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臨時旅館當然不能指望它有頂級酒店的水準,一間大床房麵積也不超過十平方米。四麵都是牆壁密不透風, 沒有電視沒有空調, 隻有一台老舊的電風扇, 打開嘎吱嘎吱轉。
空間視覺效果很逼仄狹窄,事實上也是如此。
一張大床房也就比普通單人床稍微大那麼點, 兩個大男人得擠著睡。
衛生間就在門後, 用一扇半透明的玻璃窗隔開。鏡子正對著床, 要是半夜突然顯出什麼鬼影床上的人準能清晰觀賞到。
這鬼一般的布局, 學風水建築的看到能氣死。
沈浮白坐床尾對著電風扇吹風:“這裡居然沒有空調, 我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不能, 他會熱死在今天晚上。
薑珩打量四周——其實也不用打量, 一眼就可以儘收眼底:“這裡天氣比北京涼快,過一晚應該沒事。”
“行吧。”沈浮白勉為其難地接受,然後推開浴室的玻璃門。
斑駁的牆壁油漆脫落,下邊的瓷磚碎裂。淋浴和馬桶挨著沒有阻隔, 水龍頭上是斑斑鏽跡,打開沒有熱水,流出來的水全是冷的。
一隻蜘蛛在天花板角落結網,沈浮白眼睜睜看著它從麵前掛下來,又沿著牆壁的裂痕爬回去。
洗漱台上的水杯積了厚厚一層灰,不知道多久沒人打理。毛巾疊得倒還算整齊, 看著乾淨,誰知道背地裡擦過什麼東西。
沈浮白雙眼空茫地退出來,跌坐到床上:“我這是來拍《棠梨花》還是來拍《變形計》……”
條件簡陋可以忍, 臟亂差不能忍!
一下子從高級酒店vip套房變成三無小旅館,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什麼叫一夜之間天差地彆。
薑珩進浴室看了眼,一秒退出來,從行李箱中翻出自帶的毛巾與水杯:“將就一晚。明天就不住這兒了。”
他沒說的是,明天就住山裡,條件可能更差。
薑珩的話暫時安慰到了沒想那麼遠的沈浮白。他視死如歸地點點頭,英勇就義地拿著毛巾和水杯又進去了。
環境再差也不能不洗,夏天怎麼能不洗澡,不洗澡的沈浮白會變成沈浮黑,他才不要。
沒熱水也不是大事,反正夏天都洗涼水澡。
沈浮白努力說服自己,全程毫無感情地快速給自己衝完澡,從頭到尾沒有給天花板上安家的蜘蛛半分視線。
什麼牛奶浴花瓣澡,不存在了,他現在早死早超生才好。
這兒的浴巾沈浮白不敢用,衝完涼水把當初和珩珩買的“情侶款平角褲”一穿,套了件襯衫就出來跳上床,拿被子裹緊身體。
薑珩隻見青年扯過白色被子裹在身上,露出精致俊美的一張臉,還有兩條修長的腿盤坐著,腳趾泛著瑩潤的粉色,還沾著水珠。
這環境有多糟糕,青年就有多漂亮。讓人覺得讓他住這兒是委屈了他,這樣的人,應該住在城堡裡,彆墅裡,金屋裡,總之是任何一間豪華的大房子,這才配得上他。
薑珩思索了一下名下財產,各國各地城堡彆墅豪宅都有了,他在考慮哪一棟適合讓沈浮白居住。是帶有一整座玫瑰花園的呢,還是栽滿一整片薰衣草花海的呢,又或者是海邊帶泳池的……
想象沒有任何用處,他們還是得在這間堪稱破敗的旅館待一晚上,然後去一個可能更加破落的地方再住上一個月。
他們在山裡的戲份需要拍一個月。
薑珩腦子裡思索過一大串高大上的地名,然後踩著人字拖拎著毛巾關上積著厚厚一層汙垢的玻璃門。
最後兩人一起坐在被窩裡思考人生。
薑珩:“你有沒有覺得……”
沈浮白:“那個接待員……”
薑珩:“很不對勁?”
兩人對視一眼,逐漸達成共識。
何止是接待員,這個旅館處處都透著不對勁兒。
首先這位置就很偏僻,導航上都找不到。要不是剛好在機場附近,劇組地毯式搜索落腳處,都不一定能找到這犄角旮旯的地方。
連身份登記都不需要,也不知道有沒有營業許可證。而且這麼大一個旅館——雖然是家小旅館,整個加起來也能說一個大字了,可除了前台接待他們沒見到任何人。
當然,也可以解釋為這個點其他客人都在房裡,隻剩個接待也能理解。老板又不需要什麼時候都親自出麵。不要身份證的黑旅館也有很多,那裡經常是許多未成年小鴛鴦光顧的地方。環境臟亂差……這個價還想好到哪兒去?
主要是薑珩和沈浮白平時的消費都太高端了,出門住宿一晚上3000起步的,對百來塊錢的旅館沒有概念。如果他們對基層物價足夠了解,就會知道這種旅館五六十塊一晚就夠了,百十來塊簡直宰人,黑店中的黑店,也難怪沒人來。
他們住貴的酒店也不是奢侈,是為了保密性,而且這也是他們的正常消費水準。其他方麵能接地氣,有些地方卻始終保持著與普通人的差距。
當然這些都隻是猜測。最可疑的就是接待員,他們這一大票人進來的時候,接待員明顯慌張了一下,之後又保持鎮定,像是經驗嫻熟的樣子。
還有最後問他去蕪山的班車幾點,接待員又顯得吞吞吐吐,似乎不是很想讓外人知道。
接待員的表現其實是沒毛病的,任何一個普通人都看不出毛病。偏偏他們遇上了一班演員,娛樂圈裡混的,觀察力十足。
有的心大沒多想,有的不得不警惕。
薑珩和沈浮白都屬於那種沒事大大咧咧,一有情況心思比誰都細膩。
沈浮白說:“彆管有哪兒不對勁,明早看看就知道了。”
薑珩點頭。鑒於明天還要早起,兩人沒多話,默默關燈睡覺。
這床說是大床,其實還沒北京那酒店的單人床大。在上麵打兩個滾就能掉到地上……也不對,掉不到地上,兩邊都是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