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你不是不記得我了?”
說完姐姐這兩個字後,白芙忽然就放鬆了下來,她道:“當初我被青山派掌門帶回去的時候,是暈過去的,我醒來後,人就已經在了陌生的房間。那裡太溫暖太舒適,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吃飽穿暖的感覺了,就決定要不惜一切留在這裡。”
容音:“所以,你就拋棄了照顧你的姐姐?”
白芙嗤笑道:“怎麼會是這種理由。”
她很清楚,就算她聲淚俱下地求饒,容音也不會對她心軟,她的情況不可能改變,也不可能變得更糟糕了。
白芙勾起唇角:“我醒來後不久,就去了掌門那裡拜見,看到了他逝去女兒的畫像。說來也巧,那幅畫和我有七分像,和姐姐卻是九分像。姐姐明明從小就冷淡不愛搭理人,卻比我還要受寵,在魔教如此,若是姐姐來了青山派,我的活路就沒了。”
“所以,我當然不能讓姐姐和我爭寵啦。”
......
藥婉抱著胳膊在密室外等了半天,忽然聽見了裡麵傳來的大笑。
聲嘶力竭的大笑,帶著瘋狂和絕望。
她怕白芙那個瘋女人會對容音不利,剛要進去看看情況,就看見容音走了出來,麵色沉靜地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少女將那個精致的鐵盒子還給她,垂眸道:“謝了,東西我沒用上。以後你不用吊著她的命了,用不著她的話,就給她個痛快吧。”
藥婉笑著點頭,她伸出白嫩的指尖,給她看上麵的小甲蟲:“音音,你猜的不錯,我決定好好培養這個小家夥了。”
那隻甲蟲剛剛經曆過酣暢淋漓的廝殺,整個甲殼變成了豔麗的血紅色,詭異的美感,像是埋在死人喉嚨間的血玉。
容音點點頭,從書架上拿了本醫書,坐到旁邊安靜地看。
和毒術和養蠱相比,其實她對於醫術要更感興趣些。畢竟破壞容易拯救難,比起舉世無雙的毒,能解百毒的靈藥更加難得。
容音看書的時候格外專注,外界的動靜輕易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等到她覺得今天看的內容夠多,從醫書中抬起頭來的時候,外麵的夕陽都把天燒紅了。
她眨眨眼睛,想起來魏軒還在等他。
還有幾天魔教就要舉行她的聖女登位儀式了。這個世界江湖和朝堂的地位對等,魔教聖女的登位典禮和皇後冊封、公主出嫁的排場差不多隆重,她當天要穿的禮服在半個月之前就開始趕製了。
禮服昨天剛剛完成,魏軒說過今天會拿來給她看。
容音將書放回原位,和藥婉道了彆,往自己的小木屋走去。
藥婉倚在門口目送她,等到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她才慢騰騰地轉過身,卻不是去看自己養的那些寶貝,而是走進了關押白芙的密室。
密室陰暗,紅衣少女的臉隱在陰影裡,麵無表情。
藥婉看也沒看縮在角落裡的白芙,將手附在密室最裡側的牆壁上,撫摸著牆壁上隱秘的紋路,敲敲打打。沉悶的石塊摩擦聲在安靜的密室內響起,眼前的牆壁忽然向內凹陷,顯出一扇石門。
石門旋轉,露出了後麵更加隱秘的空間。藥婉伸出手,單手拽著白芙身後的椅背,將她連人帶椅子拖進了密室內。
這個密室比剛剛的密室要明亮許多,四麵和頭頂的牆壁都鑲嵌著無數顆小小的明燈,那些燈的顏色有些詭異,是青白色的,仔細看去,才發現在牆上的是一隻隻黑色的甲蟲。
那些甲蟲足有嬰兒拳頭大小,甲殼上是詭異的人臉圖案,那些光就是從人臉圖案上散發出來的。單個甲蟲的光很弱,但這個密室的甲蟲足有數千隻,整個空間稱得上明亮。
在地麵的正中央放著一個鐵打的巨大棺材,裡麵不知道有什麼東西,不斷發出蠶嚼桑葉、響尾蛇擺尾的沙沙聲音,細細密密的。
藥婉掀開巨大的鐵質棺材蓋,讓裡麵的東西露了出來。
棺材裡躺著的不是屍體,而是密密麻麻的蟲子。
那些蟲子從外觀上看和麵包蟲很像,但口器要更加鋒利堅硬,那些黃色的蟲子充滿了整個棺材。因為許久都沒有吃到肉,蟲子正焦躁地扭動身體,密密麻麻金黃一片,讓人看了就脊背發涼。
白芙原本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看到滿棺材的黃蟲子,立刻慫了。
“藥、藥婉,我是魔教的二小姐!”
白芙知道容音被魔教如此優待是因為大小姐的身份,她自認為不屑與魔教賤民為伍,就算被藥婉折磨,也沒有透露自己二小姐的身份。可她絕不想這麼痛苦地死掉!
“你說,你是二小姐容月?”
藥婉聽了,果然停了手,臉上掛起妖氣四溢的笑容。
看到少女的笑臉,白芙本能地覺得哪裡不對。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藥婉說著拿出匕首,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舌頭割了下來,丟進了鐵棺材裡。像是暴躁的魚群遇見了星星點點的魚食,聞到血腥味,那些蟲子立刻蜂擁而上,撕咬著那塊肉。
“因為二小姐的善良,當年我的弟弟被丟進了萬蛇窟,這麼多年,我都在尋找二小姐的蹤跡,打算好好回報她的恩德。”
藥婉抓起白芙的後衣領,提著她來到鐵棺材前,在她親眼目睹了自己的舌頭被吞吃殆儘、嚇得麵色慘白後,將她丟進了鐵棺材裡。
痛苦的叫聲從鐵棺材裡傳來,藥婉抱著胳膊站在旁邊,冷冷地看著她被蟲子淹沒,漆黑的眼裡充滿了快意。
這邊,容音也走到了木屋前。
晚霞美極了,斑斕的光將花圃照的更加美麗,容音穿過□□走到門前,推開門,發現魏軒不在房間裡。她挑起眉,走到臥室,就被桌子上金燦燦的鳳冠吸引了目光。
純金打造的鳳冠,一隻金鳳棲落其上,舒展著華美絢麗的尾羽,那隻金鳳的尾羽用無數顆米粒大小的鴿血寶石點綴,金鳳的嘴裡也銜著一枚指甲大小的鴿血石,寶光四溢,熠熠生輝。
鴿血石是這個世界裡最珍貴的寶石,一小顆就足以讓許多人傾家蕩產,這個鳳冠的珍惜程度超乎想象。容音小心地捧起鳳冠,發現這個鳳冠是鏤空的,美麗而輕巧。
姑娘成親的時候都會戴上華麗的鳳冠,美則美矣,重量卻不容忽視,全程戴著做完那些繁冗的禮節,脖子會酸的不得了。
這個鳳冠卻輕巧極了,捧在手裡也不覺得累,容音抬起手,細碎的金色流蘇從鳳冠的兩側垂下,輕輕搖晃著。
這樣珍惜的禮物,沒有女孩子會不喜歡。
容音將鳳冠輕輕放回原位,走到床邊。一件火紅的婚服平整地鋪在床上,金線繡成的鳳凰在紅色的天地間展翅翱翔。
容音垂眸伸出手,感受著婚服麵料如水般絲滑的溫暖觸感。
這件婚服是用火蠶絲織就的,布料輕薄,絲滑感勝綢緞百倍,而且總是帶著溫柔的暖意,對於體寒體陰的人再適合不過。這樣好的布料本該在市上流行起來,卻因為極其稀有而作罷。
隻存在於酷熱沙漠中的火蠶,一生隻會吐數百根絲,想要獲得一匹火蠶布料,難於上青天。上一匹被世人知曉的火蠶布料,還是皇帝登基時穿的龍袍。
容音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是因為藥婉前幾天興致勃勃地給她講過。看來那家夥早就知道魏軒要做什麼,才來打助攻。
“小兔子,喜歡嗎?”
容音放下手,剛要轉身,就被青年從身後擁住了。
聞著那股馥鬱的蓮花香,容音向後靠了靠,頭枕在魏軒的肩膀上。她伸手把玩著青年垂在肩頭的墨色長發,盯著他的臉半晌。
忽然,她轉過身,踩在魏軒的鞋子上,摟住他的脖子,踮腳吻他。
“喜歡鳳冠霞帔,也喜歡你。”
如果說原來容音還因為命運線心有芥蒂,現在她隻是有些心疼這隻傻乎乎的狗子。就算他忘記了自己跟著她穿越的事實,但在宇宙意誌降臨的短暫時間,他完全可以把事情給她講清。
可他偏偏沒有,隻是小心翼翼地寵她,什麼話都不說。
魏軒被她吻住,臉瞬間變得緋紅,直到容音結束了這個吻,他才眨眨淡金色的漂亮眼睛:“你這輩子都隻喜歡我?”
容音失笑,再次踮起腳去吻他。
“我生生世世都隻喜歡你。”
窗外的天空已經變成了淡淡的墨藍色,月亮卻早早掛上了枝頭,皎潔的月光灑在花圃裡,似乎也染上了甜蜜的香氣。
花好月圓,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