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何氏之墓3(1 / 2)

“你們來了。”

平日裡膽大包天的何酴醿, 還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何仙姑,兩個人乖得就跟兩隻小貓似的, 規規矩矩的說:“是, 師父。”

師父點點頭,沒有說話,就那樣隔著鬥篷看著他們, 何酴醿一陣心驚膽戰, 後背直出冷汗,心說師父的“特異功能”不會進化到已經不需要觸碰就能讀心了吧?

這不可能,太不科學了!

何酴醿仗著膽子說:“大,二兒,三兒,還愣著乾什麼?快點把行李和祭品全都搬進去。”

萬俟林木、羅參和十二應聲說:“是,師父。”

何酴醿被他們叫了師父, 突然有一種“揚眉吐氣”的錯覺, 雖然知道是錯覺, 但還是小小的酸爽了一下。

“等等。”就在何酴醿酸爽的時候,何酴醿的師父突然抬起手來, 攔住了眾人的腳步,正好擋在萬俟林木他們麵前。

“嗬……”何酴醿小小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就連何仙姑也是, 睜大了一雙杏核眼,心裡“鴨鴨呸”好幾回,心說不行不行, 被何酴醿害慘了,乾脆我就說什麼都不知道?

會不會被師父連坐?如果罰抄香譜的話,就讓何棄療給自己抄……

何酴醿的師父淡淡的說:“你什麼時候,又收了一個徒弟?”

何酴醿“額”了一聲,說:“才收……才收不久,現在一共三個徒弟。”

何酴醿的師父並沒有為難他們,隻是說:“你的功底尚淺,先不要再收徒弟了。”

“是,師父!”何酴醿趕緊答應下來,心說我也沒想再收徒弟啊,這個真的是白給的!

萬俟林木搬著行李,和眾人一起進了何家的祖宅,大宅子陰森森的,大門就有十米高,可謂真的是高門大戶了,不止如此,因為宅子的大門和圍牆太高了,以至於陽光根本是照射不進來,整個大宅子籠罩在一種陰霾之下。

而且宅子裡的普通人也很奇怪,見到他們隻是點頭作揖,並不說話,一路上沒有仆人說話,隻聽到他們“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更顯得整個宅邸安靜非常。

何酴醿給他們安排了房間,因為是徒弟,也住不了太好的房間,就說:“你們就住在這裡吧,一共兩間,自己分配。”

萬俟林木和羅參自然要住一間,十二自己住一間,反正都是隔壁,平日“串門”也方便。

他們正在分配房間,就聽到“叩、叩——叩!”的聲音響了起來,有人拄著拐杖站在他們身後。

一個沙啞的聲音說:“棄療回來了。”

萬俟林木差點直接“噗”一聲就笑噴出來,因為平日裡大家都管何酴醿叫做酴醿,也就是萬俟林木喜歡叫他何棄療,何酴醿很忌諱自己這個名字,覺得特彆無厘頭。

但今天突然有人叫,還叫的這麼“親密”。

眾人回頭一看,何酴醿就說:“何苦長老。”

何苦?這家子的人都有點奇怪。

萬俟林木上下打量了兩眼那個叫做何苦的長老,一聽就是他們何家的人。

這個何苦長老,怎麼看也有八十來歲了,拄著一根龍頭拐杖,手像老樹皮一樣,看起來就是個老頭子,走路也不是很利索。

何苦長老一直笑眯眯的,但整個人的眼睛裡冒著金光,就好像隨時在算計人的精明老頭兒。

何苦長老說:“棄療回來了就好,大家都說你和香菇今天肯定不回來了,我就說嘛,你們是最孝順的,肯定會回來掃墓的。”

何酴醿似乎不想和這個長老多說話,就說:“長老要是沒什麼彆的事,我們剛趕回來,有些勞累了,就不送您了。”

何苦長老臉上一陣尷尬,胡子微微抖了抖,“哼”了一聲,轉頭離開了院落。

何酴醿見他走了,把眾人送到房間裡,“吱呀——”一聲,偷偷摸摸的關上門,露出一個頭來,對房間外麵的何仙姑說:“香菇,快去給我們把風。”

何仙姑叉著腰,一跺腳,“鴨鴨呸”了一聲,說:“我憑什麼給你把風?”

何酴醿說:“如果師父發現了我們窩藏……”無啟人,何酴醿沒說出來這三個字,隻是做了一個口型,繼續說:“我就說是你指使我的!”

何香菇氣憤的說:“什麼我指使你的?分明是你把他們帶進來噠!”

何酴醿笑眯眯的說:“可是你們先認識的,我是通過你才認識的他們,所以好香菇,你肯定也脫不了乾係。”

“鴨鴨呸!”何香菇氣的又跺腳,說:“壞蛋!”

說完真的去院門口把風了。

萬俟林木眼皮一跳,說:“你這麼欺負你妹妹,真的好麼?”

萬俟林木家裡有很多哥哥,畢竟叔叔一家子很大,雖然家裡沒有妹妹,不過哥哥們都是弟控,全都很照顧弟弟,從沒見過像何棄療這麼無恥的哥哥。

何酴醿說:“嗨,你就看見我欺負她了,她平日也欺負我呢,還是說正事吧。”

何酴醿神神秘秘的把大家叫過來,低聲說:“你們也看見了,之前那是我師父,可怕的很。”

萬俟林木奇怪的說:“你之前說的,好像你師父有三頭六臂,我看也就那樣啊,怎麼可怕了?”

何酴醿睜大眼睛,震驚的說:“你不覺得他可怕?老頭子真的可怕的很,我真心勸告你們,不要在他麵前說話,儘量少說話,沒事都少拋頭露麵,尤其是羅三爺你,麵具千萬彆掉。”

萬俟林木說:“你師父叫什麼,在香人之中也是花師麼?”

何酴醿科普說:“我師父叫做丁驚香。”

“丁驚香?”萬俟林木說。

“看你就沒文化了吧?”何酴醿一臉沾沾自喜,說:“驚香,出自一個香譜。”

他的話還沒說完,羅參已經接話說:“驚香精,又名卻死香,傳說燃燒起卻死香,就連屍體也會複活。”

何酴醿:“……你怎麼知道?”

羅參淡淡的說:“稍微有點文話而已。”

何酴醿:“……”

一聽這個姓氏,就知道何酴醿的師父是香人之中的貴族,丁驚香師出名門,在族中地位非常高,是長老之中的魁首。

但是丁驚香並不是什麼花師,也不是點香人。

何酴醿說:“我師父是研究香料的長老。”

雖然丁驚香不是花師,也不是點香人,但是何酴醿和何仙姑兩個人的功夫全部師傳丁驚香,驚香長老在族中可謂是十項全能的存在。

不止如此,驚香長老性情古怪,一般不喜歡和彆人說話,總是戴著鬥篷和手套,將自己全副武裝。

族內其他人其實也不是很願意接觸驚香長老,原因無他,驚香長老隻要觸碰一個人,就可以讀心,這讓其他人根本沒有了**,所以也沒人願意自曝心事。

萬俟林木說:“那個何苦呢?聽名字好像是你們家親戚?”

何酴醿說:“你還真說對了,的確是我們家的親戚。”

何家這麼大,總要有一些親戚的,反正大家姓何,也不知道是哪個七大姑八大姨家的。

何酴醿說:“他啊,一直住在宅子裡,其實就是賊著何家的家產了。”

萬俟林木說:“你們家也有家產之爭?”

何酴醿擺擺手,說:“你不懂,不隻是錢財一類的,還有很多香譜,據我師父說,我媽可是族中的聖女,資曆超群,研究出了一套香譜,那個何苦自己研究不出來,就賊著我們家,天天住在這裡,想要找家裡的香譜,不過很可惜了,這個家我早就找遍了,如果我媽真的留下了什麼香譜,我早就找到了,其實就是以訛傳訛。”

萬俟林木說:“沒想到你們家裡也挺亂的?”

何酴醿說:“反正這個家裡沒有什麼香譜,那個何苦成天賊眉鼠眼的,我也懶得理他,所以很少回來,也就每年回來一次掃墓,其餘時間都和香菇在市裡。”

何酴醿科普了大宅裡的人,萬俟林木又說:“你們宅子裡的下人這麼多,怎麼這麼安靜,大家都不說話麼?”

何酴醿笑了一聲,說:“當然不說話,因為他們都是啞巴和聾子啊。”

“什麼?”萬俟林木一愣。

何酴醿說:“都是聾啞人,因為香族的秘密是不外傳的,所以宅子中雇傭的都是聾啞人,而且一般也沒什麼文化,不會寫字的那種。”

何酴醿提醒大家說:“一會兒我師父肯定會讓咱們去大廳用晚飯,到時候你們先不要說話,我探探師父的口風,我問問他,願不願意見無啟人,如果他特彆反感,你們就不要暴露了,我來打聽無情花蠱其他的解藥藥方就可以了。”

萬俟林木說:“放心吧。”

他們正說話,就聽到“叩叩”兩聲,有人來敲開門,何酴醿打開門,門外麵站著一個仆人,對他比劃了兩下,是手語,果然是請他們去吃飯的。

何酴醿帶著大家立刻出了房間,和何香菇碰頭,大家一起去正廳用晚飯。

一走進正廳裡,竟然烏泱泱的坐著一堆的人,沒想到何家竟然還是一個大家子。

師父丁驚香坐在最正手的桌子首席上,那個何苦長老坐在偏下一點的位置,不過也坐在正手的桌子上,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旁的桌子,都是給徒弟們用餐坐的。

何酴醿讓他們坐在其中一張桌子旁邊,自己和何香菇坐在了丁驚香身邊。

丁驚香戴著黑色的鬥篷,就連吃飯也不準備把鬥篷摘下來。

萬俟林木忍不住側目多看了兩眼,總覺得這個丁驚香神神秘秘的。

何苦長老笑眯眯的說:“今天難得棄療和香菇回來,定要好好給你們接風洗塵啊。”

何苦長老一副主人家的模樣,何酴醿翻了個白眼,彆看何仙姑年紀小,但卻不是好欺負的,“哼”了一聲,奶聲奶氣卻冷冷的說:“回自己家,有什麼好接風洗塵的?不像有些人,住在彆人家裡,卻把自己當成了主人,鳩占鵲巢,撒泡尿,就當劃了地盤兒了?”

何苦長老的臉色“唰”的落了下來,“嘭!”狠狠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說:“你……”

何苦長老抬手就要用拐杖去打何香菇,也不見丁驚香怎麼動,就聽到“啪!”的一聲,何苦長老沒打下去,他的龍頭拐杖“呼——!!!”一聲飛了出去,“嘭”直接釘在了牆上。

那麵牆就在萬俟林木他們身後,回頭一看……

羅參不由眯了眯眼睛,釘住那龍頭拐杖的,竟然是一根竹筷子。

筷子仿佛釘子一樣,將沉重的龍頭拐杖釘在半空,入木三分,釘的瓷瓷實實。

丁驚香隻是動了一下,他手邊的筷子隻剩下了一支。

何苦長老滿頭都是冷汗,低頭一看,掌心虎口竟然已經裂開了,滿手的鮮血,畢竟那麼沉重的龍頭拐杖突然從自己手中打飛,必然要受傷的。

何苦長老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手腕不停的顫抖,似乎心有餘悸,就聽坐在首席正中的丁驚香幽幽的說:“何苦長老也是一族長老,為何與一個沒開化的孩子斤斤計較呢?”

何苦長老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但是根本不敢發作,一看就打不過丁驚香,隻得悻悻的坐下來。

丁驚香幽幽的說:“開飯吧。”

丁驚香姓丁,和何家根本沒什麼關係,不過這個丁驚香乃是何酴醿和何香菇的師父,兩個人也是他一手帶大的,所以何家無冕的主人其實是丁驚香,即使丁驚香平時都不在何家。

而這個何苦則是個悲劇的何家親戚。

萬俟林木環顧了一下四周,還有好多何家親戚,看來都是衝著他們家的香譜來的,也不知道這香譜什麼來曆。

萬俟林木和羅參對視了一眼,不過誰也沒說話,畢竟都不想暴露身份。

十二坐在他們身邊,本來就少言寡語,不說話自然更好,開餐之後,十二連續夾了好幾次清蒸扇貝。

萬俟林木:“……”不寒而栗,大叔叔誠不欺我,十二果然喜歡吃貝類。

十二一副生人勿近的麵孔,吃起貝類毫不含糊,而且手法十分乾脆利索,一剜,直接把貝類的肉剜出來,一點兒也不浪費。

何酴醿坐在丁驚香旁邊,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師父,您……要是見到無啟人,會怎麼樣啊?”

何酴醿也真是直接,剛問完,就被何仙姑狠狠的瞪了一眼,似乎覺得他太傻,問的什麼傻問題,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丁驚香“嗯?”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筷子,發出“啪”的一聲,說:“你見過無啟人了?”

“不不不!”何酴醿趕緊否認,說:“我……我我我,隨口問問。”

何香菇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小臉蛋兒,幫忙找補說:“不是哥哥見過,是我之前追捕叛徒丁茵犀的時候偶然見過。”

丁驚香淡淡的說:“為師聽你說起過。”

“是,就是之前那次。”何香菇暗暗鬆了口氣,真不知道哥哥是怎麼安全活到這麼大歲數的。

何香菇之前追捕叛徒丁茵犀,也是奉了師父的命令,至於為什麼,何香菇一直沒有問,既然師父讓她去追捕,自然有追捕的道理,師父總是沒有錯的。

丁驚香淡淡的說:“無啟人……”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因為臉麵被遮住了,所以看不見表情。

旁邊的何苦長老則是冷笑一聲說:“無啟人?沒什麼本事還虛偽,都喜歡玩一些花架子,也就是這些花架子,讓他們在道上有一點點虛名,我聽說最近無啟人混得很好,道上是不是有個什麼叫做蘿卜三爺的?”

“噗——”萬俟林木是在沒忍住,直接把嘴裡的東西噴了出去,還差點嗆著自己。

蘿卜三爺?

這不就說的是羅三爺麼?

羅參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涼涼的側頭看過去。

何苦長老不知道他暗地裡吐槽的人就在麵前,還繼續說:“什麼羅三爺,狗四爺的,都是浪得虛名,看到他們還能怎麼樣?我還聽說,那些無啟族人都是無種的太監……哎呦!!”

他的話說到這裡,突然“咕咚!”一聲摔在地上,凳子腿不知怎麼突然斷裂,何苦長老微微肥胖的身軀跌坐在地上,向後一仰,嘴裡慘叫出聲。

凳子突然斷裂,眾人全都吃了一驚,萬俟林木剛噴了一次,看到這場麵,又是“噗”笑噴了出來,旁邊好些人也都笑了出來。

“誰!?誰在搞鬼!?”何苦長老氣的坐在地上大吼,戒備的左顧右盼,但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誰在搞鬼?這不是顯而易見麼,當然是剛剛被他說沒種的羅三爺了。

羅參沒用什麼暗器,隻是用了一根魚刺,剛才羅參幫萬俟林木摘了魚刺,用了一根魚骨打過去,就直接敲斷了何苦長老的椅子腿兒。

好幾個徒弟趕緊衝過來把何苦長老扶起來,何苦長老丟了大人,氣憤的說:“是誰?!有種站出來!竟然玩這種陰的!”

自然沒人應承何苦長老,大廳裡靜悄悄的。

何酴醿忍著笑意,都不搭理何苦長老,繼續對他師父說:“師父,上次您和徒兒說無情花蠱的事情,除了永生花,還需要什麼解藥藥材?”

丁驚香淡淡的說:“難得你這麼求知,為師上次和你說過了,解除無情花蠱最重要的,還是蠱母,除了蠱母,另外需要五味藥材,這五味藥材對應的分彆是五行。”

五行……

萬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聽起來合情合理,無情花蠱是由五感之種演變而來的,五感對應的也是五行。

丁驚香說:“永生花對應的是木,分彆還有金、水、火、土四種藥材。”

何酴醿立刻說:“是哪四種?”

丁驚香還沒來得及開口,突聽“咚——咚——咚——”的聲音,好像敲鐘,回蕩在整個大宅之中。

萬俟林木奇怪的低聲說:“什麼聲音?”

何酴醿立刻站起來,說:“不好,有人闖入。”

原來是警鐘的聲音。

何家的宅子幾乎是與世隔絕的,隻有香人活動,出入還需要檢查電子設備,一旦有人闖入,就會觸發機關,警鐘長鳴。

何酴醿的話也沒問完,眾人立刻站起來,全部出了大廳,往警鐘傳來的地方趕過去。

萬俟林木有些失望,說:“就差一點點。”差一點點丁驚香就把五行的藥材說出來了。

羅參拍了拍萬俟林木的肩膀,說:“彆著急,還有時間。”

眾人衝出大廳,全部向宅子的後山跑去。

後山是何氏的陵墓區域,所有何氏的祖孫全都葬在那裡,無論在哪裡死掉,都會把屍體運回來,落葉歸根,所以後山有一片很大很大的墳地,綿延了幾乎半個山頭,全都是墓葬。

因為後山的墓葬太多,陰氣太強,樹木也很凋零,所以光禿禿的,天黑的時候往山上一望,鱗次櫛比的墳包張牙舞爪。

丁驚香說:“闖入者觸動了警種,這附近的機關打開了,大家小心搜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