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盛“嗯”了一聲說:“突然下雨,路上耽擱了。”
他不知道邵湛早上出門的時候用了什麼借口,隻能模糊帶過。
許盛正要說:媽,我還是想畫畫。
然而這句話還沒說出口,許雅萍忽然說了一句:“對不起。”
許盛愣住。
許雅萍她側過頭,極快地用手背將眼淚抹去,快得許盛以為這可能是幻覺,許雅萍聲音哽咽地說:“你要是喜歡畫畫,就去畫吧。”
“……”
許盛覺得這沒準真的是幻覺也不一定。
許雅萍接著說:“許湛說的話都很對,可惜媽現在才明白。”
許盛徹底傻了。
等會兒,許湛又他媽是誰?這個莫名其妙的名字從哪裡來的?
他那句跑到嘴邊的“畫畫”戛然而止。
任誰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打算和家長好好談一談之前沒能解決的問題,結果家長是這個反應,都會感到十分迷惑。
許盛完全沒有顧得上為“你喜歡畫畫就繼續畫吧”這句話做出任何反應,連高興的心情都沒有。
他隱
約察覺到,這個家裡好像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許雅萍說到最後,又沉默兩秒,才試探著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最好還是去精神病院看一下吧。”
許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病總得治,”許雅萍平靜地說,“媽在網上查過了,可以去精神專科醫院掛精神科或精神心理科。”
許盛發現他今天早上被雷劈這件事,都沒有現在發生的事情刺激:“???”</他什麼病需要去精神病院治?
許盛試圖插話:“不是,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許雅萍:“雖然這樣可能對許湛不公平,但他的出現本來就是一個意外,這個病很複雜,他如果一直存在,會危害到你的。”
“……”
許盛懷疑被雷劈的不是他和邵湛,是他媽。
“媽,”許盛最後捕捉到那個‘湛’字,恍恍惚惚地起身,“我手機沒電了,先回房間衝個電。”
手機充上電之後,隔十幾秒,屏幕上才顯示開機界麵。
許盛腦子裡一團亂,幾次輸錯密碼。
等他點開微信,這才看到邵湛一個小時前發過來的留言:你媽昨天發現我不是你。
後麵還有一條。
-我說我是你的第二人格。
許盛:“……”
這麼重要的事情不早說?
許盛眼前一黑。
回家之前他以為接下來最大的磨難就是說服他媽,萬萬沒想到留給他的最後任務是讓他裝神經病。
他還能怎麼辦,他隻能認自己就是個神經病。
許盛放下手機,硬著頭皮回到客廳:“許、許湛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杰米哒XS
許雅萍眼眶又紅了:“對不起,媽不知道,我以為這是為你好,可我沒想到——”
許盛心說我他媽也沒想到。
許盛措辭道:“其實許湛那個人格,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我覺得,問題不大,精神病院就不用去了吧?”
許雅萍堅持:“不行,還是得去看看的,我看網上說這種病如果發展不好的話,副人格會吞噬主人格,你可能會永遠在這具身體裡沉睡。”
“……”
許盛和許雅萍就精神病院的問題,展開了一係列討論。
許盛隻能堅持“許湛跟他告過彆不會再回來”這個玄幻的說辭,最後兩人約定好如果許湛下次再出現,就去醫院看看。
許雅萍:“如果他下次再出來,就必須去醫院。”
許盛頭一回體驗當精神病人的感覺,他艱難地說:“……好。”
許雅萍雖然擔心許盛的身體問題,但是對“許湛”還是有諸多好奇:“第二人格會連字都寫得不一樣嗎?成績也不一樣?我看過他的試卷,他好像成績很好。”
許盛不知道怎麼說:“會吧。”
許雅萍感歎這個世界的神奇:“畫畫也要看文化課成績的,你落下那麼多,你現在的成績——”
許雅萍突發奇想,隨口一問:“考試的時候能叫許湛出來考嗎?”
許盛:“……”
這可能,不太行。
等許盛再回到房間,提著的那顆心才放下,他正打算找邵湛詳細聊聊第二人格到底是怎麼回事,然而轉過身,看到整理得整整齊齊的書桌上多了一樣東西。
試卷上</p壓著一顆紙星星。
折痕異常工整,像是特意用尺量過,工整到好像把折星星這個工程換算成了某個標準的數學公式一樣。
許盛愣了愣,心說邵湛給他留的嗎?
很普通的材質,甚至還很眼熟,許盛又看了一眼,想起來孟國偉就總喜歡用這種紙讓他們在班會課上寫點人生感悟和未來規劃,他總是交白卷。
孟國偉,人生感悟,未來規劃。
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之後,某種難以言喻的奇妙心情突然湧上來,他把那顆紙星星放在掌心,鬼使神差地把它一點點拆開。
拆到一半,麵前出現幾道黑色水筆字跡。
隻是寫得過於潦草,光憑這半個字樣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
許盛卻猜到了答案。
他拆到最後,手裡果然是一張被裁成長條形的草稿紙,草稿紙正中央寫著三個字:中央美院。
思緒一下回到夏天,風扇在頭頂不斷轉動,窗外陽光熾熱灼人,從綠洲基地回來之後孟國偉站在講台上說:“咱們這節課靜靜心,寫篇作文,我的夢想……”
“除了寫作文之外,今天還有一個特彆環節,寫下自己目標大學的名字,等畢業的時候看看自己有沒有實現目標。”=杰米哒XS
當時的他趴在桌上打算睡覺,作文也沒寫,睡覺之前勾著筆在紙上填了四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驕傲一下!我!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