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林木幾人朝著阿狼的小木屋走過去,走到門口,還沒進去,旁邊路過的村民發現了他們,立刻小聲說:“你們是外來人吧?這是狼人住的地方,你們千萬彆進去,會死人的!”
村民的聲音壓得很低,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嘭!”一聲,小木屋的窗戶從裡麵推開,大力的撞在窗框上,發出一聲巨響,一個陰影站在小木屋的窗戶後麵,看不真切。
那村民一看,嚇得抱頭鼠竄,轉身就跑。
那個陰影沒有露出臉來,隻是說:“找我?進來。”
是阿狼的聲音,言簡意賅,帶著一股深沉的磁性。
萬俟林木挑了挑眉,推開小木屋的大門,“吱呀——”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響聲,一點點打開。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簡陋房間。
房間一共沒有轉身大小,這麼多人一起走進去,立刻塞得滿滿當當,更顯得房間局促。
一張床擺在角落,旁邊的地方放著幾個破舊的木箱子,應該是儲存物品用的,除此之外,連一張桌子也沒有。
萬俟林木有些驚訝了,按照村民的話來說,這個阿狼靠著背屍體賺了不少黑心錢,所以他家裡應該很富裕的樣子,但是一走進來,卻發現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
不隻不富裕,而且極為寒酸。
萬俟林木稍微打量了一下簡陋的小木屋,隨即就把目光放在了阿狼身上。
阿狼背對著眾人站著,他手裡還拿著那五張被疊的很窄的紅票子,走到角落的破木頭箱子前,彎腰將木箱子打開。
木箱子一打開,萬俟林木的眼睛瞬間明亮了起來——錢!
木箱子裡都是錢,好多好多的錢,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金首飾,打得很簡陋,但是金子很實誠的金手鐲,怎麼也有三十兩的金手鐲。
萬俟林木看的眼睛發直,畢竟他可是個財迷。
羅參看到阿狼打開破木箱子,登時就想揉揉額角,因為他已經預料了木木的反應,果不其然……
阿狼打開箱子,隨手將手中的五張紅票子扔進箱子裡,那扔錢的動作,就好像在扔垃圾一樣,而且還是那種不可回收的垃圾……
紅票子有些輕,衝著木箱子扔下去,一張紅票子飄悠悠的飛出一半,阿狼也沒有多看一眼,“嘭!”直接一踹箱子,將箱子踢上蓋子,蓋子正好掩住紅票子,一半露在外麵,一般掩在裡麵,看的萬俟林木分外心疼。
破箱子已經堆得滿滿當當,裡麵的錢數不勝數,這樣的破箱子旁邊還擺著兩個,一共三個箱子,如果算一算的話,絕對能讓阿狼過上好日子,但是阿狼的小木屋卻如此拮據。
萬俟林木奇怪的問:“你這麼有錢,為什麼不花這些錢?”
阿狼把錢收起來,慢慢轉過身來。
小木屋的采光不行,隻有一扇窗子,窗子還對著陰暗麵,根本照不進什麼陽光來,再加上外麵冰天雪地,更沒有光線。
陰暗潮濕,又很冰冷的小木屋裡,阿狼的臉,從一個陰暗麵,轉向了眾人,雖然這麵是另外一個陰暗麵,但不同的是,因為距離很近,萬俟林木看清楚了阿狼的麵目。
五官端正,但長相沒什麼特點,是那種沒有辨識度的臉,看一眼記不住他的長相,唯一能記住的,就是高挺的鷹鼻,帶著一股狠戾的氣息。
相對比阿狼的臉,他的身材更有看頭,大雪天裡的,阿狼袒露著一雙肌肉流暢的手臂,並不糾結,但充滿了男性的荷爾蒙。
肩膀很寬,乍一看猶如高山一般,然而腰身精瘦,一看就是常年鍛煉的身材。
阿狼看向萬俟林木,似乎覺得萬俟林木問了一個很無聊的問題,說:“我為什麼要花這些錢?”
萬俟林木差點語塞,因為這些錢是你賺來的,為什麼不花?
阿狼又說:“我不喜歡花錢。”
萬俟林木:“……”天底下還有不喜歡花錢的人?
萬俟林木說:“既然不喜歡花錢,為什麼要去背屍體賺錢?”
萬俟林木似乎終於問到了點子上,阿狼說:“我上山背屍體,不是為了賺錢。”
他說著,轉過頭去,看向窗戶外的雪山,雪山在朦朧的狂風中,兀立在白色雪花的狂風中,若隱若現,猶如蒙著一層麵紗的聖女。
阿狼一雙狼一樣的眼目,緊緊注視著雪山,說:“我上山是為了刺激。”
刺激?
萬俟林木額角一跳,敢情阿狼是個中二病麼?
就聽阿狼繼續說:“隻有每一次在雪山的風雪裡行走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真正的活著……我屬於那裡。”
萬俟林木他們雖然是外來人,但是也聽說了好幾次,阿狼是狼孩兒的傳說,聽說是老張頭從雪山裡撿回來的孩子,有狼的血統,真假就不可推測了。
難道村民的謠傳是真的?
阿狼回過頭來,說:“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萬俟林木說:“我們缺少一個向導,想要進雪山去,現在村子裡幾乎沒有獵戶了,沒人能帶我們上山,你可以開個價。”
阿狼說:“我說過了,我不喜歡錢。”
萬俟林木“嘖嘖”了一聲,這天底下竟然真的有不喜歡錢的人!
萬俟林木一直覺得,說不喜歡錢的人,無非就是兩種人,第一種是虛偽的人,這種人口口聲聲說不喜歡錢,但他們其實愛錢愛得要命。
第二種就是不缺錢的人,例如羅三爺……
而阿狼恰好不屬於這兩種人的範疇,他是真的不喜歡錢,千真萬確。
阿狼說:“我一直都想進雪山,但是因為裝備有限,如果你們能提供進雪山的裝備,我可以帶你們去雪山。”
萬俟林木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談攏了,因為村民們都說,阿狼腦子有問題,也不是說他傻,而是他的腦袋的結構和其他人好像不太一樣,其他人看到死人會哭,會害怕,但是阿狼不會,既不會哭,也不會害怕,就如同剛才他看到自己養父的屍體一樣。
阿狼親自背著老張頭的屍體從雪山出來,沒有一點兒悲傷的感情,反而還管老張頭的兒子要背屍體的錢,這在旁人眼裡看起來,簡直就是一個狼血的怪物。
萬俟林木本以為還要和阿狼交涉一段時間,哪知道阿狼開口這麼爽快,而且什麼也不要,也沒有難為他們。
阿狼說:“裝備齊全,隨時都可以上山。”
阿狼列了個清單,交給萬俟林木,萬俟林木也沒有廢話,立刻就準備和大家一起去采辦這些裝備。
萬俟林木從小木屋出來,剛一出門,就看到一個女人站在小木屋外麵,抱著手臂,冷冷的看著他們。
“何靈?”萬俟林木笑著說:“你怎麼來了?”
何靈抬了抬下巴,一臉傲慢的說:“還不是因為你們的動作太慢,唧唧歪歪的不上山,還在等什麼?我警告你們,不要拖延時間,你們的人在我師父手上,如果拖延時間,你知道後果的。”
萬俟林木說:“不是我們要拖延時間,雪山的事情你們應該知道吧?”
關於雪山獵戶,前仆後繼的跑到雪山裡“自殺”的事情,何了然其實是知曉的,就是因為知曉,所以才讓他們來找香鼎的。
因為何了然和他們想到一起去了,那些獵戶的死相,完全就是被無止礦吸乾的模樣,不會有錯,這說明香鼎就在大雪山裡,隻不過不知道被埋葬在了什麼地方。
何靈說:“師父當然清楚這一切,所以你們不要耍花招,一切都在師父的掌控之中,你們隻要儘快進雪山去找香鼎就好,否則……”
何靈又要變著法子的威脅萬俟林木,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吱呀——嘭!”一聲,小木屋的木門被大力推開,“嘭!”的重重砸在牆麵上,旁邊大樹上的積雪都給震掉了,撲簌簌的落下來。
原來是阿狼從裡麵走了出來。
阿狼走出來,臉色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駭然,陰沉極了,眯著眼睛打量何靈,說:“這個女人是誰?從一開始就唧唧歪歪的,要不要我幫你們殺了她?”
“你!”何靈從沒聽過這麼狂妄的開場白,不就是一個村子裡的獵戶麼,稍微長了點肌肉,就這麼看不起人。
何靈冷笑一聲,說:“小子,不給你點教訓,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她說著,手掌一翻,“唰!”掌心中冒出一股紫黑色的粉末,瞬間甩向阿狼。
“當心!”萬俟林木立刻提醒。
何靈是何了然的徒弟,也是香族的人,善用香術,那噴出來的粉末帶著一股辛辣的香氣,迎麵襲擊而來,眾人立刻掩住口鼻。
阿狼根本沒有掩住口鼻,一副大無畏的模樣站在原地,“嘭!!”一抬手,將旁邊木樁子上的破斧子一把抓了起來,“唰!”一聲,直接剁向何靈。
“啊——”何靈尖叫一聲,被迫向後躍開,卷了刃的斧子堪堪剁在何靈腳前,也就兩厘米的地方,如果剛才她不躲開,肯定會被斧子生生劈成兩半。
阿狼沒有說假話,也不是花槍,真的下了狠手。
最重要的是,何靈的香粉竟然對阿狼沒有任何反應!
阿狼拔身站在密布的香粉之中,眯了眯眼睛,隻是有些嫌棄這種辛辣的香味而已。
萬俟林木不由多看了阿狼一眼。
何靈“呼呼”的喘著粗氣,她從沒想過會輸給一個窮鄉僻壤的獵戶,定定的看著那張破斧頭,卷刃的斧頭仿佛在嘲笑著何靈身為香人的自尊心。
阿狼的嗓音低沉沙啞,似乎在認真的考慮,說:“要不要殺了你呢。”
何靈一聽,下意識的退了半步,梗著脖子說:“你們好自為之,否則我師父不會放過你們的。”
說完,立刻立刻調頭就跑,很快消失了蹤影……
雪山腳下的營地。
營地搭建在隱蔽的地方,幾個帳篷圍繞這一個大帳篷,營地的空場上,還有傭兵不停的來回巡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