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何其有幸(1 / 2)

() 沈浮白翻著伊桑一張張硬照,瀏覽過他這些年的成長曆程與輝煌的履曆, 心中泛起一絲淡淡的驕傲。

那是他的弟弟。

沈浮白將電話回撥了過去。

手機鈴聲響了兩秒, 很快就被人接起。伊桑驚喜的聲音傳來:“brother!”

沈浮白應了一聲:“long timesee, ethan.”

伊桑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少年輕輕地問:“哥哥, 那個向你求婚的男人對你好嗎?”

沈浮白揚唇:“沒有人比他對我更好。”

伊桑追問:“比家人還要好嗎?”他突然頓了頓, 低聲說了句抱歉。

家人這個詞, 對伊桑來說很好。對沈浮白來說卻並沒有那麼好。

他們有太久沒有說過話了, 昨晚的一通電話很是倉促。如今兄弟倆有時間慢慢說, 反倒不知道從何說起。

伊桑問:“哥哥, 你六年前為什麼突然消失了?我們都聯係不上你, 很著急。”

沈浮白回答:“你不是知道的嗎?我在中國當了大明星,明星是很忙的,聯係方式也都會換掉,為了保護**。”

“可你這六年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如果不是謝利爾告訴我他認識了一個中國人, 我到現在都聯係不上你。”伊桑懇切地問,“你一定是遇到什麼問題了。你能告訴我嗎?我……”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伊桑似乎正在和什麼人談話。

然後伊桑說:“哥哥,媽媽想要和你說話。”

沈浮白怔了怔。

幾秒後,聽筒裡傳來一個女人小心翼翼的聲音,像在屏住呼吸:“maderira.”

沈浮白心被撞了一下。

他沒有說話。

女人又喚了聲:“maderira.”帶著哭腔。

沈浮白低低說了聲:“um, i'm here.”

女人直接哭出了聲:“i mis miss you very much.”

她很想念這個孩子。

沈浮白輕輕笑了一下:“可是,當初不是您選擇送走我的嗎?”

怎麼可能一點怨懟都沒有。

從小到大遭受的忽略與冤枉,被放棄的委屈, 被輕視的不甘,又豈是女人後來幡然醒悟後那自以為是的彌補可以化解的。

驕傲的母親意識到自己錯了,可從來不肯道歉,隻是在行動上對他好了些,在他剛來到中國的時候經常給他打電話。

可那又怎樣?還不是放棄了他。

在那一通通遠洋電話裡,母親不隻一次問初到異國的男孩。

“對中國的環境適應嗎?”

“適應。”因為在哪裡都一樣。

“會想家人嗎?”

“不會。”頂多偶爾掛念一下弟弟。

“下回聊。”

“好的。”好煩。

……

他從未原諒,因為她從未道歉。

他不過是失望透頂,不在乎了。

然而內心終歸還是在意的,否則他不會在時隔六年,聽到母親聲音的瞬間,手還會發抖。

他始終記得,那個帶他闖進校長辦公室,給他找場子,警告同學不許欺負他的母親。

“我……”女人在那邊躊躇,“我聽伊桑說,你有了男朋友……他好嗎?家裡人怎麼樣?對你好不好?”

沈浮白靜靜問:“您是要乾涉我的生活嗎?”

女人焦急道:“我是你母親,我隻是關心你……”

“可您從未管過我。無論是我的3歲還是13歲。”沈浮白輕歎,“現在我23歲了,不需要大人管了。”

女人喃喃:“你果然恨我……”她聲聽起來很蒼老了。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年輕漂亮的女歌唱家,她如今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個優秀的小兒子,可是還不完整。

十一歲就離家的大兒子,是這個家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沈浮白說:“我不恨您。never.”

女人:“可你六年都沒有跟我們打過電話。我覺得你的never的真正意思是forever。”

“……”沈浮白無奈,“這事與你們無關。是我自己需要處理一些事。”

“什麼事需要讓你失聯那麼多年?maderira,如果你需要幫助,你可以告訴我們……”

“已經處理好了。”沈浮白沒有提。

女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她訥訥開口:“聽伊桑說,你得到了《淨土》裡的一個角色……也就是你十二月要再來一次美國,對嗎?”

沈浮白說:“嗯。”

女人聲音帶著期盼:“我能見見你嗎?”她生怕被拒絕似的,一口氣說了好多,“我不會以母親的身份乾涉你的任何決定,如果你覺得你找到了真愛,那麼我祝福你們,我不在乎他的性彆與家世,我隻希望他對你好。我……我知道我對你虧欠太多了,我隻是想見見你……”

“my son,i really mis,”女人最後哭著說了句,“sorry.”

對不起,我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

沈浮白眸光顫了顫。

“ok.”他輕聲,“bye,mom.”

然後掛斷電話。

他喊了媽媽。

自他長到一定歲數後,再也沒有真心實意地喊過一聲媽媽了。這聲是久違的。

他原諒了。

自始至終他等的不過是一句道歉。孩子其實很容易就原諒父母的。這麼多年,他難以釋懷的心結,似乎就在這一聲“sorry”中煙消雲散。

那些隔閡與芥蒂,隻需要一句道歉而已。他不貪的。

……

遙遠的美國,黑發女人聽著電話掛斷的忙音,激動得抱住身旁的小兒子:“maderira答應見我了!他還叫了我媽媽!老天,我六年沒有聽他喊過媽媽了……”

棕發碧眼的美少年喜上眉梢:“我們可以見到哥哥了。”

薑珩回來時,就見青年坐在床上,望著黑屏的手機發呆。

“浮白,看什麼呢?”薑珩笑問。

“嗯?”沈浮白抬起頭,眼裡有淚光。

他剛剛打電話時很冷靜,一掛斷就立刻忍不住洶湧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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