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在黑暗中找到了那座白骨劍塔,隻不過白骨劍塔和夢境中的造型也不太相似,劍塔被改造過,變成了一具白骨塔。
“白骨塔!”萬俟林木說。
白骨塔他們都見過,之前在很多墓葬中都看見過,無二為了複活自己,在荒漠的墓葬中也建立過白骨塔,隻要祭祀足夠的血液,再加上帝俊火種,白骨塔就能複活亡靈,重塑金身!
白骨塔上屍體堆積如山,都是士兵的屍體,紮在森然的白骨上,有的被穿透了手臂,有的被穿透了胸腔,有的乾脆被穿透了腦袋掛在白骨塔上,搖搖欲墜。
白骨塔的後方就是鑄劍爐,密密麻麻的鑄劍爐,其中有一個鑄劍爐非常巨大,被其他的鑄劍爐包圍著。
鑄劍爐周圍散落的全都是劍,堆在地上,好像在搞批發,應該是這些鑄劍爐鑄造出來的。
“你們快看!”萬俟林木指著巨大的鑄劍爐。
鑄劍爐裡竟然燃燒著火焰,熊熊的烈火焚燒不熄,帶著衝天的勢頭,是帝俊火種!
他們見識過太多的帝俊火種,不需要說,絕對就是帝俊火種無疑,除了帝俊火種,沒有其他火焰能擁有這樣巨大的陽氣。
然而萬俟林木讓大家看的,並非是帝俊火種。
“有人在那裡。”萬俟林木又說。
巨大的鑄劍爐,有一個人影站在鑄劍爐上,人影單薄,身材高挑,仿佛被微風輕輕一吹,就會掉進鑄劍爐中,被熊熊的帝俊火種焚燒殆儘。
“丁雪陽!”白木怒喝出聲。
是丁雪陽!
站在鑄劍爐上的人是丁雪陽。
丁雪陽手裡拿著一個陶土罐子,想要從鑄劍爐中取走帝俊火種。
“唔唔唔!!!”
歐師爺被綁著,嘴巴也被堵著,根本說不了話,倒在鑄劍爐旁邊,使勁晃著,嘴裡發出“唔唔唔”的聲音,似乎想讓大家來搭救他。
白木看到丁雪陽,眼睛冷酷的能噴出火來,說:“為什麼騙我?”
丁雪陽幽幽一笑,在巨大的火焰映襯下,他的臉頰變成了殷紅色,判若桃花,帶著一股嫵媚的溫柔。
他笑著說:“白木,我都是為你好。”
白木突然“嗬嗬……”的沙啞笑起來,說:“果然,你真的嘴巴裡沒有一句實話。”
丁雪陽站在高處,俯瞰著白木,重複說:“相信我,我都是為你好……我的香丹雖然在你體內,但是隻能維持你一時的生命,根本無法延續你傷痕累累的生命。”
白木的唇角跳了一下,說:“既然你這麼在乎我,一切都是為了我,當初為何又要囚禁於我?”
丁雪陽仿佛愛慘了白木,但是他又一次一次的傷害白木,白木的元神受損,丁雪陽就是罪魁禍首!
丁雪陽深深的凝視著白木,清秀的臉龐微微抽搐了一下,說:“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愛你啊!我在乎你!我想讓你永遠陪在我的身邊!我想讓你的眼裡隻有我一個人!你看誰一眼,我就挖了他的眼睛!你摸誰一下,我就砍了他的雙手!你喜歡誰在乎誰,我就撬了他的心肝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白木定定的看著丁雪陽,眼神越來越冷漠,說:“你這樣的在乎,我要不起。”
“嗚嗚嗚——”小花花突然大哭了起來,似乎是因為聽到兩個爸爸吵架,所以哭的非常傷心。
眼淚劈裡啪啦的掉下來,頭頂上的小黃花也蔫了下來,不停的抽噎打嗝,還用兩隻小肉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使勁搖頭,一臉不聽不聽的樣子。
小花花看起來可憐極了,憋著小嘴巴,特彆委屈。
小青看到小花花這委屈的小模樣,抬起手來,輕輕的蹭了蹭小花花頭頂上的小黃花,似乎在安慰小花花。
唰——
就在白木和丁雪陽對峙的時候,一抹冷風突然從萬俟林木的脖頸間掠過去。
萬俟林木側頭一看,盧老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來到了萬俟林木身邊,一把鉗住萬俟林木的肩膀,另外一隻手橫著,掌心裡似乎握著什麼,但卻是透明無形的。
那樣透明的東西抵著萬俟林木的脖頸,壓出一條深深的痕跡。
是一把透明的劍……
在殉葬墓室裡,萬俟林木就發現了,盧老板似乎擁有一把透明的“兵器”,鋒利無比,削鐵如泥,他救下餘仇的時候就用了這把劍。
萬俟林木感受到的冷氣,就是從那把透明的劍身上流露出來的,寒氣逼人,刺人骨髓。
“你乾什麼!?”眾人看到盧老板突然的反應,全都吃了一驚。
因為沒有防備,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白木和丁雪陽身上,誰也沒有注意盧老板,萬俟林木一下就被盧老板劫持成功。
盧老板狠狠抵住萬俟林木的脖頸,說:“都後退。”
羅參眼睛一眯,臉色仿佛凝聚著暴雨,嗓音低沉,已經沒有了平日的溫柔,甚至連虛偽的溫柔也沒有,說:“放開他。”
盧老板隻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麵容藏在黑色的鬥篷和黑色的口罩之下,幽幽的說:“不用再吵了。”
他說著,發出“嗬嗬……”的低笑聲,笑聲不大,卻幽幽的回蕩在空曠的洞窟中,一聲一聲的回蕩著。
“你們……今天都要死在這裡,一個也逃不掉。”
隨著盧老板的話音,散落在地上的古劍,發出“哢嚓嚓”的聲音,仿佛被什麼吸引了一樣,“嘩啦!”全都飄了起來,就好像被什麼牽引著。
“唰!”劍尖對準眾人,每一個人身邊至少包圍了五六把古劍,包括站在鑄劍爐上的丁雪陽,周邊也被五六把古劍圍住,一不小心就會挑破他的喉嚨。
萬俟林木被盧老板勒住脖頸,不過一點兒作為人質的恐懼心裡也沒有,誰讓白先生把自己設計的這麼天不怕地不怕呢。
萬俟林木垂眼看了一下,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盧老板淡淡的說:“要怪,就怪你們自己非要摻合進來,我本打算帶幾個該死的土夫子進這個墓葬,沒想到你們偏要跟著。”
“我早就發現了……”盧老板說著,看了一眼站在鑄劍爐上的丁雪陽,說:“你千方百計把地圖賣出去,又製造出寶藏的消息,就是想要彆人替你找到劍塚,然後再偽裝起來,掩人耳目的跟著隊伍。正巧……我也需要一些人,確切的說,是一些鮮活的血液……”
“也不錯……”盧老板話鋒一轉,說:“翼望山妖邪的血液,無啟族長的血液,還有沉香白木王,和香人族長的血液,看來我是賺了。”
萬俟林木眼眸一動,說:“哦?為什麼沒有點名餘仇?”
他的話音一落,萬俟林木和羅參對視了一眼,“唰!”羅參掌心一分,黑色的魚線瞬間纏在餘仇的脖頸上,向後一拽。
“嗬——”
餘仇被他一勒,有些反應不過來。
盧老板的臉色瞬間樓下來,目光變得狠戾森然,說:“放開他!”
羅參輕笑一聲,說:“我剛才,好像也說過同樣的話。”
盧老板身上充斥著一股暴怒的氣息,森然的冷氣彌漫而來,不隻是從那把透明的劍上,還從盧老板的身上逼出,萬俟林木被他冷的一個哆嗦。
萬俟林木鎮定自若的說:“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根本不是什麼盧老板,你是……湛盧劍吧?”
盧老板眯了眯眼睛,沒有否認,很自然的承認,說:“沒錯。”
萬俟林木又說:“你千辛萬苦的進入這個墓葬,是因為你想利用白骨塔,重塑自己的真身吧?我猜你一直蒙著臉,是因為你根本……沒有臉。”
萬俟林木的話音一落,盧老板拽下了自己的黑色口罩,同時脫下了自己的黑色兜帽。
“嗬——”餘仇和綁在地上的歐師爺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是真的!
萬俟林木就說的沒錯,盧老板黑色的口罩和黑色的兜帽下,根本沒有臉,確切的說,是什麼都沒有。
他隻有一雙黑色的眼睛,除此之外全都是透明的,隱藏在黑暗之中。
滕玉公主墓藏中的洗劍池,潭水照出的盧老板,就是真正的盧老板,他本就隻有一雙眼睛,其餘什麼也沒有。
萬俟林木點點頭說:“你的靈力受損,讓我再猜猜,一定是被金人困在這裡做研究的時候,受的傷吧?你丟失了真身,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逃跑,然後在這裡大開殺戒,把所有的金人士兵全都殺了,還弄了一個白骨塔,想要複活自己的真身,對麼?你將計就計,買下丁雪陽的地圖,也是想要騙一些土夫子進劍塚,獲取他們新鮮的血液,對麼?我說的,都對吧?”
“嗬嗬……”
盧老板,不,湛盧發出沙啞的笑聲。
“你很聰明,但你仔細看看,這些士兵死了有多久?如果我真的想要重塑真身,為什麼要等到他們的屍體都腐爛了,血液都耗乾了,才開始重塑真身?”
萬俟林木一時間也有些想不通,其實想不通的地方有很多,他隻是詐一詐湛盧而已。
湛盧淡淡的說:“如果我想要恢複真身,現在的我,已經是一把真正的湛盧了。”
羅參眼眸一動,隻說了兩個字:“餘仇。”
說實在的,餘仇本人都很迷茫,一臉不解的看著眾人,他現在很不能理解眼下的情況,白木和丁雪陽對峙,盧老板又突然反水,現在羅三爺挾持著自己,而被挾持的餘仇還不清楚情況。
餘仇說:“我?我又怎麼了?”
湛盧的眼眸看向餘仇,眼神慢慢柔和下來,說:“沒錯,就是因為餘仇,如果你敢傷害他一根汗毛,我絕對讓萬俟林木生不如死!”
羅參微微一笑,說:“這句話我可以原樣送給你,如果你敢傷害萬俟林木一根汗毛,我同樣讓餘仇生不如死。”
萬俟林木拍了拍手,完全沒有被綁架的緊迫感,說:“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這麼生不如死,不如你把事情說一說,我們看看有沒有什麼彆的辦法?”
湛盧的眼神很淩厲,掃了一眼萬俟林木,似乎覺得他在耍花樣,眾人僵持了大約兩分鐘,但是大家都有人質在手,不分伯仲,丁雪陽又被古劍抵著脖頸,完全不能搞小動作。
湛盧終於開口了,說:“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我在乎的……是他。”
是他。
湛盧的目光拋向一臉迷茫的餘仇。
很多很多年前,鑄劍大師歐冶子鍛造湛盧,一時間掀起了不少腥/風/血/雨,無論是江湖、部族,還是各國諸侯,都認定湛盧為第一寶劍,能得到湛盧,不僅是莫大的榮耀,也是身份的象征。
隨著曆史的洗禮,湛盧一路輾轉,流竄在各種英雄豪傑帝王霸主的手中,而湛盧的最後一次出現,則是在抗金英雄嶽飛的手中。
嶽飛被殺之後,湛盧一度失蹤,果然如同歐師爺所說,輾轉流落到了金人手中。
金人覺得,嶽飛之所以這麼勇猛,都是因為湛盧的緣故。
湛盧生而為殺,乃是天下第一的凶煞之氣,隻要握著湛盧劍,都能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金人覺得,如果能掌握這種力量,那麼就能催動士兵的潛力,從而得到天下,一掃南下。
隻不過想要鍛造出湛盧這樣的寶劍,實在太難太難了。
湛盧淡淡的說:“如你們所想,我的確是歐冶子用帝俊火種鍛造出來的……”
金人抓了很多歐氏的傳人,逼迫那些傳人說出鍛造的秘方,於是金人開始大肆尋找帝俊火種。
沒想到真的讓他們找到了,就在這裡,滕玉公主墓。
滕玉公主下葬的時候,有帝俊火種陪葬,因為吳王知道,被驅趕進來的殉葬者怨氣很強,肯定會影響墓葬的風水,所以特意放了帝俊火種這樣的寶貝鎮邪。
但是吳王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他女兒的墓葬卻為後世做了嫁衣。
金人發現了滕玉公主的墓葬,打開墓葬,取出了帝俊火種,發現這裡的風水和陰氣特彆適合鍛造,再加上隱蔽又臨水,帝俊火種根本不需要取出墓葬,直接又開鑿出了一個劍塚,就在這裡就地鍛造。
湛盧說:“一開始,他們的鍛造並不成功,得到了帝俊火種又怎麼樣,天下第一的寶劍難道可以人手一把麼?他們鍛造出來的,不過是一些廢銅爛鐵罷了……”
後來金人開始抓奴隸、俘虜,還有一些老弱百姓進入墓葬——祭劍。
萬俟林木聽著,忽然發現了一個秘密,原來自己在餘仇的夢境裡看到的不是未來,而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夢境中洞窟裡的慘叫,是祭劍的聲音,那些金人用孩子要挾母親,逼迫母親跳入鑄劍爐,用鞭子驅趕壯丁,不跳進爐子,就要被活活打死。
他們還用帝俊火種做各種實驗,巨型鶴就是通過火種的鍛造而生出的怪物。
這一切,湛盧都看在眼裡。
湛盧跟隨了那麼多霸主,吸取了天地靈氣,早就已經擁有了自己的靈體,他天天聽到哀嚎的聲音,天天被哭泣的淚水滋養著。
“生而為殺,我生來就是為了廝殺,但隻能在戰場上廝殺,我從不殺害婦孺……”
湛盧看到這一切,非常氣憤,劍靈有了反應,不斷的金鳴,震顫著整個洞窟。
金人發現了湛盧的反應,害怕湛盧的威力,所以……
湛盧淡淡的說:“他們給我找了一個劍鞘。”
“劍鞘?”
萬俟林木喃喃的低聲自語了一句,的確,當時在夢境中看到的湛盧寶劍,是鎖在劍鞘裡的。
湛盧說:“劍鞘做的很巧妙,劍鞘來了,我被鎖在裡麵,沒辦法再反抗,就這樣,日複一日的看著那些老弱哭泣,日複一日的聽著那些婦孺慘叫,無能為力……”
套入劍鞘的湛盧,再也不是寶劍,而是一個囚徒!
是什麼樣的劍鞘,竟然能束縛住千年的湛盧寶劍?
萬俟林木心中有一個疑問,他剛想提出這個疑問,湛盧已經幫他解決了。
湛盧的聲音沙啞到了極點,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餘仇,一雙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顯得那麼明亮,說:“是一把……犰狳皮甲,製成的劍鞘。”
犰狳……
皮甲……
餘仇的臉色瞬間蒼白,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他不知道為什麼,腦袋裡一片混亂,交織成麻,擰在一起,怎麼也理不開,好像有什麼要破土而出。
但那破土的代價,是痛苦。
湛盧沙啞的聲音繼續說:“他們抓住了一隻靈獸犰狳,剝掉了犰狳的皮甲,用他的皮甲做成了劍鞘,將我束縛起來……”
“我……?”餘仇顫巍巍的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不可置信,他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但是腦子裡更加混亂了,痛苦的海浪拍打著餘仇的記憶。
湛盧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平靜的說:“犰狳見人則眠,夢境預示著未來,而你的夢境時靈時不靈,有的時候也看不到夢境,不覺得很奇怪麼?因為你……”
根本不算是犰狳。
而是犰狳皮甲,做成的劍鞘……
餘仇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嘴唇微微顫抖起來。
湛盧又說:“我的鋒芒完全被這隻劍鞘隱藏起來,無能為力……這隻劍鞘,本是金人找來的‘劊子手’,但他……傻的出奇。”
劍鞘與湛盧日日相處,竟然癡迷上了鋒利冷酷的古劍,成為了湛盧的小忠犬。
劍鞘能和湛盧在一起,每天都非常滿足,無論周邊的環境有多麼陰暗,多麼潮濕,多麼像人間地獄,小劍鞘都非常滿足。
然而湛盧卻不高興,他不說話、不笑、不哭、不眨眼。
死氣沉沉……
——你想死嗎?
湛盧說。
——看著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劍鞘說。
——我想讓你離開這裡……不惜一切。
——即使是,粉身碎骨。
劍鞘說完這句話,堅硬無比的犰狳皮甲,突然發出“哢嚓——”的脆響聲,一片片撕裂了自己的“皮肉”,綻放出湛盧的自由……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的下一篇靈異小甜文《地府連鎖酒店》,大約6月左右開文~歡迎小天使們提前收藏,戳進作者專欄就能看到新文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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