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林木說:“他把你當棋子,而你不恨他麼?”
荼蕪很平靜的說:“恨?人心真的很奇妙,雖然我和你們長得一樣,但是我始終沒有心,沒有五感,所以我也無法理解你們的感情……恨是什麼?”
萬俟林木搖搖頭,怎麼看怎麼覺得荼蕪太可憐了,就聽荼蕪說:“或許就是因為我不懂感情,因此不能替主上分憂,主上才不把一切緣由告訴我,這是我的錯。”
萬俟林木:“……”
溫白羽舉著手電,低頭尋找地上散落的“軀乾”,聽到荼蕪的話,忍不住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這是什麼樣的忠犬啊。
他想著,不由又去盯著萬俟景侯的背影看,如果萬俟景侯也這麼忠犬就完美了,簡直就是繞指柔!
萬俟景侯也在找荼蕪的軀乾,感覺到一股**辣的視線刺著自己的後背,回頭去看,溫白羽趕緊把目光收回去,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的模樣。
眾人把荼蕪的碎片歸置到一起,羅參是個手藝人,組裝拚接非常在行,將這些碎片全都擺起來,拚湊成一個完整的軀體,然後再連接起來。
荼蕪的軀體都找的差不多了,但還是有一點怪怪的。
萬俟林木眯著眼睛使勁打量荼蕪,說:“怎麼怪怪的,有一種迷之猥瑣的感覺?”
羅參上下打量了一眼,說:“脖子,應該是少了一節。”
原來荼蕪的脖子少了一節,之前明明有個修長的天鵝頸,現在少了一節,莫名看起來有點猥瑣,並不是萬俟林木的錯覺,即使萬俟林木看不清楚,也覺得怪怪。
“原來是少了一段脖子,那就再找唄!”何仙姑說:“我去那邊看看!”
她說著往前走去,走了幾步,不小心踢到了什麼,發出“咕嚕嚕”的響聲,低頭一看,是圓溜溜的小石頭,不過也沒多注意,繼續往前走。
“哈哈,找到了鴨!”何仙姑驚喜的說:“在這裡,石頭後麵,你們都沒注意。”
何仙姑踩在一塊大石頭上麵,眾人都被何仙姑的聲音吸引過去,轉頭去看。
結果又全都默契的轉回頭來,默默的不看。
隻有萬俟林木說:“在哪裡?”
羅參一把拽住萬俟林木,將他的頭轉過來,也不讓萬俟林木去看。
萬俟林木迷茫的說:“怎麼了?”
何仙姑說:“是鴨!你們搞什麼?快點把脖子撿起來鴨,磨蹭什嘛?大老爺們兒一個個磨磨唧唧的!”
羅參紳士的說:“就因為我們是大老爺們。”
何仙姑一臉迷茫,一張圓圓的蘋果臉上打滿了問號和空格。
何仙姑的打手趕緊小聲說:“主子,你的裙……裙……”
打手的聲音壓得太低了,何仙姑站的又遠,所以根本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很不耐煩的說:“啊鴨!你也是,大老爺們兒說話唧唧歪歪,你就不會大點聲?我平日裡是怎麼教你們的!?”
“報告主子!”打手立刻筆杆條直的站著,大喊:“你的裙子走光了!”
“鴨!”何仙姑大馬金刀的站在石頭上,這石頭應該是墓頂掉下來的大石,有何仙姑半個人那麼高,她踩在上麵,高度自然就增加了,裙子底兒都出來了,還大馬金刀的站著,一副不拘小節的女中豪傑風範,自然要走光了。
怪不得剛才誰也不去看何仙姑,正如羅參說的,這才是真的大老爺們兒……
“鴨鴨鴨!”何仙姑氣的狠狠瞪了一眼打手,說:“誰讓你說那麼大聲的!”
打手:“……”我委屈。
何仙姑穿的是一件有些浮誇的小裙子,蕾絲花邊特彆複雜,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蘿莉風格,其實他們第一次見到何仙姑的時候,何仙姑沒穿這一身,可能是中途換裝來著。
萬俟林木吐槽說:“下鬥你還穿裙子?”
何仙姑哼哼的說:“鴨鴨呸!我願意穿裙子,你管得著嘛!你這個直男癌,鴨呸呸!”
直……男……癌……
萬俟林木心說你看我哪點像直男?雖然萬俟林木以前可能是直男,但還不是交了一個叫做羅三爺的男朋友?
何仙姑捂著自己的小裙子,從大石頭上跳下去,想要去撿那段脖子,一跳下去登時發出“跐溜——”一聲,地上有什麼東西很滑,小滾珠似的。
腳下打滑,“咕咚!”伴隨著“鴨!”的大喊,何仙姑摔了一個大屁墩兒,直接跌在地上。
“主……主子!”
“主子你沒事吧!”
“主子!”
眾人趕緊全都跑過去,何仙姑跌在地上,疼的滿臉都是汗,眼眶紅彤彤的,差點直接哭出來,氣的抓起地上的小滾珠就要扔,大喊著:“什麼鬼東西,氣死我啦!鴨鴨呸!”
她剛要把那東西扔出去,白先生突然說:“等等,彆扔!”
何仙姑攥著那小珠子,嘟了嘟嘴巴,把小珠子丟在了白先生手中。
像玉石一樣,是溫潤的紅色,甚至還有一些溫度。
白先生攥著玉石,說:“這……這是我師父的血!”
師尊銷寧一的體質與彆人有所不同,他的血液會變成紅色的玉石,看起來價值連城。
眾人趕緊用手電往地上照,滑到何仙姑的就是這種圓溜溜的小玉石,地上還有好多,在冷色的手電光下熠熠生輝。
何仙姑說:“血?那邊也有來著。”
何仙姑走過來的時候,踢到了什麼東西,圓溜溜的,當時沒有留意,其實就是這種小玉石,當時何仙姑還以為是墓頂上或者墓室牆壁上掉下來的裝飾品,畢竟這段路炸毀的很嚴重。
“這邊也有。”井彥喊了一句。
白先生立刻去看,井彥指著地麵,黑洞洞的一片,地麵上紅色的玉石拉成一條細線,不停的向前蜿蜒。
“血跡!”白先生皺眉說:“快走,師父可能就在前麵。”
看來無二他們已經進入了墓葬,而師尊銷寧一被他們也抓到了墓葬裡,還滴落了很多血跡。
眾人立刻循著血跡快速往前走,血跡蜿蜒,斷斷續續,一直通向前麵第一個墓室。
墓室也被炸的七零八落,有一半塌方了,有一半還保存著,血跡蜿蜒進去,消失在拐角的地方。
萬俟林木低聲說:“血跡進去了。”
師尊很可能就在裡麵。
但是同時……
大家心裡都清楚,同時無二和丁雪陽也很可能就在裡麵,這樣一來大家狹路相逢,他們手裡還有人質,那就不好辦了。
白木沉聲說:“我來開路,我先進去。”
白木知道,之所以丁雪陽和無二合作,就是因為丁雪陽想要救自己。
白木的靈力即將枯竭,就連丁雪陽的香丹也救不了他。
如果白木打頭陣,萬一真的遇到了什麼危險,丁雪陽也會有所顧忌,白木這是要賭一賭。
其他人都有些擔心,白木卻堅持,羅參低聲說:“讓他去吧。”
白木把小花花放在萬俟林木手心裡,戒備的慢慢往前走去,小心翼翼的拐進坍塌的墓室中。
墓室中亂七八糟,到處都是灰塵,黑洞洞的一片。
白木用手電照過去,慢慢掃射著整個坍塌的墓室,血跡進入了墓室就消失了。
簌簌!
角落裡有什麼突然動了一下,一個黑影猛地撲出來,根本不等柏木反應過來,猶如一頭黑豹一樣,撕裂黑暗,衝向白木。
“白木!”
眾人大喊了一聲,那黑影衝出來,“咚!”一聲,白木的木藤立刻展開,護在身前,仿佛一張天羅地網,哪知道那個黑影衝出來的猛烈,但是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實力。
一下被木藤做的大網扣在裡麵,怎麼也撲騰不開。
踏踏踏!
大家立刻衝進墓室,墓室裡除了這個黑影,竟然沒有其他人。
那黑影在木網中不停的撲騰著,嗓子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因為木網比較密實,眾人一時間看不清楚那黑影的麵目。
小兔兔突然從後麵擠過來,說:“師尊。”
銷寧一!
白先生定眼一看,真的是師尊,銷寧一無疑!
“快快!把木網打開!”
白木立刻撤走靈力,“唰!”的一下,木網打開,將裡麵的黑影放出來。
“嗚嗚——”
黑影的陣容袒露在眾人麵前,真的是銷寧一。
師尊一頭白發亂七八糟的披散著,遮擋著麵容,臉上蜿蜒著一道傷疤,是他的舊傷,不停的滾下來淚水,哭的一塌糊塗,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師尊雖然年紀比較大,輩分比較高,但是他本人神誌不清,像個孩子一樣,此時哭的天昏地暗,更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小兔兔一看到師尊,立刻過來抱住師尊,說:“沒事了,乖,沒事了。”
師尊應該是受到了驚嚇,有些被刺激到了,小兔兔抱住他,師尊竟然奮力掙紮起來。
平日裡師尊和小兔兔的關係最好,當然,也並非是普通好的關係,而是更加親密的關係。
雖然輩分是亂了一點兒,不過師尊平日裡隻粘著小兔兔。
然而現在,師尊被小兔兔抱在懷裡,受驚的用雙手去推,嗓子裡發出“嗚嗚”的哭喊聲,眼睛睜大,瞳孔收縮,還倒抽了好幾口冷氣。
“師父怎麼了?”白先生著急的說。
羅參說:“應該是受了驚嚇。”
師尊的情緒非常不穩定,還張開嘴巴,“唔!”的一口死死咬在小兔兔的手臂上。
“嗬!”小兔兔悶哼一聲,疼的額角都是冷汗,師尊可不是情趣咬著玩,這一口實打實,鮮血瞬間流下來,順著小兔兔的手臂往下淌。
“師尊!”
“師父!師父你快鬆口啊!”
眾人連忙大喊著,好不容易才將小兔兔和師尊分開。
師尊臉色慘白,眼神慌亂,白色的頭發披散在臉上,使勁搖頭,嗓子裡發出嗚咽的聲音,不停的向後縮。
小兔兔捂住自己的手臂,一點兒也不在意似的,說:“他受傷了。”
師尊的身上有好多紅色的玉石,一看就知道受傷了,不止如此,這一路蜿蜒的都是紅色玉石,全都是師尊的血液。
小兔兔臉色非常難看,但並不是因為自己受傷的緣故,嗓音沙啞的說:“無二那個混蛋!”
小兔兔雖然是個暖男,但其實是白切黑,已經不是黑可以形容的,稍微有點小鬼畜,暖男隻是他的表象罷了。
他的臉色沉下來,嗓音也陰沉的厲害,師尊難免被嚇了一跳,快速的向後縮去。
“師尊彆害怕,是我們啊。”
“師父!師父是我啊,我是銷白!”
“師父,您不用怕……”
白先生趕緊安撫師尊,但是師尊不讓他碰,縮著身子向後退。
“咚!”
竟然一轉頭,一頭鑽進了萬俟林木懷裡。
萬俟林木:“……”
師尊紮在萬俟林木懷裡,抱著他的腰瑟瑟發抖,一副彆人都是壞蛋,都要欺負他的可憐表情。
萬俟林木立刻就接收到了兒子小兔兔酸溜溜的目光。
萬俟林木:“……”我也很無辜啊。
平日裡師尊和萬俟林木都不是很親,師尊隻和小兔兔一起玩,小兔兔也特彆有耐心,兩個人恨不得天天睡一個房間,萬俟林木完全就是個局外人。
哪知道師尊這會兒和自己這麼親?
除了小兔兔,羅三爺也很酸,眯著眼睛盯著萬俟林木。
萬俟林木連忙說:“師尊,你遇到了什麼事,咱們坐下來慢慢說,好不好?”
師尊立刻捂住耳朵,使勁搖頭,嗓子裡還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哭的更厲害了。
一邊的何仙姑探頭過來,小聲的說:“冒昧的問一句,你們師尊……今年貴庚鴨?”
萬俟林木:“……”
師尊是白民,每一個白民都活不長,但是算起來,師尊的年紀真的無法細數,因為看師尊的年齡始終是個謎團。
雖然師尊受了驚訝,但好消息是師尊竟然逃出來了,受了一些傷,但都不致命,也沒什麼太嚴重的傷口。
羅參眯眼說:“師尊是怎麼逃出來的?”
這個問題其他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無二詭計多端,還訓練出了一批血屍,丁雪陽心思縝密,師尊的神誌好像三四歲的孩童,他是怎麼逃出來的?
萬俟林木說:“先彆想這些了,給師尊包紮一下傷口吧,現在無二沒有了人質,咱們相對主動權大一些。”
這倒是真的。
一共九枚帝俊火種,八枚都在他們這裡,師尊也回來了,就算無二真的找到了最後一枚帝俊火種,那他們也是八比一,勝率更高一些。
白先生趕緊拿出傷藥,小兔兔主動為師尊傷藥,聲音放得很溫柔很溫柔,說:“來,我幫你上藥,乖乖的,不疼。”
師尊咬著下嘴唇,一臉戒備的盯著小兔兔,怯生生的。
小兔兔慢慢靠近師尊,剛要碰到師尊的手。
啪!
師尊突然一把甩過去,把小兔兔甩開,然後發瘋一樣突然衝出去,猛地衝向溫白羽。
“啊……”溫白羽根本沒防備,被狠狠推了一把,後退了好幾步,“咚!”撞在坍塌的墓室大石上。
“白羽!”萬俟景侯一把摟住溫白羽,溫白羽現在身體很金貴,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萬俟景侯上下檢查溫白羽,時候:“怎麼樣?摔著沒有?哪裡磕疼了?”
溫白羽趕緊搖手,說:“沒有沒有,我就是嚇了一跳。”
師尊突然衝過來,推開溫白羽,原來竟然是想要搶背包,為了上藥,大家把背包卸下來,全都放在地上。
師尊衝向背包,抱起來一個,雙手一分,直接撕開。
那個背包是專門裝醫藥的背包,拉鎖直接撕壞了,當啷著,師尊不管不顧,把背包裡的東西全都扔出去,稀裡嘩啦扔了一地都是。
“師尊!”眾人趕緊阻攔師尊。
白先生著急的說:“師父您怎麼了?”
師尊不聽彆人說話,發了瘋一樣翻找背包,撕開背包用手抓裡麵的東西,找了兩個背包,弄得亂七八糟,又撕開了第三個背包,裡麵都是食物和水。
師尊抓起一個麵包,隔著包裝紙就將麵包往嘴裡塞,還抱著罐頭用牙咬。
萬俟林木說:“師尊是不是餓了?”
不知道被無二抓走這段時間,師尊是不是被虐待過,餓得什麼都吃,發了瘋一樣往嘴裡塞,和著自己的頭發一起咬。
眾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小兔兔感覺心疼的要死,穩住師尊,然後給他把麵包的包裝紙撕開,又打開一個罐頭,擰開一瓶水讓他喝。
師尊終於安靜了下來,吃著麵包,用手抓著罐頭吃,一邊吃,一邊戒備的用眼睛盯著眾人看,一圈一圈的看。
小兔兔趁這個空當,給他處理了身上的傷口,有很多傷口,大多數是劃傷。
師尊吃了東西,終於安靜了下來,不像之前那麼狂躁了,不過還是膩歪著萬俟林木,和其他人都保持著距離。
萬俟林木感覺自己在無形之中做了炮灰,打岔說:“那個……咱們趕緊走吧。”
墓室裡什麼也沒有,大家從坍塌的墓室中退出來,繼續往前走去。
何仙姑說:“哎,這真的是你們白民的前族長?我怎麼覺得你們白民,這麼不靠譜啊?”
小白先生是現任族長,白先生是前族長,說起來師尊銷寧一是前前任族長了,輩分很高很高。
白民落寞了很久,已經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小白先生這一代,在這之前他根本不是很了解白民。
但是小白先生一聽,很不樂意了,就說:“你這小丫頭懂什麼?我們白民不靠譜,你們香人就靠譜了?”
何仙姑昂著小腦袋,甩著雙馬尾,跺腳說:“鴨鴨呸!比你們白民靠譜多了,我們香人怎麼不靠譜?”
小白先生“據理力爭”,說:“丁雪陽是你們的族長吧?我可聽說了,他是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主兒,把香人搞得烏煙瘴氣,是不是?”
“你……”何仙姑支支吾吾的說:“我……他……那是……”
小白先生打算她的話頭,說:“你什麼你啊?不服氣?好啊,咱們再說,這可是你說過的,丁茵犀的師父曾經也是族長,你說他什麼來著,十惡不赦的殺人魔頭?你們可好呦,現任族長昏庸好色,前任族長殺人如麻,還有一個在逃的‘朝廷通緝犯’丁茵犀,還有臉說我們呢?”
何仙姑:“你……我……鴨鴨鴨!”
何仙姑氣的在原地跺腳,雙馬尾來回來去的甩,竟然無力反駁。
溫石衣低聲說:“人家還是個孩子,彆欺負小孩子。”
小白先生“恬不知恥”的說:“我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欺負小孩子。”
萬俟林木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說:“我也是。”
小白先生立刻和萬俟林木惺惺相惜起來,簡直就是相見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