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梨花帶雨地哭了半天也沒能讓段意讓步, 見容音來了,立刻轉移了目標。
她抓住了容音的衣袖,抬起哭得有些發腫的紅眼睛:“姐姐你幫我勸勸師兄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回去。”
青荷姑娘性格高冷, 在蓮花軒的時候, 彆說是被觸碰, 除了段意和老鴇, 都沒有人能站在幾丈以內和她說話。看到白芙對容音動手動腳, 段意皺緊眉, 冷聲嗬斥:“你做什麼,快放開她!”
“我不放!”
白芙就像是沒看到容音變冷的臉色和微微皺緊的眉,絮絮叨叨地道:“姐姐你長得這麼漂亮,還這麼溫柔善良, 你肯定不會讓我一個女孩子自己趕那麼遠的路對不對,若是我在路上遭遇什麼不測, 姐姐的良心也難安啊......”
段意看著喋喋不休的白芙,眸色微微轉冷。
他不喜歡這個小師妹。她除了長得可愛可以討師父歡心外, 什麼長處都沒有, 而且性格很古怪,總是在不對的地方大肆彰顯她的善良,遇到真事就慫, 闖了爛攤子基本都是他來收拾。
他原以為她都這麼大了, 可以懂事些, 沒想到還是這樣。
再這麼拽下去, 她的袖子就要裂開了,容音淡淡開口:“上車。”
袖口那股北極熊力氣瞬間消失,容音收回袖子,看也沒看白芙,麵無表情地轉過身,朝馬車走去,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一瞬間,段意的心沉到穀底,對白芙居然生出了微妙的厭惡。
就這樣,雖然並非本意,但容音還是和白芙同行了。
朝南的旅行還是原來的模式,不緊不慢,穩穩當當。
他們一邊往南方走,一邊欣賞美景品嘗美食,有好玩的地方就去看看,遇到自然盛景就野炊散心。唯一不同的是,做這些事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既不出錢又不出力天真可愛嘴炮賊溜的白芙。
在車內朝夕相處了很多天,白芙一直在嘰嘰喳喳,不知疲倦。
她明明知道段意喜歡容音,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她總是把自己在青山派的事掛在嘴邊,說自己少時和段意發生了什麼什麼。她還有意無意地提到,掌門有意讓段意娶她為妻,門派內部消化。
她又說自己曾經女扮男裝溜進青樓,看到一個姑娘在跳舞給男人看,穿著露肩又露腰的舞裙,女孩子怎麼可以如此不自愛雲雲。
即便她被段意訓斥過,依舊熱情不減地講故事。
因此,除了做了棉花球塞進耳朵外,容音始終在思索。
以作比喻的話,命運線的呈現方式就是章節概要,她知道未來發生了什麼,卻不知道具體的細節。命運線對馬車這段沒有描述,但她體驗到了女主的威力,青荷姑娘的待遇也該是如此。
青荷心裡是喜歡段意的,她聽到白芙的話,心裡一定會很難過。
白芙到底是真的無心,還是裝作無心?
相處了很多天,容音發現白芙似乎對她很有敵意,她總在炫耀自己和段意有多麼熟悉多麼親近,不斷地宣誓主權。這個既視感讓容音想到了現代名詞“乾妹妹”,某種一言難儘的生物。
青荷麵對她應該會很難受,但容音不會。
她對段意無男女之情,所以她隻是覺得生活有些煩躁。
這天中午,他們來到了南方的小城,天氣炎熱,三人便下了馬車,打算尋個飯館吃飯避暑。這個時候大家都沒有什麼食欲,容音打算去附近的糖水鋪子,嘗嘗新出的水果冰粥。
她剛說完,白芙就相中了附近的酒樓,拽著段意的袖子撒嬌要去。
段意與容音對視片刻,都想起了被她的碎碎念支配的恐懼。
段意看了看糖水鋪子:“我把水果冰粥打包,我們帶過去吃吧。”
容音自動忽視了白芙投過來的暗帶得意的目光,表示毫無意見。反正這頭是白芙起的,這頓飯不會是她請了。
在奢華酒樓吃飽喝足後,三人走到街上,打算買點糕點路上吃。走著走著,前方忽然變得擁擠起來,街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包圍圈,許多路人都圍在那裡湊熱鬨,最裡頭隱隱有哭聲傳來。
容音和段意不喜歡湊熱鬨,去小攤前買切糕吃,一回頭就發現白芙不見了。
容音發現後,淡定地管小販要了一點白糖,包在紙包裡,留著用切糕蘸著吃。段意同樣很淡定,他掃視著整條街道,聽到哭聲後淡淡勾起唇角:“在那邊,她最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容音跟著白衣青年走進包圍圈最裡麵,發現有人在賣身葬父。
一卷破草席放在地上,草席有點短,上麵露出了白花花亂糟糟的頭發,下麵露出了一雙臟汙不堪的腳丫子。陣陣惡臭從草席裡傳來,不用想也知道,草席裡麵是一具快要腐爛的屍體。
一個衣衫破爛的小姑娘跪在屍體旁邊,脖頸後插著一根長長的稻草,臉上帶著灰塵,看起來很可憐,是賣身葬父的主人公。
容音走進去的時候,剛好看到白芙把一塊看著就很名貴的玉佩塞到了小姑娘手裡,一邊扶她起來,一邊將她脖頸後的稻草拔掉。
段意看到那塊玉佩,眉頭微皺:“白芙,那是師父給你的玉佩。”
“我身上沒有彆的值錢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