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參的話說完,那小姑娘就不動了,咬了咬嘴唇,一臉的不甘心。
何仙姑說:“羅三爺和景爺,也是這個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麼偷襲我一個女孩家,是不是……太不要臉了一點?如果這個事情傳出去,兩位還怎麼在道上混?”
萬俟景侯冷冷的說:“我已經金盆洗手了,不算這個道上的人,以後也不用混。”
“再說……”萬俟景侯又笑一聲,笑容裡充滿了嘲諷,說:“我用不用混,你說了算麼?”
何仙姑咬著後牙,說:“你們……”
羅參側頭看了一眼萬俟景侯,笑著說:“大叔叔,她倒是提醒了咱們,如果咱們用兵器架著一個小姑娘的脖子,這個事情傳出去,怕是以後都不好混啊,您說怎麼辦?”
萬俟景侯挑了挑眉,冷冷的說:“怎麼辦?殺人滅口就是最好的辦法。”
兩個人一唱一和,小姑娘的臉色瞬間慘白下來,額角還滾下來一滴冷汗,眼睛不停的轉,一半是想辦法,另外一半是慌張的。
萬俟林木雖然看不見,但是聽到那兩個人一唱一和,忍不住笑起來,沒成想羅參和大叔叔在這件事情還挺合得來,都是黑心腸的人。
羅參淡淡的說:“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
小姑娘說:“我……我沒有動。”
羅參輕笑一聲,說:“我說的是你兩點鐘方向的打手,你的手最好不要搭在扳機上,否則……我不保證你的手還會連在胳膊上。”
唰——
眾人立刻把目光放在何仙姑兩點鐘方向的地方,果然有一個打手暗搓搓的叩著扳機,好像要偷襲羅參和萬俟景侯。
羅參繼續微笑:“還有八點鐘方向,如果想要你們主子的腦袋搬家,儘管試一試。”
小姑娘立刻說:“都不要動!”
萬俟景侯翻了一下吳刀,輕輕的挑了挑刀尖,微微抬起下巴,說:“把槍放下。”
何仙姑喘了一口粗氣,似乎非常的不甘心,但是沒有辦法,慢慢的把槍放下。
萬俟林木說:“不用放在地上,放我手裡就行了。”
何仙姑狠狠瞪了一眼萬俟林木,不過很可惜,萬俟林木根本看不見何仙姑那淩厲的眼神。
小姑娘隻好把槍放在萬俟林木手裡,隨即舉起雙手來,說:“這樣總行了吧?”
小姑娘也就七八歲大,看起來像是小學一年級的模樣,整個人圓敦敦的,雖然不算胖,但是珠圓玉潤,短手短腳的,雙手舉過頭頂的樣子超級……可愛。
羅參和萬俟景侯卻還在“咄咄逼人”,羅參說:“所有人都把自己扣上。”
“你……”小姑娘氣憤的跺著腳:“你們不要得寸進尺鴨!”
萬俟林木笑著說:“不得寸進尺是傻子,快點扣起來!不過你先給我們把手銬打開。”
小姑娘沒有辦法,硬著頭皮給萬俟林木、溫白羽還有丁茵犀鬆開手銬,然後又用手銬把自己扣起來。
其他打手也沒有辦法,隻好全都把自己扣起來。
這下子好了,場麵一下翻轉過來,可謂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
萬俟景侯沒有動,羅參收起湛盧,湛盧瞬間化成人形,大家分頭合作,將那些打手全都用繩子捆起來,串在一起,又把小姑娘也捆起來,這樣萬無一失,萬俟景侯的吳刀才一收。
萬俟景侯淡淡的說:“都出來吧。”
簌簌簌——
四周的樹林晃動起來,沒成想草叢中竟然跑出來這麼多人,原來不隻是羅參和萬俟景侯,其他人也都在,隻不過藏在暗處而已。
小白先生跑出來,笑著說:“哈哈!怎麼樣,被我們抓到了吧!”
小姑娘氣的瞪著他們,說:“你們彆得意!”
羅參趕緊跑過來看萬俟林木,說:“木木,受傷了沒有?你的眼睛怎麼了?”
萬俟林木擺手說:“沒事,小叔叔說是蒙眼。”
“蒙眼?”羅參知道萬俟林木的血統比較複雜,但是萬沒想到還會出現蒙眼。
丁茵犀奇怪的說:“你……你……你……你怎麼、麼認出羅……羅三爺的……的……”
萬俟林木笑起來,說:“也不是太早認出來的,比你們早一點點吧。”
萬俟林木剛開始並沒有認出羅參和萬俟景侯來,畢竟他眼睛也看看不見東西,更加認不出來。
他起初隻是想要拖延時間,而且真的太餓了,何仙姑沒認出丁茵犀來,萬俟林木乾脆將計就計,先弄點吃的墊墊胃再說。
但是沒成想,有意外收獲。
萬俟林木說要吃泡麵,有個打手弄來了泡麵給萬俟林木吃,萬俟林木一嘗,這個泡麵竟然有貓膩。
和萬俟林木平日在家裡吃的一個味兒!
雖說泡麵這個東西,都是把料包往裡一撒,直接澆熱水就可以了,但是羅參做飯的手藝特彆好,慣得萬俟林木比較挑剔,連吃泡麵也是。
羅參並不會把料包全都放進去,而且還會放一些萬俟林木喜歡的佐料調味。
萬俟林木剛才一吃,登時就明白了過來。
羅參可是易容的慣犯,藏在人群中並不困難,於是萬俟林木乾脆有恃無恐起來了。
萬俟林木說:“先彆說這些了,咱們把物資瓜分一下。”
何仙姑一聽,被綁在一顆大樹上,氣的還在跺腳:“你們……你們這些強盜!不許動我的物資!”
萬俟林木笑眯眯的說:“嗨,說什麼強盜,這麼難聽,如果不是你們,我們的物資也很充足,根本不需要搶你們的,對不對?誰讓你們突然綁架我們,把物資都給弄掉了呢?”
其他人也沒閒著,趕緊把物資撿一撿,撿一些輕便的拿,還有食物和水。
其他人收拾物資,萬俟林木就走過去,站定在小姑娘麵前,說:“你說,現在誰說了算?”
“哼!”小姑娘被綁在樹乾上,雙手還有手銬扣著,氣的瞪了萬俟林木一眼,但是萬俟林木又看不見,瞪了也白瞪。
萬俟林木說:“現在輪到我問話了,你是什麼人?怎麼追來的?是不是荼蕪給你們留下來的信號?”
“荼蕪?”何仙姑冷笑一聲,說:“我呸!我不認識什麼荼蕪,你想從我嘴裡套話,早八百年呢!審問老娘,你還嫩了點!滾鴨!”
小姑娘是個暴脾氣,喊得雙馬尾直甩。
萬俟林木不生氣,反而笑起來,說:“小妹妹,生氣可是會長皺紋的。”
“你才是小妹妹!”何仙姑奶聲奶氣大喊著:“你們全家都是小妹妹!”
萬俟林木說:“算了,你不說,我也不強求。”
小姑娘狐疑的看著萬俟林木,上下打量。
萬俟林木說:“我們時間緊迫,沒時間跟你在這裡浪費,既然如此,你們就老老實實呆在這裡,等我們折返回來的時候,一定會給你們鬆綁……哦對了,大家心地善良,還給你們留了一點物資和乾糧,放心吧,你們是餓不死的。”
“你……你……”小姑娘踢著腿,不過小腿兒太短了,怎麼也踢不到萬俟林木。
萬俟林木又說:“臨走之前,我還有一個心願未了。”
何仙姑狐疑的看著萬俟林木,萬俟林木笑眯眯地說:“那就是……”
“鴨!”小姑娘突然喊了一聲,因為萬俟林木毫無征兆的突然伸手過來,兩隻手捏住了何仙姑肉肉的腮幫子。
又捏又揉!
“你乾什嘛!你放手!滾蛋鴨!!!”小姑娘氣的大吼,使勁去踹萬俟林木。
不過萬俟林木的手臂比較長,比她的腿長,根本踹不到萬俟林木。
萬俟林木捏著小姑娘的臉頰,笑眯眯地說:“其實我在火車上就想捏你的臉了,肉嘟嘟的,可愛。”
羅參:“……”
羅參有些無奈,雖說萬俟林木這個人心底其實很善良,一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但是妖邪可不是白叫的,有的時候壞得很,尤其喜歡欺負人。
而且還是那種睚眥必報的類型……
羅參說:“木木,其實我也很可愛的。”
萬俟林木:“……”
小姑娘:“……”
萬俟林木揉夠了何仙姑的臉,其他人收拾東西也差不多了,說:“行了,咱們趕路吧。”
何仙姑氣的來回來去踢騰著兩條小短腿,如果不是被綁在樹上,她估計都能騰空,嘴裡大喊著:“你給我回來!回來鴨!”
萬俟林木瀟灑的揮了揮手,說:“放心,等哥哥辦完大事,會回來給你鬆綁的。”
“你敢耍我!”何仙姑氣的大喊:“你們等著,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鴨鴨鴨!”
小姑娘一直喊,“鴨鴨鴨”的,萬俟林木突然想到了什麼,說:“差點忘了。”
羅參一陣頭疼,揉了揉額角,一看到萬俟林木這個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麼壞主意,又要欺負人了。
果然,萬俟林木從口袋裡拿出一把棒棒糖,那是從何仙姑的背包裡搜出來的,何仙姑特彆喜歡吃糖,帶了很多。
萬俟林木剝開糖紙,塞在嘴裡,又拿了一根棒棒糖,塞在了小姑娘不斷大喊的嘴裡。
“鴨!”小姑娘的喊聲戛然而止,堵著棒棒糖,狠狠瞪著萬俟林木。
萬俟林木笑著說:“彆喊了,小心把狼招來,乖乖吃糖,我們先走了。”
何仙姑叼著糖,果然喊不出來了,死死盯著萬俟林木的背影,大家背上行李,裝備也齊全,順著石林往上爬。
很快就爬到了石林的頂端。
整片石林高聳入雲,而且直上直下,站在石林上,幾乎能俯視半個森林,不過森林的樹木也很高,有的地方還是被樹木遮擋住了。
“河流!”溫白羽指著前麵,說:“真的有河流。”
“太……太太太、太好了。”丁茵犀露出一個笑容。
河流就是一個標誌,他們找到了河流,剩下就是順著河流走,大方向總不會出錯。
在這種原始森林裡,最怕的就是無法辨彆方向。
“老子都快熱死了!”小白先生說:“到河邊上我一定要洗洗澡!”
大家看到了河流,都非常的興奮,趕緊繼續翻過石林,往河流開拔。
石林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怪石嶙峋,根本沒有一條正經的路,爬上去不算太難,趴下來才是艱辛,一不小心就會踩空。
萬俟林木眼睛不方便,羅參背著他,萬俟景侯在前麵開路,爬了兩個小時,這才從石林上下來。
“水!河流!”小白先生大喊著:“終於到河邊了!累死我了!”
溫白羽呼呼的喘著氣,捂著自己的腹部,慢慢蹲下來,萬俟景侯趕緊扶住溫白羽,說:“白羽,怎麼了?”
萬俟林木“啊!”了一聲,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告訴大叔叔,說:“大叔叔,恭喜你寶刀未老啊,我馬上就要又有弟弟了。”
萬俟景侯難得一愣,趕緊扶著溫白羽坐下來,說:“白羽?你怎麼不早告訴我,累不累?”
這麼多人都在,溫白羽臉皮又薄,這種事情不太方便說出口,隻是說:“沒事,就是有點累。”
萬俟景侯瞬間從一個高冷的頭狼,變成了搖著尾巴的大型犬,前後左右圍著溫白羽轉。
“白羽,喝口水麼?”
“白羽,餓不餓?”
“白羽,快擦擦汗,彆吹了風。”
溫白羽:“……”
眾人從石林上爬下來,必然都累了,好容易到了河邊,全都坐下來休息。
小白先生一看,萬俟景侯平日裡如此高冷的人,都圍著溫白羽轉來轉去的,再看看溫石衣!
溫石衣確定是萬俟景侯的兒子麼,除了美貌,沒有遺傳一點兒好,也不知道給自己弄點水喝,也不知道給自己扇扇風。
“且!”小白先生哼了一聲,自己弄了點水喝,喝了水覺得不過癮,爬個石林,整個人像是從汗水中撈出來的一樣,渾身粘的難受。
小白先生就把外衣脫下來,說:“哎,我要去洗個澡,你們誰一起啊!”
河流很清澈,而且一眼就能看到水底,不是很深,沒什麼危險。
小白先生三兩下就脫了外衣,扔在地上,赤/裸著上身,還扒下了褲子,轉瞬就剩下一個褲衩子。
溫石衣:“……”
雖然大家都是男人,也沒什麼好避諱的,但是小白先生這一身吻痕,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然而小白先生本人是個二愣子,腦袋裡缺根筋,根本沒發現。
小白先生扒了衣服,特彆興奮的往河水裡衝,笑著說:“你們不泡澡,那我先去了!”
他說著,“嘩啦!!”一聲衝進水中。
溫石衣無奈的說:“小心一點。”
“知道了知道了,彆婆婆媽媽到了!”小白先生揮著手。
如今日頭正好,萬俟林木他們被小姑娘追趕的時候是後半夜,這會兒太陽已經出來了,日頭濃鬱,河水旁邊樹木不是很多,利於采光,陽光灑下來,照在小白先生沾了水珠的手臂和肩背上,瑩潤的光芒劃過旖旎的弧線。
溫石衣:“……”突然很想衝過去把小白先生裹起來!
小白先生一點兒也沒有避諱,衝進河水中還一直大喊著:“哇!爽啊!好涼快!你們不下來嗎?特彆爽!賊解乏!”
雖然萬俟林木看不見,不過聽著小白先生的聲音,還有撥動水流的聲音,心裡也有些蠢蠢欲動,畢竟森林裡又濕又臟的,如果能洗個澡是最好的了。
溫石衣怕小白先生在眾人麵前走光,說:“衝一下就行了,快點上來,咱們還要繼續趕路。”
“行行行,”小白先生哼了兩聲,說:“知道了知道了,催什麼催。”
他說著,慢慢從河水中走出來,往岸邊走,眼睛瞥到岸邊被泡濕的石頭,靈機一動,不由壞笑起來。
一把抓起地上的石頭,朝著溫石衣扔過去。
石頭上都是水,砸在溫石衣身上,登時砸了一個是濕漉漉的印子,還灰撲撲的掛著一些泥。
溫石衣:“……”
溫石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泥印,登時氣不打一處來,走向小白先生,說:“作死是吧?”
小白先生哈哈的笑,說:“就作死就作死!”
兩個人打鬨著,溫白羽突然說:“什麼東西?”
萬俟林木說:“小叔叔,怎麼了?”
溫白羽蹲下來,去看那塊小白先生剛才丟過來的石頭,石頭上麵黑乎乎的,落了點泥,畢竟石河邊的石頭,蹭點泥是應該的。
但不隻是泥土,還有黑乎乎的東西,那東西在動。
蟲子!
溫白羽震驚的說:“蟲子!是那種蟲子!”
類似於夏天常見的小膩蟲,剛才他們見過,就在來的路上,萬俟林木還撿了一根腿骨當拐杖,那白骨就是被一堆小膩蟲啃的。
小白先生說:“什麼蟲子?”
他的話音一落,就聽到輕微的“簌簌”聲,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
河水邊的鵝卵石竟然在動,發出“簌簌”的輕微響聲。
咕咚!
一顆鵝卵石突然翻了過來,猛地翻了一個個兒,沾染著泥土的那一麵翻到了上麵來。
何止是泥土,黑壓壓的一片,一塊不大的鵝卵石上,竟然密布著密密麻麻的小蟲子。
“臥……槽!”小白先生登時掉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沒有穿衣服,隻穿著一個大褲衩子,起了雞皮疙瘩看得清清楚楚的。
吧嗒!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