麼知道顧先生說的是假話?”

萬俟林木小聲說:“你回憶一下,這一路上,顧先生對你是個什麼態度?”

什麼態度?

花停雲不知道他為什麼提起這個,但是仔細一想,顧野航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點輕佻,反正在飛機場見第一麵的時候,印象不是很好。

如果不是因為懷疑顧野航是爺爺的兒子,花停雲才不會跟他多說一句話。

萬俟林木說:“他顯然喜歡你。”

花停雲一愣,說:“喜歡我?”

萬俟林木又搖手說:“彆誤會,他不是從內到外的喜歡你,說白了,就是你長得太好看了,他喜歡你的臉。”

花停雲:“……”

畢竟當時在飛機上第一次見麵,誰也不認識誰,能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一見鐘情,或許就是看中了顏值。

花停雲是白民後代,顏值出眾,在白民中也算是佼佼者,而且他是唱戲出身,這一舉一動,一顰一顧的神情,就與眾不同。

顧先生被花停雲吸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花停雲皺眉說:“膚淺,輕佻。”

萬俟林木繼續給他分析:“姑且不說什麼膚淺和輕佻,顧先生一直對你的態度是不同的,如果給他一個機會,他肯定會追你,但是剛才,顧先生否定的那麼絕然,而且臉色不好看,語氣也難聽,這說明什麼?你觸碰到了他的逆鱗!如果你爺爺和他壓根兒沒關係,一個陌生人,有什麼可逆鱗的?”

花停雲震驚的說:“你的意思是……?”

萬俟林木說:“顧野航八成是你爺爺的兒子。”

花停雲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顧野航的方向,顧野航坐在那些打手旁邊,正在休整,靠著滿是灰土的墓道邊,有些怔怔出神。

旁邊那個小男生一直在討好顧野航,但是顧野航都沒有出聲,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

萬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花停雲奇怪的說:“加油什麼?”

萬俟林木說:“你和叔叔搞曖昧,當然要加油了,聽起來超刺激的。”

花停雲:“……”

花停雲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總覺得有點青筋暴跳。

羅參拉住萬俟林木,把他拉到自己身邊來,說:“木木,你總是和花老板走的那麼近,我可是要吃醋的。”

萬俟林木微笑:“吃醋有利於身心健康,軟化心腦血管,老年人吃點醋最好了。”

羅參無奈的一笑:“小壞蛋。”

萬俟林木補充說:“而且……羅三爺吃醋的表情,稍微有點帥。”

他這麼一說,羅參的呼吸登時有些凝固,隨即慢慢粗重起來,萬俟林木這是在撩自己?

羅參一把摟住他,將人往懷裡一帶,剛想親他一下,萬俟林木已經突然舉起手電筒,往牆上照去:“有壁畫啊。”

萬俟林木去看壁畫,彪頭立刻站起來擠過來,生怕看晚了一眼壁畫,好東西就會被萬俟林木搶走。

“壁畫!絕對是天燈的墓葬!”

“縱目,有縱目的標記!”

“我們找對了,找對了!發財了,這次發財了!”

萬俟林木沒有彪頭那麼興奮,麵無表情的看著壁畫,還伸手輕輕的碰了一下,“嘩啦啦——”一陣土渣從壁畫上掉了下來。

萬俟林木“嘖”了一聲說:“這壁畫太簡陋了。”

羅參走過來,他完全不用手電照著牆壁,也能看清楚牆壁上的壁畫,審視了一圈說:“的確太簡陋了。”

這怎麼說也是女王的墓葬,是一個部落的首領,而且這個部落並不缺錢,還十分富庶,女王的墓葬竟然如此簡陋。

牆壁的壁畫不是用名貴的石頭雕刻而成,反而是泥土的,能保存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了。

壁畫上雕刻著部族的習俗,每個人的頭頂上都有一個天眼,圍繞著一個女人祭祀,顯然這個女人就是女王了。

雖然簡陋,但是壁畫上每一個人物的表情都栩栩如生,女王隻有一個背影,好像隨時都會轉過身來,露出她的真容。

線條優美的雙臂舉起在頭頂,手中擎著一盞天燈,天燈的火焰熊熊,旁邊的光圈代表天燈光芒,照亮了部族的整片大地……

花停雲也站起來去看壁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間的紅色蓮花,難道自己額間的黑色傷疤,也是天眼?

壁畫延伸了一段,很快戛然而止,雕刻的雖然栩栩如生,但是好像沒有雕刻完成。

萬俟林木說:“這些壁畫是半成品?這邊顯然沒有雕刻完啊?這個墓葬也太兒戲了吧?”

彪頭說:“會不會是疑塚,假的?”

羅參淡淡的說:“是真是假,還要進去看看才知道。”

彪頭立刻說:“還等什麼,趕緊進去啊!”

金縷這個時候卻說:“再休息一會兒,主人身體好像不舒服。”

眾人回頭去看大金,大金臉色不是很好看,坐在地上,靠著土牆壁休息,額頭上有些冷汗。

萬俟林木說:“大金是生病了麼?”

大金趕緊搖搖頭:“沒事,就是剛才跑的太急了,休息一會兒就好,我沒事了,咱們走吧。”

金縷卻強硬的抓住大金的手臂,說:“不行,你一直在出冷汗,再休息一會兒。”

金縷堅持,羅參也說:“不急於一時,休整之後再出發。”

彪頭雖然很著急,但是沒有物質,沒有底氣,隻好忍氣吞聲的等著他們。

萬俟林木說:“這個墓葬有些簡陋,連壁畫都是半成品,你說山村裡的老奶奶說的是不是真的,或許真的是因為部族政/變,所以把女王埋葬了,和鉤喙墓差不多,都是怕女王起屍。”

羅參說:“也有這個可能,還是要進去看看才知道。”

眾人休整了一會兒,大金靠著牆壁坐著,沒一會兒竟然睡著了,迷迷糊糊睡了有半個小時,這才猛地醒過來。

“我是不是睡著了?”

金縷給他擦了擦汗,說:“才睡了半個小時。”

大金趕緊說:“沒事了,睡醒一覺體力好了不少,咱們可以走了。”

金縷說:“不要勉強。”

大金見他金縷這麼關心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臉上稍微有些紅,趕緊哈哈一笑:“真的沒事,師父,咱們出發吧。”

羅參點點頭,說:“把手電都拿好,我打頭。”

羅參到頭,無啟斷後,眾人走在中間。

羅參一隻手舉著手電給後麵的人照明,一隻手拉著萬俟林木,一刻也不鬆開。

眾人慢慢往前走,隻是走了幾步,後麵突然有人大喊:“彪頭,老六!老六不見了!!!”

黑暗的墓道裡,從後方傳來驚恐的大喊聲,一下貫穿了整個簡陋的墓道,伴隨著“啪嚓!”掉落沙土的聲音,一瞬間眾人都有以後總毛骨悚然的感覺。

後背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怎麼回事!?”

“老六呢!?”

“剛才不是還在這裡?”

“怎麼會憑空消失!太特麼邪門了!”

打手們瞬間亂了起來,顧野航捂著自己的手臂,說:“大家不要慌,誰最後一個見到老六的?”

彪頭也大喊著:“喊他媽什麼喊!?都不要亂,誰最後一個見過老六!?”

“沒見過啊!”

“我也沒見過……”

“我……”小男生是吭吭唧唧的說:“我好像見過,他說要去放/尿。”

“放/尿?!”

眾人都狠狠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抱怨:“他媽的放/尿也不早說,一個人偷偷摸摸的,不知道還以為搞飛機呢!”

“這麼長時間?他不是放/尿吧,是去拉屎!”

“往哪邊去了?”彪頭說:“怎麼還不回來?”

小男生說:“那邊,去了有十分鐘了吧?”

“十分鐘?!”眾人又是一陣毛悚然。

去墓道深處放/尿,十分鐘了還沒回來,一直悄無聲息的,這怕不是出事了吧……

“老六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吧,這麼簡陋的墓道,能有什麼機關?”

嗚嗚嗚——

嗚嗚……

眾人說著,突聽一陣風生,從墓道深處吹來,伴隨著像是哭泣的聲音。

“你們聽,什麼聲音?!”

“噓!”羅參抬起手來,食指壓在自己的唇上,示意眾人不要出聲。

雜亂的爭吵聲伴隨著羅參的噤聲音,突然安靜了下來,隻剩下空蕩蕩墓道中,回想著詭異的風聲。

嗚嗚嗚——

嗚——

嗚嗚嗚……

有人在哭。

黑洞洞的墓道深處,那哭聲好像一隻鬼手,抓緊每一個人的心臟。

“誰……誰他媽在裝神弄鬼?!”有打手忍不住了,大吼一聲。

嗚嗚——

哭泣好像在回應他。

羅參眯了眯眼睛,說:“在前麵,走。”

後麵的打手害怕的不行,低聲說:“彪頭,怎麼辦?”

彪頭小聲說:“讓他們先上,咱們墊在後麵。”

“是。”

羅參和萬俟林木的聽力,能聽不到彪頭的那些小伎倆?不過說實在的,讓彪頭他們打頭,頂多是一支敢死隊,怪不讓人放心的。

墓道幽深,黑暗,無儘的向前蔓延。

那種感覺,就好像在懸崖邊探尋。

每走一步,前方都是萬丈深淵……

萬俟林木突然說:“那是什麼?”

“啊啊啊啊啊!!”

他的話音剛落,後麵的小男生就已經尖叫出來,嚇得眾人都是一個激靈。

萬俟林木趕緊把手電打過去說:“叫什麼?!”

小男生死死摟著顧野航的胳膊,說:“你……你嚇唬人,我害怕,就……就叫出來了!”

萬俟林木:“……”自己隻是問了一句那是什麼,根本沒有嚇唬人好不好。

顧野航被叫的耳朵嗡鳴,沉著臉把掛在自己身上的小男生推下去,還撣了撣自己的衣服。

萬俟林木用手電照在地上:“我說那個白乎乎的東西是什麼?”

牆角處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

萬俟林木說:“蜘蛛網?”

羅參看了一眼,搖頭說:“不是蜘蛛網,是蠶繭。”

“蠶繭?”萬俟林木還真是沒有見過蠶繭。

羅參說:“這是蠶繭還沒有成型的樣子。”

花停雲說:“這種地方,墓葬裡怎麼會有蠶繭?”

嗚嗚嗚——

嗚嗚……

哭聲好像就在附近,比剛才近了很多,羅參說:“那邊。”

眾人快走幾步,黑暗的墓道中出現了一個墓室,墓室沒有門,頭頂的石頭門框上寫著兩個字。

萬俟林木說:“這是什麼字?”

羅參搖搖頭,似乎也不認識,就在這個時候,花停雲卻說:“蠶室。”

“蠶室?”萬俟林木轉頭看他:“你認識這種文字?”

花停雲點點頭:“對啊,你們不認識麼?”

羅參說:“這種文字我曾經在無啟族的典籍裡看到過,但是因為當時蜀道難,而且天燈部族很快就消失殆儘,所以並沒有成文的翻譯,已經遺失了。”

花停雲說:“可能是我爺爺一直在研究這些文字,這兩個字是蠶室,絕對沒錯。”

萬俟林木說:“這個墓葬裡,真的養蠶?”

羅參說:“古蜀國養蠶業發達,如果這個天燈部族是以養蠶為生,那麼帶到墓葬裡,也無可厚非。”

“而且,”羅參又說:“古人一直都覺得蠶是渺小又偉大的存在,春秋時代的首霸齊桓公墓葬中,就有金蠶陪葬。因為蠶是‘變態生物’,簡單來說,蠶的一生體型多變,從剛開始渺小的蟻蠶幼蟲,蛻變成為體型膨脹幾十倍的蠶,要經曆大約四次蛻皮,古人也稱之為四眠四起,然後作繭自縛……”

“李商隱有一句詩,‘春蠶到死絲方儘’,當人們以為蠶的生命達到了儘頭的時候,卻能破繭而出,羽化成蛾,迎來新的生命。”

“在古人的眼裡,蠶的生生死死,代表了生生不息的抗爭,是周而複始,死而複生的統一。”

羅生剛解釋完,小男生突然又喊了出來,尖叫著:“哭聲……哭聲就在這裡麵,會不會有鬼啊!!”

眾人都沒有搭理他,羅參舉著手電,第一個走入蠶室,萬俟林木若有似無的將手指搭在自己左耳的耳釘上,看起來很隨便,卻是在警戒。

踏踏踏……

隨著輕微的腳步聲,眾人慢慢走進蠶室。

嗚嗚嗚——

的確有哭聲,從蠶室的角落傳來。

“你們看那邊!”大金指著角落說:“蠶繭?”

剛才他們在墓道裡也見到了蠶繭,小小的一個,好像蜘蛛網,是沒有成形的蠶繭。

而這個墓室的角落,是一個成形的蠶繭,橢圓形的蠶繭殼子。

卻……

巨大無比!

按理來說,蠶的體型非常小,就算是化成了飛蛾,也沒有多大,一巴掌就能給碾死,根本不需要上腳。

然而他們眼前的蠶繭……

橢圓形,長大約兩米左右,寬也有一米四五左右,巨大的,一人多高的蠶繭殼子!

“它動了!”

打手們喊了一聲,紛紛拿起自己防身的武器,對準那隻顫抖的蠶繭。

“就是它……”小男生嗓音戰栗:“就是它!就是它在哭!你們聽!”

“嗚嗚嗚——”

“嗚嗚嗚——”

“嗚嗚——”

巨大的蠶繭不隻是在哭,而且微微顫抖著,在地上輕微的擺動。

大家都知道“作繭自縛”這個成語,蠶繭是蠶的保護殼,在羽化之前,蠶都會躲在裡麵。

眼前這個蠶繭這麼大,一旦羽化,很可能就是一隻巨型飛蛾,後果不堪設想。

而看蠶繭殼子的模樣,裡麵的怪物似乎已經安耐不住,想要破繭而出了!

“它!”小男生抱著彪頭的手臂,嚇得驚恐大喊:“它動了!要破了!快!打死它!打死它!!”

彪頭手上有一把槍,這是他唯一的籌碼了,所有的物資都丟了乾淨,隻剩下這一把槍,緊緊握在手裡,手心裡全是冷汗。

因為……

槍裡隻有一發子彈。

啪!

羅參突然抬起手來,一把捏住彪頭的手/槍,不讓他射擊。

“你瘋了?!”彪頭大吼:“攔著我乾什麼?!這個怪物破繭而出我們都要死!!”

其他人也躁動起來,打手們握緊武器,一個個額頭流汗,後背發冷,恨不能打起擺子來。

羅參卻十分鎮定,他的臉色和那些打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淡淡的說:“有呼吸。”

“呼……呼吸?!”打手們詫異的大喊起來。

蠶會有呼吸麼?

碩大的蠶繭在地上不停的蠕動著,微微顫抖,裡麵的東西似乎在掙紮,想要突破而出。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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