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複魔教後,他從未停止過尋找她,可惜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他想過要把她迎回來,尊她為聖女,給她富足無憂的生活,如果她不願意回歸魔教,他也願意遠遠地守護她。
至於二小姐,如果她們的感情不是特彆深厚,他不想理會。
容月比容音要更加平易近人些,但他們也是很難見到的。魏軒對容月的印象,是那個將他推倒在地的小姑娘,也是那個為了滿足自己的善良、讓無數少年失去生命的天真少女。
魔教的少年們在剛加入的時候,都會獲得一隻寵物。
寵物的類彆他們可以隨意挑,選擇自己最喜歡的,有毛茸茸的小貓,乖巧的小狗,軟綿綿的兔子,還有機靈的鸚鵡......
他們修煉的日子很苦,平常經常有對抗性質的較量,雙方都會受傷,因此少年們彼此並不要好,寵物就是他們唯一的朋友。
而在他們修煉第三年的考驗中,有一個就是讓他們親手殺掉自己養的動物,不光是殺,還要當場開膛破肚,並且要拿下屍體的一部分。兔子的話留下尾巴,貓和狗留下毛,鸚鵡要留下尾羽。
魔教的人,很多時候要麵對類似的情況,他們不可以心軟。
少年們內心痛苦,卻也知道考驗的意義。
那一年,是他接受考驗的時候。
考驗的前夜,很多少年都抱著自己的寵物睡覺,想要享受和它們最後的陪伴,也有很多少年不願意再看到寵物,怕自己到時候下不去手。這些沒被抱到床上的小動物被鎖在了一間房裡,等到白天,它們會被直接運送到血玉台,等待主人的屠殺。
他的寵物是一隻軟乎乎的白兔子,他舍不得它,當晚是抱著它睡的。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發現那間房的動物都被偷了。
這件事原本不是少年們的過錯,可是老教主說,看住自己獵物是魔教中人最基本的能力,他們連隻動物都看不住,何況是人。
魔教不養廢物,廢物也不配在魔教活著。
那些動物被偷的少年,都被丟進了萬蛇窟裡。
那天他們發出的哀嚎聲,整個魔教都能聽見。
剩下的少年被叫去圍觀,魏軒站在蛇坑邊緣,看著無數條豔麗的蛇將他們淹沒,心中荒涼如冰原。圍觀過後,他什麼都沒說,利落地處理了兔子,留下了兔尾。
魏軒一直都不明白,是誰放掉了那些動物。直到幾天後他在魔教的山林裡休息,碰巧遇到了來踏青的兩位少女。他躺在高高的樹枝間,身體被枝葉遮擋,她們誰都沒有發現她。
“月兒,是你偷走那些小動物的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容音走在綠意勃勃的林間,沒有欣賞的意思,隻淡淡開口道:“魔教弟子考核的那天,你說要出去玩,一整天都不見人影,也是忙著安放小動物是不是?”
容月猝不及防被她說中,磕磕巴巴道:“是,姐姐千萬不要告訴父親,不然他肯定得責罰我。那些小動物也太慘了,要被主人殺掉不說,還要被開膛破肚,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
“我沒辦法忤逆父親,可我怎麼忍心看到那些可愛的小動物被殺,所以我那晚偷偷把它們帶了出來,藏在了我的房間裡。現在它已經被我送到我的在外麵的房子裡了,都過得很好。”
說到這裡,容月的語氣變得輕快了些。
“為什麼你現在還能覺得愉悅?”
容音冷冷地看著她:“魔教的消息很靈通,那些沒能拿出小動物的少年是什麼下場,你不可能不知道。因為你的善舉,他們都被父親丟進了萬蛇窟,死得淒慘,連屍骨都沒能剩下。”
容月被她冰冷的目光籠罩著,也覺得有些心虛。
她咽了口唾沫:“我也不知道父親會把事情做的那麼絕啊,我隻是想做好事而已,他們的死和我沒有關係。而且當天我不在場,如果我在的話,肯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說著說著,容月忽然想到了什麼,變得理直氣壯起來:“等等,每次魔教弟子考驗,父親都會帶著姐姐去看,這次不也是。姐姐既然那麼心疼那些少年,自己為什麼無所作為,父親最寵愛姐姐了,如果你開口求情,他們說不定還有生的希望呢。”
“姐姐自己不肯出麵,現在還來指責我,你不覺得......”
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打斷了容月的喋喋不休。
這一巴掌打得極重,容月的臉頰浮現出了五個紅通通的指印,那些指印迅速腫了起來,像饅頭似的。感受到火辣辣的疼,容月立刻捂住臉,眼淚汪汪地看向容音,想要說話。
然而在對上少女冰冷雙眼的時候,她卻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我求過情了。”
容音平靜無波地開口:“你以為我前兩天被關禁閉是因為什麼。”
她似乎懶得和容月廢話,扯過她的袖子就往前走:“萬蛇窟有去無回,少年們的屍骨是拿不到了。我拿了他們的衣服,為他們每個人立了衣冠塚,位置就在這林子深處。等到了地方,你在每個墳前磕三個頭,否則以後你就不用叫我姐姐了。”
......
一塊瓦片碎渣從天上落了下來,砸到了魏軒身邊的地上。
青年停止了追憶過往,望著夜空,露出淡笑。
魔教的大小姐就是這樣,清冷淡漠,絕非善類,有時還心狠手辣,但在某些時候,她的小善良會擊中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和隔壁的青荷姑娘很像很像。
那碗川貝燉梨他喝光了,甜度恰好。
夜已深,魏軒不再思索,側過身閉上了眼睛。一個雪白雪白的兔尾墜被他小心地放在了枕邊,纖細的兔毛被夜風吹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